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监规不允许。”
他蹙眉,这有什么好保密的?
她以为他是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过的很惨,淡淡道:“我的手可以告诉你答案。”
她将手掌贴在玻璃上。
齐锋看着那布满茧疤的手心痛不已,曾经她的手如葱白般光滑,他并不真想将她弄的这么惨,当初也只是为了将他们父女拆散,让那个人好好体验失亲之痛,但他却莫名被卷进来,这场报复行动演变成了把双刃剑,重伤了仇人更重伤了他。
“你满意吗?”
他咬牙切齿的说:“满意。”又柔声道:“里面有人欺负你吗?”
整天被狱警吆五喝六的,不过她已经习惯了,她选择沈默。
他紧张道:“是不是真的有人欺负你?”
今天他给她的感觉反复无常,此刻又露出貌似很关心的样子,她冷冷道:“你是不是有病啊?”不是希望她过的惨吗,干嘛做出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简直就是人格分裂。
他知道他有病,得了严重的相思病。可是他又不想让仇人的女儿知道他这么没用,真的爱上她了。冷笑一下,“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你不要想多了!”
孟诚被他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她想什么想多了?
他故意嘴角带笑的说:“我有女朋友了。”
她事不关己淡淡道:“你大老远跑来就是来跟我炫耀这个的?那我就恭喜你早日喜结连理,早生贵子,可是如今我身无分文给不了你红包,等我出狱后再给你补上。”
齐锋有些不悦,“你不吃醋?”
“跟我有关吗?”
他非常不满意这个回答,笑道:“我现在可是锦都最有钱势的单身汉,你就没想过来勾引我。”
她看着他轻蔑一笑,“你不会还喜欢我吧?”
齐锋的脸顿时阴沉下来,被她说中心思,他故作镇定,“怎么会!”
“也是,以‘表哥’你高贵的身份真要是喜欢上一个低贱的犯人那是多大的笑话啊!”
他心底五味杂陈,冷声道:“你可不可以不要说你是犯人?”
她满不在乎的说:“我在这里没有别的称呼就叫犯人,难不成还是小姐啊,你有见过穿成我这样的小姐吗?表哥!”说的同时还故意扯扯身上的囚服。
齐锋怒道:“你就气我吧!”
“表哥,这不是你自找的吗?”
他不过是为掩藏身份才费力捏造了个假的身世,她却叫上了瘾,压眉沉声道:“我跟你一点关系没有,不要叫我――表哥。”他将那两个字咬的死力。
不让她叫她偏叫,“表哥,我会好好改造的,不会逃跑的,你不用担心……”她身后有狱警走过,她不敢说违纪的话。
他愤懑吼出:“别给我东拉西扯的,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卡号!”
她讽刺道:“你背着你女朋友干这种事,不怕东窗事发啊?”
一点醋味都听不到,他郁闷道:“不用你操心!”
没玩没了的跟她说一大堆奇奇怪怪的话,她开始怀疑他根本就没有带照片过来,淡漠道:“我真的很忙,不奉陪了。”
齐锋急忙起身,“再聊会儿,时间还多。”
她眸光犀利,“你在天堂,我在地狱,你觉得我们有什么好聊的,是你给我说你这个季度又赚了多少个亿,还是我给你讲我昨天做了多少件衣服?”
他咬咬牙,磁性的声音问:“真的有什么需要的吗?”
她正身幅度微小的移目暗瞟左右,狱警此刻不在她身后旋,她悄声说:“我不想坐牢,我想出去,你肯吗?”她觉得这件事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齐锋哑然,这事换作几年前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可如今政局变动,又有个万恶的监狱长,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不敢轻易许诺,要是给她希望,到时候不成,反倒是让她更加失望,温和道:“这个我不能马上答复你。”
孟诚当他是不肯,嘴角扯笑下放下话筒。
他见她是真的要走了,赶紧从包里拿出几张照片,一张张的贴放在玻璃上。
她直直的看向照片。
第一张是她父亲刚刚从远恒大厦出来,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疲惫。
第二张是她母亲正在商场购物,可是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
第三张是她家门口,看上去还是和一年多前一样。
她左手捂住嘴巴和鼻子,右手放在父亲疲惫的脸上,父亲苍老了好多,一定是被自己不争气给气的,渐涌的泪水充盈满眶,两行涩泪滚出。
她将手缓移到母亲没有笑意的脸上,有自己这样一个正在坐牢的女儿肯定是颜面扫地……
望着她泪流抽泣的可怜相,他好想打碎那该死的玻璃,拥她入怀。
突然她捂住嘴起身跑了。
他来不及反应,她已窜出他的视野,被物理建筑挡隔。
他使劲的敲打着玻璃。
“先生,请你冷静点!”狱警威严的说。
齐锋恼羞成怒:“滚开!”
