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夕落黑夜席卷而来,李瑞风尘仆仆的走下班机,他没有心思观望久别重见的家乡,而是一个劲的往出口迈着大步子。
“少爷,你的行李呢?”他的司机赵刚早已在出口迎接他。
他急切道:“你去替我取……快把车钥匙给我!”
赵刚在身上摸着钥匙,边掏边说:“少爷什么事啊?这么急,天都黑了,不能先回去再说吗?夫人可是站在家门口都望穿眼了。”
“还不快点,慢吞吞的。”他有些火了。
赵刚吃瘪隐咧下嘴掏出钥匙赶紧奉上,那么久没见过了也没说给个好脸色。
他接过钥匙,速问:“车子停在哪个位置?”
“停车场a区东面靠门口处。”
赵刚盯着那匆匆离去的背影,满是疑问!急着干嘛去啊?
李瑞快步来到停车场,找到车,急速开走,直奔女子监狱而去。
他心痛的远望着那道锁住‘她’的大铁门。
诚诚,我回来了,这四年多我度日如年,日日夜夜的想你。
你有没有那么一瞬间想起过我?
这一次我不会再像从前那般软弱了,不论你对我是怎样的一种态度,我也要全力争取一次……
……
“混小子,你总算回来了,妈盼了一天就先给我盼回箱行李……”何灵秀拉着李瑞抱怨的紧。
“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回来了,你看现在都几点了,菜热了一遍都又凉了……”
“爸!”李瑞惊异叫声,没事就经常凶他的人都出来迎来了,他大有受宠若惊之感。
“嗯!”李富明背手板着脸沉稳道:“开饭了!”
李瑞扬唇顿觉温馨,带着归来的喜感步入餐厅。
家,永远的暖心港湾!
……
“小强……小强……快抓小强啊……”张翠压低嗓门兴奋的喊道。
大家伙争相围追堵截。
孟诚纵身一扑在‘小强’即将逃离的门口处,精准的将逃窜猎物捂住,她嘴角不禁挂起亢奋上扬的弧度,颇有成就感的将‘小强’捏在指尖,霎时她眸光一暗,她如花的青春竟耗在这里抓蟑螂,为只恶心的脏虫子她还掀袖激扬……
――“啊,不好,小强跑了!”
――“孟诚,你搞什么,都抓到了还把它放炮了!”
――“好不容易来只这么大的,就这么跑了!”
室内一阵阵的怨声载道!
她趴在地上透过铁栏望着大摇大摆溜走在铁门外的大蟑螂,她伸手拽住粗实的铁栏眼眶触景涩涩。
大家失落的凑到铁门口打望,似知道她们对它无能为力了那家伙还得瑟的扇了两下翅膀。
……
“御冰,下个月就是爸爸六十岁的生日了,到时候一定要让我女婿过来给我撑撑场子,我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女婿非常重视我们侯家的家宴。”书房内侯贵祥看着侯御冰面笑铿锵而语,他欲再次借着齐锋的金光谋得更多的金币与声势。
侯御冰没有侯贵祥的洋洋得洒,语弱没底气道:“爸,锋最近工作特别的繁重,我怕…”
俗人的追捧使得侯贵祥脾气怪涨,稍不顺他心就吹胡子瞪眼,当即便对侯御冰一顿数落:“我养你这么多年白养了,还没嫁过去就向着夫家了……就这么说定了,我不管你想什么法子,那天我一定要见到他人。”
“知道了爸。”侯御冰只得无奈应下。
“哈哈,这才是我的乖女儿嘛!”
侯贵祥的这张速换的脸完全可以去登台唱戏了。
他倒是开心了,可侯御冰就犯愁了!
