“哎,不说了,哦,我肚子突然痛起来了,我去上个厕所!”
黄芳急急忙忙走后,孟诚从衣服包里取出一封对叠的信,这是今天收工后管教交给她的,信封没有署名,她存疑的抽出信纸。
【诚诚,我要出国了,与其在这个见不到你城市徒增伤感,倒不如远远望着。里面的日子一定很辛苦吧,不过我相信你一定会很坚强的挺过去,加油……】
孟诚神顿后立马翻出枕头下面的书,对比着笔迹,是同一个人,她努力从字里行间寻找,想要找到这个人的蛛丝马迹,可是一无所获……
她一脸的茫然,猜不到这人是谁,明知她都这样了还对她用心,真不知道该说这个人傻呢还是痴。
她叠好这弥足珍贵的信纸,下床缓步走到紧锁的铁门边,双手握住铁栏,整个身子贴在铁门上,渴望自由的眼神望着外面幽暗的走道。
王紫美见她呆在门口,好言提醒道:“孟诚,别站在那里,要是让管教看到,又要说你不安分了。”
她望着外面淡淡的说:“我好想外面的世界,好想我的爸妈,好想我的朋友们!”
王紫美打击的说:“你才进来多久啊,就熬不住了,现在外面对你来说那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她也想出去啊,这里谁不想啊,可那不现实啊!
黄芳从厕所出来就瞅到这幕,慌忙过去拉她,“孟诚,快过来,被管教看到了,会影响你的评分等级。”评分不高,就不能获得减刑,那就更别想早些出去。
在黄芳的连拖带拽下孟诚无奈的来到小塑料凳旁,凳子太过矮小,坐下去和蹲坐在地上差不多,这又是在提醒着她,她现在是低人一等,她不喜这种感觉就回床上去了。
白天虽辛苦但忙碌忙碌的一天就过了,可晚上除了跟狱友闲聊两句就只剩下面壁思过了,无聊又无趣。
二十一世纪多元化的科技时代,各式各样的激情元素从前皆被她玩遍了,兀然来到这个与世隔绝零消遣的地方后曾经那梦幻的一切就戛然而止了,也就只能靠回忆来打发难熬的时光,继而给她的错觉如同时间被卡了簧般止步不前。
“孟诚你明天给我带根黄瓜回来!”王紫美忽然跑过来有些别扭的冲着她笑。
她诧异的看着她,“你拿来做什么?敷脸啊!”进来后她便没有再花心思在这些方面了,女为悦己者容,她没有了悦己者,也懒得去打理,再说这里也没有条件让她打理。
“不是!”
她疑惑的说:“那拿来吃啊?你之前不是说不喜欢吃吗?”
王紫美有些扭捏的尴尬:“不是,是用来那个。”
她更加迷惑,黄瓜不是拿来敷脸就是拿来吃,还能做什么?“哪个?”
王紫美无语死了,要不要这么纯洁啊,她都说到那份上了,撇嘴快语道:“解决生理需求!”
“啊?”她瞠目,不可思议的样子。
王紫美没好气的说:“干嘛这种表情啊,这里的人都是这样干的。”
孟诚顿觉窘迫,要是都这样做的,那她去拿那东西,别人肯定以为是她用,当即回绝:“不行,要是我去拿,那别人还以为是我空虚寂寞了。”
“你是刚进来,前段时间又被滋润过,过不了多久你也会需要的,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呵呵!”什么嘛!
“记住啊,给我选根结实的。”
她超无语,“哦!”
王紫美目的达到就没再缠着她,又回人堆里去打打闹闹……
孟诚将枕头靠在墙上,蹲坐在床上背靠在枕头上,看着狱友们在那边嬉笑打骂,她怎么就笑不出来?
从前她一直认定自己是个脑力劳动者,结果上天给她开了个巨大玩笑,她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体力劳动者。
她垂眸理着身上的囚服,穿了几十天了,可是她还是看它不顺眼,往年夏天她几乎都是穿裙子,且款式各不同颜色迥异,今年却不得不穿着这蓝色的长裤,还要一穿就是几年,她诅咒那个人不得好死。
她的脚突然蹬到一本书,缓缓拿起来。当年高中分文理时,她选择理科的重要原因就是不喜欢政治这门学科,而今思想政治课却成了她的必修课,到这儿来的人都被灌以品行不端,强制接受这门课。
“准备睡觉了。”
号长张翠一声令吼,大家伙麻利的回到各自床铺,不多时明灯关掉暗灯开启,晚上睡觉是不允许关黑灯的,不适应也的强制适应,这便是无情的监规。
第二天一早,陈铁梅和李九凤就过来开门,通知她们由于明天上级要来视察所以今天需要做大扫除,她们监室和隔壁监室被安排去打扫医务室。
田仕昭听闻今天会有服刑人员过来清扫这里,他就在想她会不会来,本不该他上班的他天刚见亮就跑过来了。
当他在窜动的人群里发现她时,心中甚喜。
“孟诚过来帮我搬下柜子。”王紫美朝她大声喊。
她赶紧过去,刚准备移动柜子的时候,就听到田仕昭温软的声音,“我来吧!”