狱警当即发威:“先生,你最好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你在此撒野。”
他握紧拳头,咬紧牙关,憋屈着一身火,怒气冲冲的出来。
回到车上他便开始着手联系各路人脉,想要将她救出来。
……
米絮急匆匆的走进总裁办公室,看着办公桌后脸色很是不好的齐锋,心中忐忑,刚刚就去了一趟卫生间总裁就催了她三次,不知是什么大事要发生?自己又未能及时赶过来,有些紧张的问:“总裁你找我?”
他冷凌的眸子望着她,冷冷的说:“马上给女子监狱捐赠一批御寒物资,还有以我的名义…”他猛然想起前几日邮寄的布鞋,反口道:“不,以匿名的形式给监狱拿两千万现金,让他们给服刑人员多做几套衣服,布料要用好点的。”
她思绪乱了,这催的她以为是有什么火烧眉毛的事,结果是这样,总裁今天是抽什么风了?
齐锋面露心疼之色自言自语的说:“这么冷的天,居然给人穿那么少,也不怕把人给冻坏了。”
米絮瞠目,她眼花了吗?
总裁也有如此深情的一面,等等,监狱?
莫不是总裁去监狱见过谁?
难道是孟小姐,说她使用了什么手段,米絮心中直接否定了,她在服刑,怎么可能和总裁联系上,越发想不通……
他抬眼见她还在这里,立马恼火的说:“怎么还杵在这里?还不去办。”
米絮还在自己的思绪里,被这么一吼才回过神来,“是总裁,我马上去办!”以后这事关孟小姐的事可都不能小视啊!
……
“……是的……嗯,她人已经在监狱呆了一年多,我现在想……这么麻烦……物质花费方面我不计较,重要的是结果……好吧江书记,我等你消息……”他凝眉打完电话,事情并不如他想象中那般顺利,他有些精神不济。
“总裁,你的咖啡!”一个亲甜的女声。
齐锋应声抬眸,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美丽动人,但他此刻却不觉得它美只觉扎心,沉声道:“今天开始我的咖啡你不用再泡了。”
“总裁,我做错什么了吗?”小助理童瑶端着咖啡杯紧张兮兮的说。
“你什么也没做错。”他淡淡的回应,只怪你长了双太过干净的眼睛。
“总裁,那你为什么…”
他狼利的眸子射向她,喝到:“你话太多了。”
童瑶憋着委屈的泪水,楚楚可怜的望着他。
他厌恶女人动不动就抹眼泪,有什么好哭的,像是受了多大气似的,矫情,冷声一吼:“滚!”
“是…是~”童瑶手脚颤抖的退出去,这一年多她都是尽心尽责办着差,她愣是不知自己错在哪……
女多男少的女子监狱,男人本是稀罕物,再有几分颜色英气那便更是香饽饽,彭鑫完全符合这类人设。
单身的黄莉也是对他欲欲而视已久,今天她终于鼓起勇气为爱而搏。
中午吃饭时她同好友刘燕坐在食堂门口的餐桌守株待兔,忽见彭鑫笔挺走进来,她的小心脏嗖的剧烈抖动起来。
刘燕眼手并用给她打气道:“莉莉,加油!”
……
彭鑫端着餐盘刚坐下,就见眼前人影晃动,存疑抬头。
“彭警官,我可以坐这里吗?”黄莉眉眼弯笑面有娇羞,顺势指指他对面的空位。
彭鑫嗯声点头后便低头不再言语的吃饭。
“彭警官,听说你在自考啊?”他不语黄莉就主动找话说。
他简短的再次以“嗯”字回答。
“彭警官,工作这么忙,你还不忘提升,真是上进……”
她说尽讨好的话彭鑫却依旧的不冷不热,始终保持生疏的同事关系,这令她很是受挫。
……
“孟诚,今天谁来看你了……跟我说说嘛!”监室内王紫美好奇心泛滥追着孟诚问。
她避不过,漠声回:“一个陌生人。”
“他找你干嘛?”黄芳忍不住参言。
她不禁失笑:“来看我笑话。”
“都起来站好,马上检查了。”黄莉的吼声在走廊上回荡。
号长张翠提醒道:“快点,赶紧站好。”
铁门打开,陈铁梅,黄莉,刘燕走进来。
“这是谁的床?”
孟诚回道:“报告,是我的。”
黄莉尖酸刻薄的说:“你是来坐牢的,还是来念书的?”她在彭鑫那里没讨到好,转将恶气出在被她管制的犯人身上。
“小黄,注意点——她还知道上进是好事,我们应该鼓励。”陈铁梅立马对她予以制止。
黄莉心有不甘的哦声,继而故意将孟诚的东西乱扔,书本、信件滚落一地,她愤懑犯人都比她吃香,犯人都有男人疼。
“有没有问题?”
