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孟志宏身心疲惫无心‘朝政’之时,财务总监房驰却抱上一摞摞的代办事务进来讨饶。
“放那吧!”
“董事长,这些急事不能再拖了,不然要影响公司运转了,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再不批供应商就……”房驰疾言躁色的说着利害关系,焦急的话语句句皆是透着刻不容缓。
孟志宏全心系在出事的女儿身上,没有心思看这些冗长的各类报表、资料,房驰在他身边干了二十来年,一直是他颇为信任的人,拿起笔一个劲的签名了事,作为领头人有些工作别人不能替代。
房驰一走,项目部、策划部、市场部轮番让孟志宏就近期堆积的事务作决断,没有了往日深思沉着定事的心情,他招来几名大股东,由他们来定夺,股东中以胡鹏立资格最老,声势最高,孟志宏放权暂由胡鹏立待行董事长权力。
他本人则是又开始忙于奔波社会关系,忌于齐锋的权势和女儿的名声他不敢明目张胆只得是暗中行事,以及倾尽全力的寻找齐锋母亲叶敏月的下落,他将她视为最后的救命稻草。
……
冷寂的齐家大院,因主人的离世更显死气沉沉,齐锋少魂失魄的踱走在中式园林中, 心狠毒辣报复后他没有得到一丝的快感。
老管家钱江颔首低眉伴随左右。
“你刚说的都是真的?”齐锋沉声发问。
“少爷,千真万确,要是我有半字胡言就叫我不得好死。”直气的诅咒发誓,“孟志宏一直对夫人居心不良,上大学那会儿就跟‘少爷’,哦,您父亲抢女人,后来明知夫人即将嫁进齐家了还时不时跑去骚扰……‘少爷’大婚那天他色咪咪的眼珠子就没离开过夫人……‘少爷’出事的前段时间他跟主凶高鹤鸣经常走动,有回我亲眼看到他跟高鹤鸣附耳密谋。”钱江说的老面皱子拧弯,语气更是激愤。
“既然是密谋又怎么会让你看到?”齐锋历眸直逼钱江。
钱江处变不惊回道:“哦,我跟孟志宏的管家张福财是同乡,那天我去孟家看老乡不巧就撞上高鹤鸣了,只是当时不知他们在使坏,没有引起重视才导致后来……哎……都是我的不长脑子……要是我提前告知老太爷,‘少爷’也就……”声泪俱下面色甚哀。
孟志宏与叶敏月之间存在旧情的事齐锋早年便在爷爷口中得知过,两人所说相差无几,他便没有再去深究。
……
“总裁,已经联系好了,监狱长说你随时可以过去。”张明伟足实搞不懂他们总裁要干嘛。
一个低沉的“嗯!”
……
孟诚仍旧不愿配合陈铁梅等人的工作,再而三的被体罚,此刻又一次的被罚站在操场中央,陈李曾三人刚柔并济轮番给她作思想工作,然成效不如人意。
忽然气势汹汹的走来几名狱警,为首的是监狱长的心腹,不说缘由直接将人拖走。
陈李曾三人清楚孟诚的事不简单暗藏着很多的肮脏交易,类似的事不在三两件,作为基层的干事她们盼着国家能够做出些举动肃清这里的不良风气。
这也是她们人性中的软弱,只是一味的坐等,怕遭祸上身不敢予以上报,生活中大多数人也是秉着明哲保身寻规寻矩的态度存活,偶有胆大之士正气凌然,这类人的下场常为两个极端――不是天堂便是地狱,成大事者多出于此类人。
……
女子监狱内道上,监狱长一脸是笑的说:“齐总,这就是食堂。”
齐锋进去后就开始四处张望,满天的电网,即便是只鸟,估计也是插翅难飞。灰白的高墙给人一种有形的压迫,虽然上回他已经见识过了,但还是不自觉的产生压抑的生理反应,他眸光变动:“我想看下犯人都吃些什么?”
“好,这边请。”
跟着监狱长的脚步,他走进一栋老式建筑,好些个穿着囚服的人在里面忙忙碌碌,他眸光变得深邃,撑目扫了一圈没搜见她,有些失望的继续前行。
不锈钢大桶里漂浮着煮的发黄的白菜叶子,他蹙眉,清汤寡水的,毫无一点油气,看着都让人倒胃口,他盯着那些漂浮游动的黄叶,沙沉的浑音:“带我去她的住所看看。”
“请!”监狱长奴颜婢膝的肢体语言将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演的惟妙惟肖。
走完一道铁门又是一道铁门,光走这段路都能磨掉人的气焰,齐锋剑眉紧锁,关的都是些女犯,用得着这样里三层外三层的吗?
