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柳月娥跑到村子口，拦了辆过路的拖拉机，二人往百花镇去。

百花镇是大青山里唯一的古镇，据县志记载，有一千多年历史了。距离桃花村三十六里山路，一路上换了七八辆拖拉机，倒腾了三个多小时，终于进了镇子。

晌午饭的时间早就过了，柳月娥带了小蘑菇和咸菜馅儿的包子，两人路上吃了几个，暂时不饿。

“月娥嫂，那件裙子好不好看？”石秋生指着商店橱窗里的烟灰色包臀修身长裙问柳月娥。

“呀，这种裙子怎么穿得出去呀？嫂子这身材丢死人了。”柳月娥粉面绯红，羞答答地垂下了头。

石秋生发现，月娥嫂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虽然低着头，眼神儿还停留在那件包臀裙子上面。

“哈哈，就是月娥嫂这种身材才能穿，嫂子要是穿了这件裙子，保管比大明星还要漂亮至少一百倍。”石秋生一边说一边拿眼神儿注视着柳月娥。

柳月娥的粉脸子越发红了，推着石秋生赶紧往前走。

“嘿嘿，月娥嫂不敢穿那就不能买喽。”石秋生故意拿话逗她，沿途又指着商店里的鞋子和肉色的丝袜给柳月娥看，直臊得柳月娥魂儿都要飞走。

“好吧，月娥嫂现在不想看，那咱们先去赚点钱，回来把它们统统买下来怎么样？”石秋生拉着柳月娥的手，得意洋洋地说。

柳月娥假装挣扎了一下，没能挣脱开来，热乎乎的小身子反而离石秋生更加近了。就听她用低低的声音说：“傻秋生，那种商店里的衣服很贵的，赚钱又不是闹着玩儿，哪能说赚钱就能赚到钱的呀？”

“哈哈哈，月娥嫂子不相信秋生是不是？”石秋生从双肩包里掏出包着红粉巨蟾衣的包袱儿，在柳月娥的面前轻轻一晃接着说道：“知道这件蟾衣能卖多少钱吗？”

不等柳月娥回答，石秋生直接公布答案，他伸出三根手指头在柳月娥的眼皮子底下晃了晃说：“三万块钱，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傻秋生，就知道吹牛。”柳月娥扭着身子娇声说道。

“嘿嘿嘿，不信拉倒，月娥嫂子你会后悔哒。”石秋生不再跟她说话，拉着柳月娥的小手儿往镇子西头的千芝堂跑。

千芝堂是百花镇上年代最久远的中药铺子，据说洪武年间沐王爷开府的时候，千芝堂已经存在好多年了。

此时门口停了辆黑色的宝马越野车，应该是慕名而来的病患。

石秋生小时候经常跟着爷爷来千芝堂卖草药，见过千芝堂的老掌柜贺莲舟先生。贺莲舟是名动大青山的神医圣手，经他手治好过很多被城里大医院判了死刑的病人。

十五年前贺老神医上了大青山神女峰闭关隐居，千芝堂交给他的孙子贺远桥经营。石秋生认识贺远桥，贺远桥和爷爷石老根差不多年纪。听说贺远桥前年死于空难，千芝堂现在的掌门人是贺远桥的儿子贺青衫。

十多年没来千芝堂，千芝堂还是石秋生记忆中的老样子。古色古香的两层小木楼，除了威严肃穆的金字招牌之外，驻立在门口的大石碑格外醒目。

大石碑上“国医圣手”四个大字笔走龙蛇，落款是大明西平侯沐英，洪武十六年春三月。

石秋生托着红粉巨蟾衣迈入千芝堂，迎面是一大排金丝楠木的中药柜子，古韵古香，散发出浓郁的中药香味。

爷爷石老根告诉过石秋生，中药柜子和门口的大石碑以及贺家医药总经合称千芝堂镇店三宝。全国乃至全世界，敢用金丝楠木做中药柜子的药店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中药柜前面坐了个 中年漂亮妇人，穿着白色镶蓝边的古风禅服，满头青丝在脑后很随意地挽了个发髻，发髻上斜插实木簪子。

“大婶儿，请问贺远桥贺老神医在店里吗？”石秋生拉着柳月娥上前问话。

中年漂亮妇人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用手指着药房前面的小桌儿没有说话。

可能是个哑巴吧？石秋生心里头这么想，嘴上可不敢这么说。他拉着柳月娥走到小桌儿跟前，就见桌子上竖着一块木牌子，木牌子上刻着六个草书大字：卖药材请稍待。

等就等吧，反正不着急。

石秋生盘算着卖掉红粉蟾衣之后如何拓展他的事业。只有牢牢抓住村民们的心，才有能力保得住石家祖坟不被石荣喜偷挖。

约莫过了半个多钟头，忽然听到楼上有个男人骂道：“什么国医圣手？就特么是个欺世盗名的货。连这点小毛病都看不好，你特么还有脸在医药界混？”

“这位家属请勿口出不逊，千芝堂开张六百八十余年，什么样的病人没有见过？你家娃儿先天性肺痨，若非贺某金针渡穴，他能活到今日？”一个略显文弱的中年男人声音。

“屁话少说，你要是不行的话，喊你们家贺老爷子出来。”骂街的男人更加怒了。

文弱男说：“请你莫要口出不逊，家父谢世两年有余，千芝堂现在由我主持。”

“谁不知道你老爹死了？我是让你把贺莲舟喊出来。”中年男人拍着桌子嚣叫。

医药柜前面的 中年漂亮妇人娇躯一颤，精致的面庞上现出一丝愁容。

柳月娥紧紧地攥住石秋生的手，小身子挨着石秋生轻轻地抖。

太不像话了，敢在千芝堂里撒野。

石秋生拍了拍柳月娥的肩头，把她摁到凳子上坐好，然后腾腾腾地往楼上跑。

“哎……” 中年漂亮妇人抬了抬手，冲着石秋生的背影喊了一句。

“放肆，我太爷爷的名号岂是你这种人可以喊的？”中年文弱男拍着桌子吼道。

“太爷爷你个鬼……”骂街男揪住文弱男白大褂的衣领子。

“住手！”人狠话不多，石秋生一拳砸在骂街男的眼眶上，疼得那货龇牙咧嘴，松开文弱男，踉踉跄跄退了好几步这才站稳。

文弱男的金丝边眼镜儿掉在地板上拧成了一圈细金丝儿，很显然，是被骂街男踩扁的。

“你特么找死是不是？”骂街男捂着眼睛扑过来。

病床上躺着一位奄奄一息的男娃子，约莫四五岁的样子，小脸儿通红，嘴唇上裂出了好几条口子。

石秋生沉肩出肘，把骂街男撞飞出去，随后一只手扣住小男孩的脉门，一股绵柔的桃花真气顺着小男孩的太渊穴经渠穴送入他的体内。

骂街男还想拼命，文弱男眯着眼睛扑过去吼道：“你要是想让你儿子死你就来吧。”

骂街男被文弱男揪住衣领子，文弱男咬住骂街男的肩膀不松口。

两个人扭作一团，楼下的 中年漂亮妇人打电话报警。

警察冲到楼上的时候，发现文弱男和骂街男肩并肩手挽着手坐在地板上，骂街男的肩膀上鲜血淋漓，他拉着文弱男有说有笑，两个人不像生死搏斗过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