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用餐完毕,见许汉唐许久不来,就一同前往大厅拜会许汉唐。
许汉唐由于忧伤过度,根本没有心情吃饭,愣愣地坐在椅子发呆。
“师父!”冉起猝然呼喊,惊醒了他。
许汉唐不愧是一代掌门,见到他们三人后,面色瞬间如变戏法般转换,淡淡地笑道:“敝派饭菜清淡,两位可还吃得惯吗?”
“许掌门客气了,我们江湖中人风餐露宿,能够有口饱饭就算万幸啦!”庞宠笑着答复。无俦也跟着一同附和。
“那就好。对了,你二人急忙赶路,不知所为何事?”许汉唐皱着眉头问道。
“不瞒许掌门,前些时日庞大哥得知北汉勾结契丹,准备趁着大周国丧之机南侵,我与他正准备共赴前线,为国效力,保境安民。”无俦娓娓道来。
他话音未断,冉起便惊讶地尖叫起来:“好你个臭小子,刚下山就去办大事,做大英雄啊!我也好想去,可惜~”冉起欲言又止。
许汉唐听出徒儿的弦外之音,拊掌而笑:“不错!果不出老夫所料,你俩还真是忠肝义胆,为国为民的侠辈。起儿,你就收拾收拾行装,和他们一同上路吧!”
“师父,你同意我去?”冉起吃惊地望着师父。
“我怎么会不同意呢?为国为民,行侠仗义是我们灵璧堂一贯的宗旨,现在刚好有你一展身手,效命国家的机会,大丈夫当仁不让,岂可退缩?”许汉唐笑声渐渐舒畅,仿佛一扫了灵璧灭舵的阴霾。
“是,师父!弟子一定谨遵师命,不给咱灵璧堂的丢脸!”许汉唐的决定令他欢欣鼓舞,冉起信誓旦旦地许诺道。
“单是不丢脸可不够,还要为我灵璧堂增光添彩,扬名天下,才不枉你我师徒一场!”
冉起抱拳做礼:“弟子一定不负师父厚望!”
“大哥,这回你我三人一路同行,征途定然不再寂寞,其乐无穷啊!哈哈哈!”无俦对这出人意料的结果也是喜出望外。
冉起的加入,一则可以了解兄弟相思之苦,二则大大有助于实现此行之目的。
许汉唐命令弟子准备好马匹与银两,亲自恭送三人上路。
他并没有和冉起提及巨鹿分舵的噩耗,因为他不想让爱徒因此而分心。身处战争前线,本来就是一件大凶之事,若是心神不定,岂不险上加险么?
冉起第一次离开灵臂总舵,心中既兴奋又不舍。
他看到师父日渐苍老的身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酸楚。
但是冉起毕竟是一个有野心有抱负的男儿。正如李贺那言‘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冉起要做英雄,要做千人敬仰,万人膜拜的大英雄。因此他必须狠下心,忍住痛,哪怕是禹禹独行,也决不能后撤一步。
骑在马上的冉起望着灵臂堂前张牙舞爪的石狮,顿时燃起万丈雄心。他憧憬着未来叱咤风云的场面,竟蓦然间陷入地沉思。
无俦拍拍他的肩膀,轻声唤着:“大哥,我们走吧~”
冉起渐渐缓了过来,拜别师父后,与他二人驾马远去。
胯下骏马飞驰,囊中烈酒痛饮。
三位身怀绝技,志气相投的好兄弟,即将驰骋江湖,快意恩仇,逍遥自在,可谓羡煞旁人。
两日后,酉时初刻,兄弟三人抵达德州平原县蹬蹄村。
这德州与沧州虽然毗邻,同属于河北道,然而风俗迥异,各方势力,龙盘虎踞,错综复杂。
蹬蹄村外仅有一家酒肆,肆外幌子上飘荡着四个醒目的绛红大字----‘垂涎肉馆’。
无俦率先下马,朝着二人侧首讲道:“大哥、庞大哥,咱们今天就在这儿落脚吧,我看他家生意挺好的,饭菜肯定差不了!”
冉起摇摇头,坐在马上苦笑:“你和我叫大哥,和庞大哥也叫大哥。你小子老实说,除了我俩,还与多少人结拜了?”
“没有的事,我就和你俩结拜过,与别人何时如此称呼了?你也把兄弟看得太随意了吧!”无俦噘着嘴,愤愤不平地叫嚣着。
“没有便好,不过你总是这般称呼方式,着实让人听着别扭。”冉起挠了挠耳根。
庞宠向着二人各瞄一眼,会心一笑:“我倒是有一个好办法,既可让无俦兄弟免除烦恼,又能让冉起兄弟不再觉得别扭!”
“还有这等好事,但请一说!”冉起登时兴致勃勃地盯着他。
“三日来,你我兄弟三人义气相投,互奉知己。今日何不趁此良机,义结金兰,成就异姓兄弟?”
无俦早有此意,听到庞宠的话后,大喜过望,立即呼应:“弟弟正有此意,我举双手赞成!”
事发突然,冉起略感意外。但是通过这两日的观察,他对庞宠的好感愈发强烈,从最初的好奇,再到如今的钦佩,无一例外地透露着仰慕之情。
他又细细揣度一番:“庞宠的武功不在我之下,能够和他这种豪杰结拜,自然是有百利而无一害!我何乐而不为呢?”
