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沉睡的无俦。
“栾姑娘,稍等下!”无俦还没说完话,门已应声打开。
“哪个栾姑娘?你想人家想疯了吧!”
冯翊鹏怎么会放弃耍弄无俦的机会,尤其是在他伤病的千载难逢之机。
无俦一看竟是冯翊鹏,热情顿时降到冰点。
“滚~别扰我清梦。”无俦没来好气地怼了一句,果断被子一蒙,继续入睡。
“哎~重色轻友之徒,都几时了还睡?”冯翊鹏一边说着一边去拉被子。
“你烦不烦~大哥让你照顾我,你除了折腾我,便是一整天地不见踪影。去去去~一边去。”
无俦再次夺回被子,蒙在头上,这次无论冯翊鹏如何恶搞,他也绝不会再与理会。
“呦~臭脾气都冲我耍了。栾姑娘,你看看这位元公子可有半点英雄模样吗?”冯翊鹏话音刚落,无俦猛然掀开被子,冯翊鹏身旁真真地站着栾虹殇。
栾虹殇拂袖遮口,哑然失笑。
无俦此时是又羞又恼,羞得是被栾虹殇捉了个懒床,恼得是冯翊鹏让他出了洋相。
“元公子,早安!”栾虹殇亲切地问候着。
“早上好!栾姑娘~”无俦尴尬地挠挠头,推了下被子,觉得不妥,又拽了回来,憨笑一声,略显几分尴尬。
“哎呀~和栾姑娘说话得语调都变了,你还不承认你是重色轻友之徒!”冯翊鹏叽叽地坏笑,生怕不够热闹。
“冯兄,别胡闹了。你还嫌折腾得我不够惨啊~”无俦本想在栾虹殇面前树立伟岸的形象,结果全被这个家伙搅黄了。
冯翊鹏搓搓手,接着一拍,将头一扬,转身欲走。
“好好!我去吃早点了,你们聊吧!反正有些人见到我碍眼~”冯翊鹏故意把最后两个字的声调调高,阴阳怪气的。
无俦见他走了,心情好了些,随即将眼神移向栾虹殇。
“让你见笑了,栾姑娘!”无俦微笑着说。
“没有,挺好的。你的伤恢复得怎么样啦?”栾虹殇靠近一步问道。
无俦摇摇胳膊,示意已无大碍。为了免除栾虹殇的顾虑,他又抖抖腿,哪知动作幅度太大,疼得‘喔’了一声。
“看来还得静养两天,不过你恢复得很快,应该不会耽误你们的行程。”栾虹殇弯下身去拎那食盒,盒盖一掀,里面乘着米粥、咸菜与蛋羹。
“快洗漱吧,早饭我给你拿来了。如果可以的话,一会儿我让那个书呆子扶你转转,这样对你的身体好。”栾虹殇一边说着一边将吃食摆在桌上。
她将托盘摆放完毕,转身走出门外,呼唤那尚文博。
听到尚文博的回应后,她则再次回到房内去提那食盒。
“谢谢你,栾姑娘!”无俦不能亲自下床,只得连声道谢。
“别跟我客气啦!”栾虹殇报以微笑。在她心中,能够照料无俦这样的英雄便是最为有意义之事。
“那个江倾城怎么样了?”无俦忽然想起了他,有些忐忑不安。
“你放心吧,他的病情稳定了,不过由于伤情太重,需要较长时间疗养。但是你大可放心,我父亲和善缘阁老板是老交情,一定会将他治好的。你现在应该多关心关心自己的身体才是!”
在烂漫的春光之下,栾虹殇搭一身胭脂红裳,宛如一朵鲜艳的玫瑰,灿若朝霞,亭亭玉立。暖风轻吹,竟携着栾虹殇的芬芳体香而入,整个屋子都弥漫着醉人的气息。
“你洗漱吧,我们一会见!”栾虹殇冲着无俦眨了下眼,继而转身离开。
“额~”无俦欲唤又止。
“有什么事?”栾虹殇回眸一笑。
“没没~”
“那我走啦!”栾虹殇回过头,合上门走开了。
无俦拍拍自己的嘴巴,自言自语道:“快起!都丢死人了!”
当即踢开被子,穿衣洗漱。
......