说是做了四年多的男女朋友,可她却摸不准齐锋脾气的毫毛,对他的秉性也是知之甚少……
“锋……哦,你在加班啊!我…”她话未说完“嘀嘀”忙音已传来。
晚昏飞雀排排过,隔墙似千万里,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齐锋按闭手中泛亮的手机,一手肘在方向盘上,痴望着毫无变化依旧冷漠的高墙,他不再像几年前那般光明正大的站在路道上,而是躲在全副武装的车里,主要是如今他名气较大怕被媒体不小心拍到。
每每空虚寂寞时,他首选之地就是来此地抽一包烟。
静静的夜里,一个人偷偷想她,已成为他最隐秘的事。
烟尽腹空他长吁一口气,疾车往城里去。
……
在城北的外沿有一家小型中餐馆,因价廉物美且味道别具特色很受平民欢迎。
老板敖淑兰身宽体胖被来客熟叫为胖嫂,最后索性将此定为店名――胖嫂餐馆。
“齐先生,今晚店里没生意了进去坐着吃吧?”敖淑兰头触车窗贴心道。
“不用。”他淡语接着吃手中盒饭。
“饭菜可合你的口味?”
他轻点下头,“嗯,越来越地道了――小娥没在店里?”
“出去玩儿了!”
“哦,比起两年前,她现在开朗了不少。”
敖淑兰喉咙不禁发干,两年前也就是女儿刚出狱的时候,她饱含激动的心接到女儿但彼此却没有重聚的欢喜,女儿仅是轻唤她一声就不再愿意说话,足足有一个月的时间都没出过门,整日躲在房间里,现在想起那段日子她都觉得揪心。
“嗡嗡嗡………”一辆摩托车搭载着人停在餐馆门口。
两人摘下头盔露出年轻的面孔,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容,男的不知说了句什么,逗的女生追着他嬉打。
“胖嫂,小娥交男朋友了?”齐锋问话中带着些许吃惊。
敖淑兰面上挂起温笑,“那小伙子是做蔬菜生意的……给店里送菜,一来二去就认识了,小伙子人不错,能吃苦,小娥也很喜欢他……就是不知道他知道小娥以前…哎…”她的笑容骤然暗下去,欲言又止的结束谈话。
齐锋剑眉一拧,清楚她尚未说出口的内容。
那边两人似乎也发现他们了,女生忙收敛动作,腼腆的朝他们望过来,男的有些迷糊的张望。
“胖嫂,把他们俩叫过来我有话跟他们说!”
敖淑兰惊顿后喊道:“小娥,大鹏,你们来下!”
“齐哥!”方美娥垂目面红羞涩叫道。
“嗯”齐锋将头探出窗外。
“齐…齐…齐总~”王鹏惊的舌头打折。
“小娥是我妹子,一定要好好待她,你要是敢欺负她我饶不了你!”他的威势对方美娥是一种无形的保护。
“你放心,就是没你这句话,我也一定会对小娥好……”王鹏惊魂未定的说着保证的话。
直至齐锋走后,王鹏都还有些眩懵,“小娥,齐总居然说你是他妹子!”
“几年前我妈在闹市捡到一个钱包,结果是齐哥的,我妈拾金不昧的举动……”方美娥慢悠悠的讲着敖淑兰跟齐锋相识的过程。
敖淑兰静坐一旁听着女儿讲述那段不存在的事实,心底深藏着悬掉的担忧。
……
彭鑫同孟诚平行走在她回监室的路上,若不看他们的装扮两人像极了晚游同归的朋友。
“以前在部队的时候也有个战友像你这样跟我无话不谈,可是后来我调到这边来了,大家工作重心不一样,能聚在一切的时间又不多,像这样聊天的机会就少的可怜了,哎~过不了多久你也要离开了,以后想找个人说话都很难!”话到此处他不由得伤感起来。
“不会啊,我出去了就能用手机了,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你穿便装一定非常的美,说不定我都不认识了!”
她苦笑,“我都忘了我穿裙子是什么样了――哦,就送到这儿吧!”
“那我就回去了。”
“好。”
冬夜寒风瑟瑟,刺骨的寒,孟诚却将步子放的很慢,探照灯时不时的扫过来。
或许对别人来说,转眼就是一天,可是在她而言,像是经历几个生死来回!
她最美的青春已经被消逝的差不多了!
自由!她无时不在期盼着!又有些仿徨!
“慢吞吞的,还不给我赶紧过来!”