“没有。”
“下一个。”
“这又是谁的床?”
黄芳赶紧答:“黄警官是我的。”
“不许在墙上贴乱七八糟的东西。”
黄莉说着就要上去撕,黄芳慌忙冲过去阻拦,“黄警官,这是我儿子送给我的,你手下留情啊!”
陈铁梅温和道:“留着吧,算是个念想!”
刘燕将黄芳的被子、枕头、床单等清查一番,
“陈姐,没有违禁品。”
“好,下一个。”
……
锦都艺术馆
一个画师专注的描绘着人头像……
张明伟接过画纸,转给齐锋看,“总裁,是这个长相吗?”
他冷眸:“眉毛再粗点,嘴唇再薄点。”
……
“总裁,按照你的意思改了,你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吗?”
齐锋眸子深如黑潭,“好好的给我调查下这个狱警的背景,我要知道他有什么软肋!”
“是总裁。”
……
黄莉整日苦恼于怎样才能与冷情的彭鑫熟络,却终不得其法,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她做梦也想不到她眼中的冷面王竟会和颜悦色的主动去与人搭讪。
“蹲在地上看书的感觉挺不一样!”他浅笑着蹲在孟诚边上。
她惊惑道:“彭警官,有位置干嘛不坐?”
虽然两人在图书馆经常碰面,但却很少交流,主要是他们身份有别,各有各的想法,彭鑫今日的举动还是让她吃惊不小。
他笑道:“你不是一样。”
她淡淡道:“我跟你不一样。”。
他明白她隐含的意思,淡笑了之:“数学题你会做吗?”
她惊讶的望着他,他是考她数学吗?
彭鑫解释道:“我家里很穷,没念多少书,可是如今的社会没文化根本没法混,所以我在自考大专,可是数学考了两次都没过,好些地方看不懂,所以就问问你。”这或许才是他放下身段主动过来与她搭话的原因吧!
她略显僵态的回道:“可是我不确定会不会做!”
他赶紧将手中试卷递给她,带着几分期许的目光注视她。
“有个公式我记不清了,教科书你带了吗?”
“带过来了,去桌上做吧!”
他起身走去桌边,抽出教科书,递给身后的孟诚。
他拉出凳子坐下在一旁等结果,却见她弯腰一手拿笔一手翻书弓着身子在书里寻找。
“怎么不坐?”
“你是警察,我怎么能跟你平起平坐?”
彭鑫认真道:“监狱长常教导我们人人平等,况且现在我有求于你,坐吧!”没遇到她之前他的确对犯人存在偏见,可是这段时间的接触改变了他。
“真要我坐?”她不敢置信的问。
他肯定的点头,还帮她拉出一把椅子。
她已经好久没享受过这种人性的待遇了,木愣在原地不动弹。
“坐啊!”彭鑫友善的笑道。
“是!”她后退几步用手拍打下身上的尘灰,拘束的坐在他邻座。
彭鑫玩笑道:“放轻松,我又吃不了你。”
她勉强的回已一笑,旋即埋头垂目在试卷上思考解题方法。
题目不算太难,借助教科书她很快书写出答题过程,而后谨言慎行的递给彭鑫。
她笔迹工整写出的数学式给人一种清晰干净的触觉,彭鑫眼中难掩惊异之色,即便答题过程梳理详细,但他还是未能将题目参透。
孟诚带着心里负担拘谨的为他指点迷津,彭鑫浅笑着一次次的提醒她不必紧张,但她始终做不到完全放轻松……
讲解结束后彭鑫勒令她以后都坐在桌边看书,不许她再蹲在墙角了,她只得如坐针毡的服从这个‘好意’的命令,时不时的扮演着彭鑫的辅导老师。
……
猛然间她发现墙上时钟即将指向凌晨,忙道:“彭警官,我要回去了,你慢慢看。”
彭鑫见她慌里慌张的过去放书,也将书本一收,“今晚,谢谢你!”
“你太客气了。”
他笑道:“一起走吧!”
“是!”她不敢违逆他的意,习惯性的走在前面,他本欲快步与她同行,然他快她走的更快。
……
路上一个狱警平常的跟彭鑫打招呼,“彭警官,押犯人回监室啊?”
他觉得犯人两个字有点侮辱她,平淡道:“先走了。”
“好!”
走过一段距离后,彭鑫小跑几步同她平行,认真道:“在我眼里你一点也不像犯人,更像是我的良师益友。”
孟诚一顿,没有接他的话,淡淡道:“彭警官就到这里吧,我想一个人回去。”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