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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龙劫 第七十章 鬼道墨莲

墨莲绽放铸杀佛,方玉散却何功过。

呜咽之声不绝于耳,久闻之下叫人心揪不已,虽然伸手不见五指,仿佛仍能知觉四周墨色的浓淡,恰似一团团暗流,簇拥着毛骨悚然的森然来袭。

饶是一个个狰狞可怖,凝若实质的鬼影形态凶恶,却在那六只枯手的撕扯下尽如丧家之犬,一时间四散逃遁。只是,还未逃出丈许,众恶鬼似是碍于甚威势,再不敢后退半分,便是惧怕已极,也只有无奈上前送死。

长孙辅脚踩墨莲,悠然地打量着四周,任凭那食灵猫吞噬着被“莲叶”揽入的恶鬼惨状,亦是无动于衷。许久,低声嘀咕了句什么,这才朝着朱溪招呼道:“小子,如此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老夫虽是六仪中人,只是这阵法一道却是粗鄙得很,对此鬼阵更是毫无头绪,你看有甚法子能揪出暗中之人?”

“老家伙倒是惫赖得紧,这算是考我吗?”朱溪心里嘀咕,却是不敢不敬,当下坚定道,“尚不知小师叔三人如何了,当前紧要先会合一处再做计较。只是鬼阵中不辨方向,还是由晚辈来开道吧。”

“唔,这不是辛苦你了么?那好吧,烦劳小辈引路。”粗眉一提,长孙辅径自走到朱溪身后,索性将那墨莲收起,自顾自地逗弄起猫儿来。

暗骂了一声,朱溪便是不愿,亦只有当先引路,把气撒到了众鬼身上,一路行去,惨嘶连连。

朱溪拜“鬼帅”长孙傲为师,对六仪门中自然还算熟悉,只是在神女峰的三个月里,对于这长孙辅的名字却是闻所未闻,但看他出席奇门大会,坐于议事桌前,自是地位超然。对他的做派虽是不敢苟同,却哪里敢有半点忤逆。

“长老的‘鬼道墨莲’威力不凡,晚辈眼拙,只是知觉些许不寻常。此刻左右无话,怪得沉闷,可否请长老赐教一二?”朱溪神光四顾却是无所寻觅,每每爪中鬼吟,更是惹得他烦躁不愉。一面微步平移,一面随意寻句话语,好叫忘却些微心郁。

哪想长孙辅亦是个怪脾气,浑然不理朱溪恭维,反叫他更吃一鳖:“如今强敌当前,老夫哪来心思与你说道,再者若叫对方听了去,岂不是适得其反?”

朱溪能言善辩,被他一说却也语塞,正是从未有过的憋闷。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正要抬步,耳边忽闻细细的水流声,心中便是一喜。许久的烦闷过后,这一声却是叫他无以名之得舒畅。当下一声轻咳,别首道:“长老,前头不远处闻得水声,估摸着是条过村的浪荡支流。只消分辨出水流方向,你我便可顺着摸到浪荡渠边,如此自可出得阵去,倒真是天假其便啊!”

“老夫早也闻见了,却哪来那许多废话,还不快快摸到河边?”

若非暗不利视,定能看到朱溪脸上的许多精彩,乱张而无声的嘴型将那长孙辅半生骂了个遍,这才心里舒畅地大步行去。

潺潺之声越来越近,周近恶鬼却是愈见稀少,比之鬼吟尖锐刺耳,水流的顺畅柔和简直便是天籁。朱溪心弦一松,恨不得一步十丈立马便跨到河边,狠狠地洗他一把耳朵。

“慢!”一只大手将他肩头抓住,朱溪猛得一凛,差点被这一声吓出魂来,想起那温热的大手是身后长孙辅的,这才虚惊一场,回过神来。

“长老何故?”这一声带了稍许埋怨,饶是朱溪脾气极好,在许久的沉郁中,也被这一吓带出了些微火气。

“听说你小子天资聪慧,还得了些许阵法皮毛,怎得此刻未能察觉到异常么?”长孙辅嘿然一笑,倒是多了些许生气,却叫朱溪一愣。

自从参悟过万象阵壁,朱溪于阵法一道可谓大进,自信若是再入白水坡,即便破不了大衍奇阵,亦能自行分辨出路来。此刻闻得长孙辅的轻视,却没让他不快,反是仔仔细细地回想起自入鬼阵后的一幕幕。

未几,朱溪“啊”的一声,环顾一圈空无,这才把眼停在长孙辅身上,眼中竟多了几分崇敬。见他恭恭敬敬地一揖:“多谢长老提点,晚辈差点就中了贼人算计。”

“其实你于阵法一道更在老夫之上,只是年幼烦躁,失了大观罢了。”按在朱溪肩上的手重了重,长孙辅老眼微眯,前后情态竟是大改,放低了声音道,“既是算计,你我何不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嘴角缓缓弯起,朱溪贼贼一笑,亦是压低了言语:“长老高妙,便看晚辈花样。”话毕,转身朝那声响处行去,与此同时长孙辅连咳两声,敲着后背装出些许疲乏,却是放慢了脚步。

“长老可是上了年纪啊,待晚辈先寻出阵去,阻止了东海王师把功独占去。哈哈,这群妖魔鬼怪就烦劳前辈与小师叔等解决啦。”流水之声愈响,渐渐盖过了稀疏的鬼叫,朱溪高喊一声,刚踏出一步,身后便蔓起一道黑墙,将他身形隐去。