狱警的呵斥声将她拉回现实。
“是。”
……
“总裁,那个监狱长为人太正派了,我们找不到一点漏洞。”办公室里张明伟有些胆怯的汇报,偷偷的用余光瞟眼老板椅上的人。
“混蛋!”齐锋暴怒,狼眸冷声道:“那就对他家人下手,我就不信他全家就没个邪的。”每每遇到事关‘她’的事,他就变得狂躁易怒,完全损毁了他塑造的高冷镇定的伟岸形象。
“是。”张明伟赶忙遵照他下达指令出门行事。
齐锋历眸如刀锋,哼,跟我玩阴的,那咱们就比试比试。
……
“熙缘,怎么还出去啊?等下你哥和嫂子就要过来了,这几年你也难得回来一次…”叶敏月从背后追喊着齐熙缘。
“妈,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个惺惺作态的女人,我哥认她是女朋友,可我不认她是我嫂子。”年轻气盛说话不留余地,这就是齐熙缘的直接。
叶敏月叹口气,“你说的这些我也清楚,妈也不糊涂,可是关键是你哥喜欢,我又能说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她就是个不幸的例子,所以对于儿子找什么样的人,只要不是乱七八糟的人,她都不会有异议。
齐熙缘觉得再不走就要撞上了,不再跟叶敏月啰嗦了,“要是问起我,就说我朋友约我。”夹杂着不爽气冲冲的出门。
……
“伯母。”
“呵呵,你们到了!”
齐锋扫了一圈,问:“妈,妹妹呢?”
“哦,朋友约她就出去了。”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明知我要来…”
候御冰笑颜打断,“锋,别动气,熙缘还小嘛!”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都二十几了还小,做事一点分寸都没有,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面都不给我照个,谁跟她亲啊!”齐锋牢骚的坐到沙发上。
“好了,锋儿,你妹妹或许是有事,她反正要呆几天,晚点见也是一样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帮哪个不是,不帮亦不是,只得和稀泥。
“伯母,这是我打算给熙缘的礼物,她不在,只好麻烦你转交给她。”
“都是一家人,送什么礼物。”
齐锋听到‘一家人’的时候,不自觉的就皱起眉头。
“要得要得,人情总是要有的……”侯贵祥六十大寿在即,她更是极力的表现,毕竟老太太一句话就可以强令齐锋出席寿宴,迫不得已的时候叶敏月就是她最后的杀手锏,但不到非求不可的时候她还是不会走这条下路。
“御冰,别站着了,去陪锋儿看电视,我去厨房看看马阿姨把饭煮好没有!”
“伯母,还是我去看吧!”
“听话,不然我生气了。”
侯御冰做出很是为难的样子,“那好吧!”又魅笑来到齐锋边上,“锋,我给你削个梨子!”
……
“给!”
孟诚诧异,“离过年还早啊?”
彭鑫淡笑,“今年春节你便要去外面过了,就提前给你准备了,趁热吃。”
不知情的一定以为是什么稀罕美味,其实不过是碗普普通通的桶装方便面。
“谢谢!”她酸楚接过,望着捧在手中大冒热气的面桶,仿似冬日里的艳阳,温暖了她的身心。
如果以后有人问她世上什么东西最好吃,恐怕她会毫不犹豫的说‘是监狱的方便面’。
“今天是元旦也算是新年,提前给你说声――新年快乐……出去后,忘掉这里的不开心,好好做人,不要再把路走岔了。”
她鼻息声重的吸口气,“嗯,我会慢慢的忘掉!不过我会永远记住这里有个狱警叫彭鑫。”
“别说了,吃面吧!”
“嗯。”
……
他曾多次想过,他们是怎样的一种关系?朋友?没错是朋友,却只能在图书馆的朋友。
出了图书馆,他是狱警,她是犯人!
他成了管她的人,这是他的工作。
她成了生活在最底层被禁锢着自由,强行接受改造的人!
改造,他心中有个问号?她需要改什么?他觉得她品行各方面都很好。
或许这就是法律威严的提醒我们,有些错是不能犯的!
“你出去后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现在变成什么样了?还和当年一样吗?
“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也别太担心!”