夕阳西下,远方隆起滚滚烟尘,哨骑飞马探报。
斥候迎着大部队赶来,见到领头的将军,随即下马跪报:“报!敌军围困潞州多日,不能破城。主力已迅速南下,侵至泽州。刘崇以三千轻骑为先锋,自己亲领汉辽十万大军殿后,直奔东京方向。此刻,敌军先锋部队已经越过泽州边境,距离我军不足七十里!”
“知道了,继续探报!”
张永德掉转马头,奔向天子车辇,靠近之后抱拳转告:“启奏陛下,据哨马探报,敌军已经越过泽州边境。其先锋部队约六千人,刘崇率十万大军紧随其后,直奔东南方向而来。现在敌我两军相距不过百里,不出三日,必会交锋。按照原定方案,我军后日申时便可抵达临泽村。请问陛下有何指示!”
柴荣拂开车帘,肃穆地问道:“爱卿可有什么良策?”
张永德沉思片刻,抬头答道:“此次陛下御驾亲征,兹事体大,不得有失。微臣建议求稳,放缓行军速度,待各路援军齐聚,然后合兵一处,再与敌军决战,则大事可期。”
柴荣手指张永德,摇摇头,冷笑着瞥了一眼:“爱卿岂可因我一人而贻误战机?敌人急功冒进,轻浮傲慢。首战事关士气,我军应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举击溃之。若待敌军阵脚稳固,气势嚣嚣,则难成矣。须知兵贵神速也!”
张永德见柴荣决心已定,只好退而求其次,再次恳切地规劝:“若陛下执意如此,臣必当竭力行之。不过,臣建议遣李重进、白重赞率领的左路军为先锋,奇袭敌军先锋部队。陛下应当稳坐中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柴荣不以为意,笑声更盛,振臂一呼道:“爱卿过虑了。李重进、白重赞均乃骁勇善战之将,杀鸡焉用牛刀?敌军前锋区区六千兵马,朕欲以之试刀,检验一下禁军的锐气!”
“既然陛下将如此看重禁军将士,臣张永德必将不辱使命!”说罢,张永德再次抱拳谢恩。
柴荣从车厢内走出,雄姿傲立,指点江山道:“爱卿又错了。我的意思是朕亲自披坚执锐,御马冲锋,指挥作战。”
柴荣深知自己承蒙先帝的眷顾,才会荣登大位。朝内的重臣元老以及骄兵悍将自恃功勋卓著,内心必不服他。自己若不能早早建功立威,他日保不齐哪路节度使便会不从调令,拥兵自立,甚至举兵谋反。这样的例子已经是屡见不鲜了,他不得不防!
话虽如此,张永德听后却是大吃一惊,脸色刷白,疾声连呼:“陛下不可,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柴荣见他阻拦,登时不悦,厉声质问。
“陛下九五之尊,万金之躯,岂能不避羽矢,置身于凶险之境乎?”
张永德是个识大体的人。他虽然对传位之事颇有微词,但是此刻危急存亡之秋,他还是能够分得清孰轻孰重的。他的劝阻并非出自私心,乃是为大周的长远考虑。
“若是陛下对微臣信不过,臣愿立军令状,此战不胜,请斩我头。但请陛下收回成命,为社稷计!”
柴荣虽然语调凌厉,却无心责难张永德。既然此时他有志取胜,这第一仗便让他代打即可。反正重头戏还在后面,不愁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罢了,罢了,就依爱卿所言。你速速通知各军将士,加速行军,争取后日晌午抵达临泽村。”
“是!”张永德接到指令,驾马而去。
柴荣望着张永德离去的身影,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先帝没能剪除的祸患,只能由我来解决了。这一战关系着大周未来的命运,我若败了,大厦将倾,纵使死了也没脸再去见姑父!不,我绝不会输,姑父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需要一场伟大的胜利来证明。我也要向世人证明,谁才是这个时代的主宰!
柴荣站了良久,身旁的太监怕他着凉,关切地劝道:“陛下,风太大,龙体要紧!您还是回车厢中吧!”
柴荣深沉地环视着四周的景象,茫茫天地,大好山河,正是男儿一展凌云之志的良机啊。他此刻热血沸腾,竟没有听到太监的话语。
那太监担心柴荣的身子,只得提高了声调,再次规劝。
“无妨!这点凉风都耐不住,还如何镇得住江山?”柴荣抬手遮阳,眺望远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