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秋生一把将柳月娥抱了起来：“月娥嫂，咱们发财了。蟾衣没丢，阿长替我们收好了。”
柳月娥没防到石秋生会把她抱起来，她本能地挣扎了几下，趴在石秋生的耳朵边上发出轻轻的呢喃：“秋生你放我下来。”
声音比蚊子还要低，狂喜之下的石秋生根本没有听到。
他托着柳月娥的后脑勺，把她凹成了斜斜的四十五度角：“月娥嫂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我和阿长在桃花林里找到的大宝贝呀。”
“哈哈哈，得给长哥子加餐，弄几根肋排犒劳犒劳它。”石秋生得意忘形。
冷不防石老头的声音从他背后冒了出来：“凤英啊，你和秋生这是在闹腾啥？大晚上的不睡觉，爷爷啥时候抱得上大胖宝宝？”
石秋生一怔，吓得他赶忙把柳月娥放了下来：“爷爷您咋还没睡呢？我和月…哦，我和凤英正在收拾柴房呢。”
“嗯，收拾好了赶紧去睡。春宵一刻值千金，满山遍野的桃花全都开了，爷爷要抱大胖宝宝。”石老头关照了几句，一甩袖子回屋去了。
石秋生冲着柳月娥伸了伸舌头：“好险呐，爷爷认识我了。”
柳月娥高兴不起来，石老头一直把她当做胡凤英，成天凤英凤英地喊，俏寡妇心里头不好受。
石秋生瞧出了柳月娥的心事，他把俏寡妇扶正了说：“月娥嫂，我是为了爷爷临终的愿望，才去下河村给胡凤英下彩礼的。今天的月亮好圆，你要是不介意，我石秋生当着月亮和红粉蟾衣向你保证。终有一天，我石秋生会骑着高头大马把你娶进老石家的大门。”
柳月娥羞得抬不起头来，她伸出白玉般的小手儿捂住石秋生的嘴说：“秋生你不要这样说，我就是个小寡妇，值不当你这么对我。”
石秋生以为柳月娥不愿意，急得他刚要解释，石老头拎着扫把又过来了。
“遭了，爷爷要打我。”石秋生吓得躲到柳月娥背后。
“爷爷……”柳月娥往前一步欲言又止。
石老头拎着扫把转了一圈说：“嗯，收拾得不错。乘着月光皎洁，我把院子清扫一下，你和秋生赶紧睡觉去吧，生宝宝才是头等大事。”
说完，石老根开始在院子里扫地。
石秋生不敢怠慢，用最快的速度把红粉蟾衣收好，拉着柳月娥进了里屋。
柳月娥坐在床沿儿上羞得手足无措，十根玉葱般的指头儿卷起发丝不停地绕。
“月娥嫂你放心，我石秋生不是乘人之危的人。爷爷把你当成胡凤英了，这辈子我都不会娶胡凤英进门的。我要在桃花村里开拓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然后骑着最最雄骏的高头大马把你娶进门。”石秋生搬了两张长木凳。
见柳月娥不说话，石秋生又说：“我石秋生说到做到，月娥嫂子你放心睡在床上，我给你守夜。”
柳月娥心里头那个气呀：笨笨的傻秋生，谁让你睡长木凳啦？这张床又不是容不下我们两个。嫂子喜欢你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既然爷爷强力撮合，你搂着嫂子睡觉觉又能怎样？
石秋生可不这么想，他是个认死理的人，虽然早就对柳月娥有意思了，却是认定了要把柳月娥光明正大地娶进家门。
柳月娥和胡凤英不一样。
他可以和胡凤英在任何地方尝试那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却不忍心在没有给柳月娥正式名分之前和她过份亲昵。
一夜无话，睡到天亮。石秋生揉了揉惺忪睡眼，发现大床上空荡荡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自己的干净衣服也整整齐齐地放在褥子边上。
“月娥嫂起得这么早？”石秋生爬起来，换好衣服走到院子里。
爷爷正在院子里打太极拳。
“起来了？”石老头问。
“爷爷早，月娥嫂呢？”石秋生问。
石老头把脸一板：“什么月娥嫂？你都是结过婚的人了，怎么可以背着凤英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
“啊？”石秋生心头一紧，不会出事了吧？月娥嫂不在厨房里。
“爷爷，我……”
“我什么我？那个小寡妇被我赶回家了，以后不许你跟她来往。”石老头来了个白鹤亮翅。
“爷爷，你干嘛把月娥嫂赶回家？你对她做什么了？月娥嫂天天过来伺候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人家？”石秋生大怒，瞪着石老根大声质问。
“混账小子，用什么口气跟爷爷说话？”石老头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抽得石秋生原地转了两个圈圈。
“你不是我爷爷，我不要这样的爷爷。”石秋生捂着脸夺门而出。
“走了就别回来，小兔崽子你有胆回来，爷爷抽断你的腿。”石老头来了个恶虎掏心，冲着大门外面吼道。
“不回来就不回来，你自己烧饭自己吃吧。”石秋生毫不示弱。
小黑狗阿长风急火燎冲出来，临出门时差一点被石老根的恶虎掏心踢到狗腿。
“阿长我们走，再也不理那个老头子了。”石秋生气鼓鼓地往前走。
……
二十多年来，爷爷还是第一次下这么重的手打他。石秋生怒气腾腾跑到柳月娥家里，俏寡妇正在院子里切猪大排。
“月娥嫂对不起，我……”石秋生说了半句话就说不下去了。
他看到了柳月娥脸上的泪痕。
辛辛苦苦服侍了石老根两个多月，临了得了这么个结果，石秋生恨不得把心剜出来给柳月娥赔礼道歉。
“傻秋生，跟嫂子说什么对不起？爷爷年纪大了，大病初愈的人你跟他计较什么？”柳月娥跑过来安慰石秋生。
“月娥嫂，我……”石秋生泣不成声。
他不想在女人面前哭泣，这是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忍不住掉泪。
“傻秋生，赶紧把眼泪擦干喽，男子汉大丈夫不兴哭鼻子的。”柳月娥把石秋生搂进怀里，象哄孩子那样轻轻地拍打着石秋生的后背。
“我就是觉得对不起月娥嫂，爷爷病了你给他端屎端尿，就算是亲闺女也不会这么孝顺的呀。我又不能打他不能骂他，可是他做的太不对了。”石秋生擦干眼角的泪水。
柳月娥噗嗤笑出声来：“傻秋生，受点老人家的委屈算得了什么？你要是敢打爷爷骂爷爷的话，可别怪嫂子翻脸不认人。”
顿了顿，柳月娥拉着石秋生的手接着说道；“走，帮嫂子剁大排骨去。你力气大，嫂子家的菜刀太钝了，剁得嫂子肩膀疼。”
“剁排骨干什么呀？我带长哥子捉野兔子去。”石秋生说。
“你和爷爷最喜欢吃嫂子做的红烧大排骨了，一会儿做好了给爷爷道个歉去。”柳月娥撩起围裙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