她含着面条轻“嗯”一声,好多事她都还不敢去设想。
……
女子监狱门口公路边,停着一辆银灰色的保时捷。
每当日历表显示三号,齐锋都会心飘浮躁,因为每月的第三天是孟诚所在监区的探视日。
他斜靠车内望着三三两两的人群结伴走进监狱大门,三年了,他扎扎实实的又等了三年,那份孽情没有因逝水流年而淡却,反如高粱酒的香味越搁越浓。
与他同行的还有他的特助张明伟,公务繁重的他们连夜从外市赶回,由于回程稍微有那么点顺路,齐锋就命张明伟走了这条绕道。
……
张明伟眼中流露出少见的怜惜之光,孟小姐,这些年一定过得很辛苦吧!他试探的问道:“总裁,要不要进去探视?”
他无奈道:“她不会见我。”他像是长了双透视眼直直的盯着监狱高墙,那么多的女人像是蜜蜂见到花粉一般扑向他,可是他却偏偏只对这个仇人的女儿有感觉,他当初放弃继续对付远恒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为了在自己与‘她’之间留下一线希望。
张明伟不放弃道,“总裁,时隔几年了,孟小姐说不定愿意见你了呢,要不我去试试?”主要是他也好想见见‘她’。
齐锋放在窗边的手指闻言翘动一下,张明伟会意,当即下车,朝着大门去。
……
历经几年的心灰意冷,孟诚对探视日已失去了期盼,她想念的人终究没能来看她。
与她同命的还有同室的王紫美,不抱希望也就没必要候在监室等狱警喊名,为了减刑积分她们主动申请出工服劳役,对于即将刑满的孟诚劳动积分对她已经没多大用处了,但王紫美需要,她意气同行。
人皆有情,陈铁梅带管着两人四年有余,感情多深谈不上,但在这样的日子她的心也有所动容,临许她们在操场放风十分钟。
不知巧合还是刻意,田仕昭是时候的在这个时间缝隙路过操场,他很直接的朝她们走过来。
王紫美叫道:“孟诚,田狱医又来找你了。”
不同于王紫美的兴奋,孟诚只是淡漠的望着他。
田仕昭嘴角扬起温和的笑,“孟诚听说你获得了九个月的减刑,恭喜你。”
“谢谢田狱医!”
“我上次让你把你需要的书名写给我,写好没有?”
“写好了…”孟诚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信纸递上,田仕昭还来不及伸手接下,陈铁梅突来的话音就阻拦了他们的谈话,“孟诚,我刚刚接到通知,今天有人来看你。”
“陈管教,我不想见外面的任何人。”是谁来看她?其实她心底是有答案的,定是那人又来炫耀了。
“真的不见?”
她漠然的摇摇头,就算她沦为了阶下囚,但她还是有她的自尊,不想再被那人像观赏笼中的金丝雀一样观看,她家欠他的这几年她也算是还了。
“既然这样,时间也差不多了,该去出工了。”
“是!”
田仕昭忙道:“等下,孟诚你的书单还没给我。”
寻例陈铁梅还是对这张信纸例行检查后才转给田仕昭。
“就这些吗?”
“嗯!”
“今天刚好有空,我等下就去给你买书!”
“谢谢!”她僵僵的回应。
“还需要带什么吗?”
他没有避忌外人在场,袒露他的贴心。
他的深情陈铁梅这几年也是看在眼里,有时她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予他方便。
“好了,田狱医我们该走了!”
……
田仕昭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心底很是矛盾,他希望她可以早点出去,脱离苦海,但又不想她出去,在这里至少可以经常见到她,出去后要见上她一面恐怕就没这么容易了。
是谁要见她?
他揣着困惑加快行动步伐,走出监狱大门他便看到路边停着一辆显眼的保时捷,连他都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竟然径直走了过去。
当他发现车内坐着的是正在发呆的齐锋时,不禁讽刺的一笑,不是不喜欢吗?那干嘛跑到这里来,还探视日来!
他不知哪来的勇气竟朗声挑衅道:“齐总,真是有雅兴啊,居然跑到这里来欣赏风景,果然是与众不同啊!”
齐锋适才注意到车门外的田仕昭,阴沉着脸看向他,他进不去他却整天在里面晃,想起他就觉得这人可恨。
田仕昭心情甚好的说:“好心提醒齐总你一下,不用等了,刚刚管教通告有人探视的时候,我刚好在她身边,她说她不想见外面的任何人,当然也就包括齐总。”
他们刚刚在一起,齐锋顿时头上青筋蹦起,拳头握紧,眼中流露出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