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他吃。”石秋生的气还没消。

“你呀你，索性让长哥子喊你哥哥吧。站起来比谁都高，心气儿咋就这么窄呢？”柳月娥在石秋生的脑门子上轻轻一戳。

“啊？月娥嫂你拿我跟狗崽子比？”石秋生急了。

“哼，依嫂子看呀，你还不如长哥子呢。”柳月娥柳眉一竖。

石秋生两只手握了个鸟嘴状，凑到嘴巴边上哈了口气，冷不丁伸到柳月娥的胳肢窝底下说道：“月娥嫂你竟敢拿我跟狗比，嘿嘿嘿，我要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咯咯咯，傻秋生你别瞎闹，被人瞧见了不好。”柳月娥笑得花枝乱颤，东躲西藏想要摆脱掉石秋生的魔爪。

两人正在院子里打闹，大门被人一脚踹开，紧接着一个十七八岁的愣小子闯了进来。

“好啊，柳月娥你背着我哥偷男人。”愣小子拉了条长凳往门口一坐，从口袋里摸出个电声小喇叭说道。

柳月娥吓得花容失色，两只手撩着围裙一个劲地绞。

“石二男你给我嘴巴里放干净点！”石秋生抄起一张板凳砸了过去。

愣小子往边上一躲，摁住电声小喇叭的开关喊了起来：“快来人呐！快来人呐！石秋生操刀子要杀人啦！”

喊完之后，愣小子关掉电声，扬着小喇叭冲着石秋生说道：“哈哈哈，喊完收工，石秋生你小子掏钱吧。两千块钱，一个子儿都不能少的。”

“滚蛋，乘老子没发火之前赶紧滚蛋。”石秋生不耐烦地甩了甩手。

愣小子是柳月娥的小叔子，柳月娥死鬼丈夫石大男的亲弟弟。

这小子小学里留了三年级，上完初中没学上了，开始在社会上闲荡。

他和石黑狗不同，石黑狗好歹还混了个高中毕业，石二男斗大的字儿认不出一箩筐。

听见石秋生让他滚蛋，石二男乐得跟个弥勒佛似的。他扬着小喇叭哈哈大笑：“行，滚蛋就滚蛋。新买的小喇叭还没开张，我绕着村子喊一圈再来。”

这货走出几步，挠了挠头皮自言自语地说道：“喊什么好呢？秋生呐，喊柳月娥在家里偷男人，殴打小叔子好不好？”

“好尼玛个头！”石秋生跳过去，一拳砸在石二男的脸上，乘他捂脸的瞬间劈手夺过电声小喇叭，照着石二男的脑袋一个劲地砸：“喊呀，你特么倒是喊呀。龟儿子要是不敢喊，老子打到你两头冒屎。”

大清早被石老根抽了大嘴巴子痛骂一顿，石秋生憋了一肚子火，正愁找不到地方发泄。

这下好了，石二男成了石秋生的出气筒。

“别打了别打了，石秋生不许你打人。”柳月娥扑过来扳住石秋生的胳膊喊道。

怎么说都是她的小叔子。

“月娥嫂你还嫌他们家欺负你不够啊？这种货就应该见一次打一次，打到他不敢放屁拉屎为止。”石秋生指着石二男气势汹汹地说道。

柳月娥她丈夫石大男过世之后，石大男他爹妈把怨气撒在柳月娥身上。他们说柳月娥是祸害他们家的扫把星，把柳月娥赶到废弃了几十年的老屋子里。

柳月娥是个重情重义的女人，虽说嫁过来没几天石大男就一命呜呼了，但是她仍然想着孝敬公婆。

只可惜石大男的爹妈连门都不让她迈，特别是石大男他娘，在路上看到柳月娥就吐唾沫扔石头子儿。

石大男的弟弟更不是东西，在镇上赌博输了钱就来找他嫂子要。柳月娥拿钱出来还则罢了，若是拿不出钱的话，石二男就对他嫂子拳打脚踢。

石秋生早就看不惯石二男了，一直碍于柳月娥的面子没有发作。

石二男被石秋生打了个措手不及，心想：石秋生这个兔崽子怎么突然之间变厉害了？之前在石黑狗面前撑不出两分钟去，看今天的势头好像比石黑狗还要厉害。

好汉不吃眼前亏，石二男书本上的学问没有多少，社会上的经验比石秋生高出不是一头两头。

就见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把小喇叭捡起来摇了摇说：“呵呵呵，石秋生你小子行啊。今天算你狠。山不转水转，人不来我往。你特么给老子等着。”

丢下几句场面话，石二男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扬长而去。

“没出息的人渣。”石秋生骂道。

“秋生你别生气，跟这种人犯不着。”柳月娥把地上的凳子扶起来。

“月娥嫂子说得对，我哪有闲工夫跟他闹呀？你赶紧收拾收拾，我带你去白花镇下馆子去。”石秋生吐了口气说道。

“下馆子呀？那多浪费？”柳月娥指了指案板上的猪大排。

“不烧了不烧了，爷爷不是觉得他自己厉害吗？饿他一天再说。”石秋生把柳月娥往屋子里推。

“这样不好吧？他老人家大病初愈。”柳月娥放不下心。

石秋生不耐烦了，他大手一挥说道：“月娥嫂咱能不能活得潇洒点？”

“秋生，再怎么说他都是你爷爷呀，七十多岁的人了是不是？秋生你坐着看会儿书，嫂子把排骨烧好了给爷爷送过去，然后再去百花镇请嫂子下馆子好不好？”柳月娥给石秋生倒了碗白开水。

“嫂子我真是服了你，去吧去吧，别误了下馆子的时间。”石秋生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柳月娥把排骨烧好，盛在砂锅里让石秋生给石老根端过去。石秋生一开始不肯，后来想想还是去了。

毕竟自己是爷爷的孙子，被爷爷打几下不过是皮肉上的疼痛。月娥嫂子可就不一样了，她没有服侍爷爷的义务，不能让她挨爷爷的骂。

端着砂锅进了门，石老根躺在院子里的藤榻上打盹儿。石秋生蹑手蹑脚跑进去，把砂锅放到饭桌上，然后溜进房间取出红粉巨蟾衣。

走到院子里刚要出门，被石老根喊住：“哎，你是谁啊？鬼鬼祟祟跑到咱们家干什么来的？”

石秋生前脚抬起来还没有来得及落下去，被他爷爷喊住，吓得他浑身发抖：“爷爷，我是你孙子石秋生。你咋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石秋生？谁孙子？你个兔崽子骂我孙子是不是？”石老根扶着藤榻的扶手站起来，沿着院墙找了一圈没找到称手的东西。

石秋生不敢逃，赶紧把扫把递给石老根说道：“爷爷你是找扫把吧？在这儿呢。我和月娥嫂子要去镇上办点事儿，红烧大排骨放在桌子上，你饿了自己吃吧。”

“兔崽子你给我站住。”石老根挥舞扫把冲了过来。

石秋生一个箭步跳出院门，扒着门框回头做个鬼脸子说道：“石老根孤独白，没人陪你玩，你自个儿耍吧，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