她看着他说:“田狱医我可以。”
田仕昭穆然沉下脸语气不是很好,“这是命令!”
她垂眸:“是!”她不愿与他过多的纠扯,旋即出去打水擦窗子。
田仕昭搬完柜子出来正看到她吃力的提着一个大桶,不由的就是心中一紧,快步过去,“让我来。”
她有些急的说:“田狱医,我提得动,没那么娇气。”要是被别人看到肯定要问东问西了。
“你现在是伤患,松手!”他命令道。
她没办法只得跟随,待他将水提到墙边,她便开始擦窗户,田仕昭则静静的站在她身后,若是这里不是监狱被人看看她不觉得什么,可这里偏偏是监狱,而她现在又正在被迫接受劳改再被熟人紧盯着看她就觉得异常难堪,在这里她没有人权,更没有话语权让他退下,只得假装若无其事的做事。
下面的窗户玻璃几经擦洗已是清亮透明,擦洗上面的部位以她的身高就必须要借助外件,她速急从里间搬出来一个凳子摆到合适的地方,刚准备上去,就被田仕昭拦住,“上面的我来。”
孟诚淡漠望向他:“田狱医你是不是对一个犯人太好了?”她发现他貌似对她不那么单纯了,监狱有明文规定,她不想他因为自己而受到责罚。
当听到她说自己是犯人的时候,他胸腔发堵,痛心道:“干嘛那么说自己?”
“这里你们不都是这样称呼我们的吗?”
他心痛的说:“这里是有些老观念的人,你别太在意,现在讲究的是人人平等。”
她苦涩的说:“平等那是对人,不是对我们。”这段时间她深深的体会到大多数狱警根本就没拿她们当人看,且这里广博流传着一句话,罪犯的‘犯’自带狗字旁,自打从小黑屋出来后她就没敢再拿自己当一个完整的人,半牲口是她对自己目前所处境遇的定义。
“在我眼里你比任何人都好,你去收拾我的办公桌。”她自卑的言论令田仕昭大为震惊。
她卑声答:“是!”他的紧抓不放她只得刻意与他拉开距离,不多言听命行事。
听到她答是的时候,他不自觉的抬起手抚在自己的心口,你就这么喜欢让我心痛。
他带伤的眸子望着她奴颜卑行的离开,她的一言一行脱胎换骨的找不到一点昔日的高贵气质,不过他不在意她外形上的高不高贵,他只是个普通人若是她太好他又怎配的上,经历骤变她的品行未变是他最大的庆幸。
她来到他的办公室,一样样的整理桌上的物件,收拾的过程中她无意间看到一份报刊,事关那个人,她拿起来,‘齐锋与某女郎酒吧幽会’,画面上齐锋正惬意的接受妖孽女人的挑逗。
你的日子过得真是有滋有味啊!
恐怕早已忘了有个被你害的入狱的人还在苦苦挣扎吧!
田仕昭人控制不住脚步,走着走着就进自己办公室了。
她站在桌边看着报纸发呆,他好奇她在看什么,就走近瞄了一眼,顺带找到了插话的话题,“这些富二代就是没定性,仗着自己的权势整天胡作非为。”
他知道许多女子都喜欢齐锋那俊朗非凡的脸和他通天的权势,结合上次她出神的看过印有齐锋的杂志封面,他得出一个可怕的猜想,她不会也看上他了吧?紧张的说:“孟诚你不会对齐锋有意思吧?”
“怎么会,我只是在想我还要等多久才能再去酒吧玩玩!”她撒了一个谎。
“孟诚,现在已经进入倒计时了,时间在不停的走,很快你就可以出去了!”他忙宽慰。
今年她22岁,出去她就28岁了,无力的轻声:“我这么好的青春年华,我怎么舍得她快速消逝!”
田仕昭听着这话心中抑不住的难受,可他却无能为力。
突然集合的哨音传来。
孟诚急促放下报刊,出去。
李九凤厉声说:“报数!”
“1,2,3,4,5……”
“齐了吗?”
“齐了。”
“回监室。”
回到监室,管教一走,一堆人就冲过去围着孟诚。
——“孟诚,你和田狱医是怎么回事啊?”王紫美舞眉弄眼的问。
——“你们关系不一般喔?”张翠也不放过她。
——“就是啊,什么都抢着帮你干。”黄芳亦不甘人后。
“他说我是他的病患,怕我旧伤复发,影响他的声誉。”她半真半假的回复。
——“没想到田狱医还是个挺细致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