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欣儿怒气冲冲闯了进来，手一挥，一颗石头子儿飞将而来。柳月娥听到声响，刚刚抬起头，脑袋上被小石子儿打了个包，疼得她哎呀一声，捂着脑门子摇摇欲坠。

“小魔头你想怎么样？”石秋生抱住柳月娥，瞪着铁欣儿怒目而视。

铁欣儿掂了掂手里头的石头子儿：“怎么样？你把竹篓子扣在姑奶奶的脑袋上，还问姑奶奶打算怎么样？”

“谁让你蛮不讲理的？”石秋生护着柳月娥。

“是你先骂人的。”铁欣儿冲到石秋生跟前，咬牙切齿伸着小脖子，活脱脱一只好斗的小公鸡。

“骂都骂了你想怎么样？”石秋生也不是好惹的，何况她先动手打人？

铁欣儿哼了一声，掂着小石子儿围着柳月娥走了两圈说道：“细皮嫩肉水灵灵，小模样长得不错呀。”

石秋生握紧双拳严加防范，小黑狗长哥子也跟了过来，张嘴巴吐舌头哈气，两只细长条的狗眼盯着铁欣儿一眨不眨。

就见铁欣儿转过身来一瞪眼，指着石秋生说：“除非你把野灵芝还给我，不然姑奶奶一把火烧得你们家毁人亡。”

柳月娥吓得“呃”了一声：“秋，秋生，你把人家野灵芝抢了？”

石秋生把柳月娥拢到身后：“月娥嫂别听她瞎说，野灵芝是我爬到摩天岭上好不容易摘回来的，这个小魔头落井下石，乘我吊在悬崖当中的时候割绳子。”

“姑娘，我们家秋生从来不骗人，你告诉嫂子，到底是不是他抢了你的野灵芝？”柳月娥捂着额头问道。

“他从来不骗人，那就是我生下来就会骗人喽？”铁欣儿指着自己的鼻子逼问柳月娥，吓得柳月娥连连后腿，踩到了石秋生的脚。

铁欣儿说她和她六叔在山里搜寻了三四天，好不容易发现野灵芝。放无人机过去摘，石秋生不但抢走他们的野灵芝，还把无人机踢飞掉进悬崖里摔烂了。

“乡巴佬，知道无人机多少钱吗？六叔特地定制的，二十八万你赔得起吗？”铁欣儿掂着小石头子儿扭过头来问道。

“呀？二十八万这么多钱呐？秋生，要不咱把野灵芝还给人家吧，嫂子跟这位姑娘好好说说，让她给爷爷留一小块就行。”柳月娥吓得魂儿都要飞走，二十八万对她来说比天文数字还要天文数字。

桃花村深藏于大山之中，村里男人走出大山去城里打工，一年也存不到一万块钱。至于象柳月娥这样的留守女人，平日里养几只小鸡仔儿去镇上卖了换钱，长这么大她连一千块钱现金都没有摸到过。

“凭什么给她？嫂子不要相信她的鬼话。野灵芝是我亲手摘的，踢飞无人机属于正当防卫。”石秋生在城里念过大学，不像柳月娥这么好糊弄。

“哼哼哼，那你们只有等死了。”铁欣儿一扬手就要扔石头子儿。

石秋生哪里会让她再次得逞？一个箭步跳过去，抓住她的细胳膊一扭一送，就听到铁欣儿哎呀一声惨呼，随即发了疯似的扑了过来：“乡巴佬你敢打我？”

两只小粉拳抡得比风车还快，噼里啪啦照着石秋生胡乱锤挠。

石秋生一边跑一边说：“小魔女你给老子听好了，再敢动手的话别怪小爷对你不客气。”

爷爷石老根说男人不能打女人，要不然十个铁欣儿也被石秋生放倒了。

“秋生别胡来，哎呀呀，你们别打啦。”柳月娥急得直跺脚。

两个人绕着院墙转着圈儿跑，铁欣儿的小石子很快就丢光了，连石秋生的衣角边儿都没碰的着，气得她哇哇乱叫，手里头拿到什么就扔什么。小黑狗阿长以为两个人逗它玩儿，一会儿扑过去叼住石秋生的裤脚管，一会儿又追着铁欣儿转圈圈。

就在院子里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石老根打了个哈欠从床上坐起来，他摸着额头四下里打量了几眼说：“奇了怪了，怎么没见着阎王爷三堂会审？”

穿了拖鞋跑出来，刚刚探出头，被铁欣儿一扁担敲在脑门子上。石老头“呃”了一声捂住脑袋：“月娥秋生这是咋回事？你们也进鬼门关了？”

柳月娥跑过去扶住石老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老头子大喝一声：“秋生跪下，爷爷跟你说过多少遍了？男人打女人成何体统？”

石老头家教比较严，石秋生听到“跪下”两个字没敢多想，噗通声跪倒在地。恰好铁欣儿赶到，一扁担扫在他的屁股上，疼得石秋生一声闷哼，反手一撩，扁担弹起来把铁欣儿砸了个满天金星乱舞。

“爷爷，不是我先打她的。”石秋生赶紧举起双手，表明他没有打过女人。

“兔崽子，读书读到屁股锭子里去啦？爷爷怎么教育你的？”石老头气得浑身发抖，骂完之后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就见他挠了挠头皮说：“凤英，爷爷将才看见柳月娥了，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柳月娥和石秋生同时大吃一惊，心想：完了，爷爷的老年痴呆症越发严重了，刚才还认得出柳月娥，怎么眨眼间的功夫又把柳月娥当成胡凤英了？

“爷爷，您没事儿吧？孙子采了野灵芝回来，待会给您熬小鸡汤喝。”石秋生磕膝盖当脚走，试探着往前面爬了几步。

石老头抓住石秋生，在他脑袋上来了两记毛栗子：“男儿膝下有黄金知道不知道？跪天跪地跪父母，秋生你咋能随便乱跪？”

石秋生捂着脑袋瓜子，心想：是您老人家让我跪的，一把年纪的人，怎么耍赖皮不认账？

“起来起来快起来。”柳月娥冲着石秋生使眼色。

石秋生刚想爬起来，石老头老眼一瞪喝道：“兔崽子别动。”

就见他绕过石秋生走到铁欣儿面前，眯缝着昏花老眼说道：“红红，你咋才回来呀？水娃儿闹着要喝奶，嗓子都哭哑啦。”

铁欣儿正在火头上，把石老头推了个大趔趄骂道：“死开，一家人没一个好货，姑奶奶今天不把这儿烧成灰我就随你们姓。”

石秋生刚要出手阻拦，就听到门外有人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小妹妹有志气，哥哥就喜欢这样的辣椒小美人儿，来来来，我来帮你。”

门外脚步声杂乱，桃花村恶棍贾德成领着他的一大帮子侄子外甥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