他沉面稳步走在走廊中间,两侧一道道禁闭的铁门在他的余光中消逝。
“呵呵,齐总,就是这间,现在犯人都出去劳改了,所以没人。”
他凝眉走进去,提壶的抑郁感瞬间灌顶,一股难闻的味道令他薄唇微紧,窄小的空间仅有一个被钢条围死狭小的窗户透着些微阳光。
在监狱长‘周到的服务’下,他来到她的床边,掉漆的双层铁床露出原铁的锈迹斑斑,他不知出于一种怎样的心态,缓缓抬起手理了理床上套件,被套材质相当粗糙,又顺带按了按床面硬邦邦的,怎么睡啊?他不禁呼出一口气问:“我要见的人在哪?”
监狱长赶紧道:“在办公楼那边除草,我现在带你过去。”
齐锋表情冷俊的走着,在灼热的阳光下,他的汗水开始渗出。
“齐总,需要把人给你叫过来吗?”
“不用。”说着他径直走过去。
四五个壮硕的狱警圈围着正在埋头拔草的孟诚,突然她发现眼前出现了一双透亮的皮鞋,肯定不是狱警,诧异的抬起头,立马她眼露寒光。
“看什么看,不许偷懒!”一旁的狱警好表现的吼道。
刚刚才被教训过的她拽拽拳头继续干活。
监狱长又过来讨好:“齐总,太阳太大,要不进去休息下?”
“好!”
“孟诚,起来!”
狱警将她铐起来带到一个房间门口,然后将她推进去。
她窜窜叠叠的站稳!
齐锋坐在椅子上,眼眸微眯的看着她。
司机陆涵未打招呼走进来,“少爷,菜已经送到了。”
“嗯!”
陆涵好奇的望了孟诚一眼,一身囚服、带着手铐、头发也剪短了,浑身脏兮兮的,从头到脚已然是个犯人无疑了。
收到视线,她猛然回望:“我有那么稀奇吗?”
他赶紧解释:“孟小姐,你别误会,我没其它意思。”
小姐?她觉得好讽刺,转头质问坐在椅子上的人,“你是不是想要全世界都看到我这个样子?”
齐锋向陆涵摆一下手,陆涵迅速退出去。
“呵呵,知道丢人了。”
她头撇一边不答话。
“坐下!”
她如同没有听见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若是不听话,上次答应你的事我随时可能反悔。”
她愤懑甩头看向他,对方一脸的轻松随意,却不似在开玩笑,她别无选择,无奈走过去坐在他对面,旋即几个端盘的人走进来,迅速在桌上摆上一大桌子光看就能勾起食欲的菜肴,吃了几天牢饭的孟诚忍不住开始吞口水。
齐锋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笑道:“这段时间日子过得不舒服吧!”
她低着头面无表情,不说话。
“吃吧!”
她呆坐在那里,不动筷子。
“有些话我不想说第二遍,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她艰难的拿起筷子,由于被铐着,她夹菜显得很吃力。
齐锋向门口示意,狱警进来打开她的手铐。
“呵呵,比起牢饭是不是天壤之别?”
她依旧选择不说话。
“只要你跟孟志宏断绝父女关系,我就设法把你放出去,你还是我老婆,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并且我保证你的档案上不会留下污点;反之,就是住班房,吃牢饭,穿囚服,出去后档案上也会清清楚楚的记着这一笔。”说着将一张a4纸丢到她面前。
孟诚一看——父女关系断绝书,讽刺一笑:“办不到!”
“你以为我缺女人啊,多的是女人想要跟着我,我只是不想再麻烦的去熟悉一个人,才勉为其难的来找你,再给你一次机会!”
他见她仍是不动笔,冷声道:“错过这次你别后悔——签字。”
“我死也不签!”她说的坚决。
“你就那么下贱,非得要做孟志宏的女儿,那我就成全你。”
他怒火攻心,毫无温柔的将她拖拽出去,扔进自己的车。
正在车上打盹的陆涵被这突来的声响吵醒,压抑不住的震惊全写脸上,少爷这是要干嘛啊?
“开车。”
孟诚被他死死的困在怀里。
她质问:“齐锋,你什么意思?”
“等下你就知道了。”
车子正常启动后,齐锋便松开她,懒散的靠着,
孟诚紧贴着车门和他尽量保持最远距离。
车内气氛诡异,陆涵还是硬着头皮问了句:“总裁我们这是要去哪?”