他微微停顿,忽而下马,向庞宠行礼:“妙极,我亦早有此意!大哥在上,请受兄弟一拜!”
无俦见此情景,也模仿冉起的样子一般行礼。
庞宠怎么怠慢,急忙下马搀扶着冉起与无俦,朗朗笑曰:“兄弟们不必多礼!一会儿选一上房,酒肉齐备,我等兄弟三人再行结拜大礼,岂不快哉?既然我年岁最大,我就当定这个兄长了。无俦你最小,只得做老三了。冉起,哥哥虚长你三岁,以后就唤你二弟啦!两位觉得妥否?”
“谨听大哥吩咐!”二人一同答复。
庞宠左臂环抱无俦,右臂紧搂冉起,洒脱地嚷嚷着:“来来,二弟三弟,我们今日开怀畅饮,一醉方休!”
无俦与冉起齐声应诺。
说罢,三人兴高采烈地并拥着迈进酒肆。
说也奇怪,若是寻常酒肆,小二即便不出门相迎,也不至于冷落了食客。这家‘垂涎肉馆’刚好相反,竟然理都不理,仍旧自顾自地忙事。
冉起也是甚为纳闷,可是今日正赶上三兄弟结拜的大喜之日,碍于欢庆的气氛,往日的傲气也就收敛了些。
可是三人已经进店,主动呼唤,却依旧无人理睬,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了。
冉起见状,没来好气地冲着柜台的伙计命令着:“我们要个雅间,速速上些好酒好菜!”
“没有!”这个伙计样貌平平,脾气却臭得很,冷冰冰地一口回绝,连头都不抬。
这下可把冉起惹怒了!
他顿时火冒三丈,咆哮如雷:“你怎么说话呢?”
“没有就是没有,听不懂吗?耳朵聋了?”伙计似乎一点也不惧怕,反而语气更加嚣张。
“你~”
冉起正欲破口大骂,庞宠赶忙阻拦,劝慰道:“算了,没有就没有吧!咱们随便找个角落照样喝得开心!”
“伙计,我们做那边可以吗?”无俦语气和缓地征求着。
“坐吧,不过本店都是先付银子后吃饭。你要吃什么,也一并说好,我再让后厨准备。可是丑话说在前面,哪儿还有几桌客人排着呢,你们慢慢等着吧,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我也拿不准。你们若是着急的话,可以令选别家了。”小伙计鼻孔朝天,姿态轻慢,根本没把三人当回事。
“我~”冉起登时火冒三丈,气得瞠目浑圆,青筋暴起,想要出手教训这个混账东西。
庞宠赶忙搂住冉起,极力劝阻:“二弟,今天是好日子,别~别因为小事影响了心情!”
冉起见庞宠规劝,强咽下怒气,哼地一声,转过身去。
庞宠见他不再发作,便侧过身去,叩下两锭纹银,和颜悦色道:“那就麻烦了。我们要十几个小菜,二十坛好酒!”
伙计拿起纹银,对磕一下,吹了吹,又贴在耳旁听了听,带搭不理地应了句:“好吧~”
他接着转过身,向着内屋有气无力地喊道:“小五出来下,记下他们要吃的菜,告诉老张!”说完他就又百无聊赖的低下头,不再理睬了。
无俦与庞宠架着冉起走到一旁,生怕他忍不住发怒。
小五还算客气,不过只是相对柜台伙计而言。
他慵懒地走向三人,慢条斯理地囔囔着:“三位客官具体要吃点啥?”
无俦转头望向他,兴致勃勃地问道:“贵店有什么招牌菜或拿手菜吗?”
“小店是四里八乡出了名的酒馆,特色菜三样-----香闷驴肉、红烧牛舌、酱汤驴羹。此外还有飘香羊片、清蒸鲈鱼、蜜汁鹌鹑、辣油椒香鸡、蛋黄椿芽、西葫蘑菇汤、葱烧豆腐、八果拼盘、枣泥糕、铁勺烙,等等。”小二犹如绕口令般半唱半念着。
“你说过的都上来吧,不够的话我们会再点,别忘了再上二十坛好酒!”庞宠爽快地答道。
“好嘞,几位稍等。”小二拂袖而去。
冉起腹火难消,愤愤地抱怨着:“天底下哪有这种做生意的?好像别人恳求他似的。刚才要不是你们拉我,我非得给他两拳,张张教训!狗眼看人低的臭杂碎!”
“二哥,消消火,不要为了这样的人大动肝火,不值得!”无俦一遍陪笑着一遍从旁规劝道。
“三弟说得对,和这样的人斗气,掉身价的!”庞宠边说边轻拍冉起的臂膀。
冉起觉得大哥与三弟说得在理,怒气也随之消减了不少。
届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似有三五人叽叽喳喳,吵吵着向店内走来。
刚才那位面色冰冷的伙计,听到外面的声响,‘嗖’地蹿了出来。
那人宛如诈尸一般,面容扭曲,堆笑冲向门口。
他边跑边热情地招呼着:“逮大爷,您可终于来了!小的日盼夜盘,就等着伺候您呢!”
三兄弟不明就里地互瞥一眼,吃惊地张着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刚才那个傲慢无礼地伙计怎么瞬间变成摇尾乞怜,乖巧懂事的狗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