见状,长孙辅一愣,嘀咕一声:“莫不是那小子寻到了出口,竟误打误撞闯了出去?”正自“奇怪”,忽见一道丈高的鬼影缓缓浮现在朱溪消失之处,却是吃了一惊,追上去叫道,“不好,臭小子快退回来。”

没跑几步,对面一只缸粗的鬼手猛然抓来,其上鬼气如焰,彷如天落玄火。长孙辅闷哼一声,不知何时,脚下已然鬼气一绽,转瞬间将他裹起如苞。鬼手来势虽强,却也只将那莲苞推开了丈许,便是无功而返。

对面一声怒嘶,仿佛激起了凶性,凭空抓来一柄鬼斧,夹着雷霆之势劈砍向墨莲。眼看着鬼斧临身,墨莲微微一颤,缓缓绽放。一枚墨瓣开在最先,看似缓慢,去势却急,丝毫不差地飞向了鬼斧锋刃。只闻“砰”然一声,鬼斧被炸开个拳大缺口,带着鬼臂向后倒去。

未想,无端飞来数道鬼气,很快便将鬼斧填补得完好如初。那鬼臂自是不甘,微微一顿,又复提斧砍去。只是,墨莲含苞未分,叶瓣却多,此次自然又未让它得逞。如此三番,墨莲如初,鬼臂却是屡屡受挫。

“嗷”的一声长鸣,鬼臂的主人渐渐拨开黑雾,将它的上半部身形完完全全地曝露了出来。那恶鬼寥发半秃、三面六目、鼻头倒竖,一张大嘴长在胸口,内里腐臭难当,獠牙缺了半数,好不恶心。见他背插旌旗,依稀是个“曹”字,身上被箭矢、戈矛洞穿,影影约约还能瞧见些微残破的铠甲挂在腰肩,竟像个凶顽的将军。

反观那墨莲却是眼所能见地绽放开来,无数的莲瓣漫天飘散,仿佛被一股无形的风指引着,划过一道长桥,尽数向那恶鬼飞去。

恶鬼虽是高大,那一枚枚莲瓣却更凌厉,竟是铺天盖地地反扑而去,转瞬之间,便将那恶鬼围了个严实。见了那轻易便把自己弹开的莲瓣,恶鬼也不敢轻举妄动,大口呼着腥气,六只鬼目微微翻动着,却是少了许多脾气。

“哼,孽畜!知道讨饶未免晚了些,看老夫收了你。”墨莲尽数绽放,长孙辅盘坐正中,黄须倒竖,怒目含光。见他大手一挥,那密密麻麻的莲瓣便是纷卷,好似无数把尖刀劈砍在恶鬼身上,叫它皮开肉绽。恶鬼不胜剧痛,胡乱挥舞着鬼斧,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三家只派这等毛头小子前来,真不知在打着什么算盘?罢了,若非如此,岂能让长孙长老也着了道,倒是还得谢谢这小子。”不远处的一角,一人手拈两串方玉,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摇头念叨了一句。只是,许靖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句嘀咕,却是要了自己一条性命。

倏尔,漫天的莲瓣转了方向,尽数朝着一角飞去。而这时,许靖却是满眼的不可置信,他甚至还没能来得及抬手,便眼睁睁地看着一枚莲瓣贯穿了自己的胸膛,才缓缓递来一次寒痛。当他倒在血泊里最后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老一少两个人影已然站在了自己身前,面带怜悯地看着自己。

“老夫还奇怪,六仪门中除了许焕,还有谁捣鼓这鬼阵,原来是你这小子啊......”长孙辅言语平淡,朱溪却读出了些微感叹,见他摇了摇头,继续道,“你许靖向来木讷,并不似兄长乖戾,老夫想不通你为何也会叛出六仪?”

“两家虽......不合,长老待我......却如至亲,可惜,兄长之恩无以报......许靖这条性命,今日交还给......长老,无憾。只是......”许靖奄奄一息,颤巍巍地抬起手来,将那两串方玉递到长孙辅手里,眼皮却是愈发得没了气力。

“只是你想不透,如何被我二人识破,并欺瞒了过去?”长孙狄紧紧地捏住了那只凉却的手,却未将那方玉接过,隐隐老泪地摇头道,“你却不知,自从‘阴阳分流’过后,九宫六仪术法互通。这小子天资过人,老夫听说他于阵壁颇有参悟,果不其然。你设的阵中之阵固然精妙,‘日奇伏吟’虽能幻人耳目、另其自相残戮,却是没能逃过我二人眼睛。这小子假意入阵,其实一脚并未踏实,仗着化形之术,引动鬼气将自身隐去,做出了误入阵中的假象,而后与我倒戈更是装出来的一出苦肉计。我二人将计就计,斗得愈是真切,藏在一旁的你自是信以为真,一时不查开口出声,却是哪里逃得过‘千纹’的耳朵?”

“千纹么?”看了眼耷拉着脑袋的黄白花猫,许靖含笑合目,掌心的方玉断了线,散落在了血泊里。

静候了片刻,朱溪看着久久无声的长孙辅,心里亦感些许悲戚,轻轻道:“长老节哀,我等尚有要紧......”

“老夫自然晓得,节什么哀,老夫看着很难受么?”暗自擦了把老泪,长孙辅起身快步走去,将他话语打断,嘴上又自不饶人起来。

朱溪哑然,摇了摇头正要跟上,忽觉眼前一晃,整个鬼阵竟是剧烈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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