齐锋轻蔑一笑:“远恒大厦。”
孟诚听出来了,他是要当众羞辱她,她近乎疯狂的吼道:“我不去!”。
“那可由不得你……你那么孝顺,我当然要成全你的孝心,让你去好好的看看你爸。”
陆涵心中泛起满满的同情,从前恩爱有加的一对璧人怎就走到这步,令他都不相信爱情了。
窗外的建筑飞速的变换着,汽车进入市区,离市中心越来越近,孟诚也是越发不安,她慌乱的将外套脱掉。
齐锋侧身靠过去,眸光深冷笑道:“你把裤子也脱了,就没人知道你的底了。”
孟诚绝望的泪水在眼中打转,她尽量克制自己不让它滴落,“不就欠你家一条命吗,我一命换一命,你想我怎么死我就怎么死。”
齐锋微微皱眉,他竟害怕她的真的死掉,咬牙冷声道:“你也太高看自己了,你的命怎么能跟我父亲的命相提并论!”
陆涵将车停在远恒大厦楼底,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后座的两人。
齐锋扯笑道:“孟小姐,怎么还不下车,不进去看看你爸啊?”
孟诚将前排座椅拽的死死,提防加恐惧的注视着他,深怕他将自己推出去,她现在这幅样子怎么能见人。
“你不是一定要做他女儿吗?怎么还赖在我车上?”
她终究还是未能控制住自己,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澎湃的涌出。
她的泪如利矢直戳他的心间,沉声道:“去南山。”
收到命令,陆涵赶紧启动引擎,总裁到底要做什么?
齐锋心底暗藏慌乱,他的心何时变得如此软了?几滴眼泪就……太违爷爷的教诲了。
――【“锋儿,身为堂堂男儿绝不能受女人左右,行妇人之仁。”】
……
郊区盘山路上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做我老婆还是逃犯?”
孟诚身子虚脱头抵在前排椅背上,无助的哀声:“我都不想。”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他带着火气大吼:“停车!”
陆涵赶紧停下。
齐锋暴力的将她推下车,“滚!”
孟诚跌倒在地,手肘磨出一道清晰血痕。
他又将她刚脱下来的囚服扔在她身上,“别脏了我的车子。”
“走!”
陆涵紧张的开着车离开。
孟诚慢慢的爬起来,把囚服拿在手里。
这里离市区有一段距离,要走回去起码要几个小时,加上她的穿着打扮,她不敢进城,干脆就躲在路边等警察来抓她。
等到天黑也不见有警察来,趁着天黑,她起身往山下走,她不想真的沦为逃犯,决定去自首。
夜黑风高没有月光的夜晚,一个女子形单无影徒步无声走在山间大道上,孟诚心中百般滋味,从前的她怕黑,如今的她却怕亮。
黑压压的一片,山风刮得周围树叶哗哗直响,身上冷飕飕的,有外套在手但是她没有穿,而是双手抱臂身子微缩。
每走一步她都觉得自由离她又远了一步,未来的几年她没有机会在这自由的大道上闲逛了。
“嘀~”一辆小车停在她身旁。
“小姐,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路上走,多危险啊!”
孟诚木然看向他。
男子紧张道:“小姐你是不是被抢劫了?”见她没说话男子又道:“我送你一程吧!你要去哪?”
“警局!”
男子更加确定她被人抢了,忙道:“好,赶紧上车吧!”
早晚都得回去,她也怕在市区遇到熟人于是打开车门坐上车。
男子这才注意到她的穿着,一惊。
她不去管他异样的眼神,自报家门:“我是逃犯,准备去自首,你不愿意搭我,就报警吧!”
男子讪讪一笑:“我送你过去!”
男子还是有些不信,问:“你真的是逃犯?”
孟诚没有答他,曾经她是天之骄女,样貌才学家世无一不令人羡慕,现今却成了低人一等的囚犯,这样的落差她至今仍是无法接受。
“真是看不出来啊!”他还从未跟罪犯接触过,不自觉的就多看了她几眼。
这种打量的眼神令她觉得很不舒服,她将头撇向车窗。
男子开车技术很好,汽车快速稳稳的行驶在盘山公路上。
她紧抓着车门把保持身体平衡,许是半天没吃过东西,她的肚子开始咕咕叫,在宁静的道上,这声音显得异常大,连发动机的声响也未能将它掩盖,她尴尬的捂着肚子,可它仍是叫嚣的厉害。
男子停下车,在旁边翻找下,拿出半截面包,一瓶水,语气温和:“你不介意的话就先垫垫,等下到了市区我再给你买吃的,那面包是我用手撕来吃的,这水我还没喝过。”
她转身接过:“谢谢!”又转过去心酸的吃着!
男子在一旁同情的看着!
“开车吧!不要这样看着我,我知道我稀奇。”
男子旋即收回眼神,脚踩油门平稳前行!
渐进市区,她望着路边路灯一闪而过,离警局越来越近,她万分不愿回去,特么想说句停车,可是终究是无声的望着窗外。
“哦,前面有家餐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打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