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番部署,以铁蒺藜、据马长枪、弓箭抵挡群狼进攻,几人皆是不经沙场的雏儿,哪里有真正临场指挥的经验,当下皆是手忙脚乱,急的满头大汗。倒是那巴图面色平静,好似并不担心的样子。
众人正忙活间,那边群狼可不会给人们留下防备的机会,只听得远处一声悠长的狼嚎,潜伏在营门之前的狼群开始准备攻击。
狼群最前方,一只瘦骨嶙峋的恶狼微微伏下了身子,身体微弓,作出了一副准备攻击的架势,随着它的动作,后方狼群也是俯下身子,蓄势前扑。
募地,犹如一道闪电划过,一支羽箭破空而至,刷的一声将最前方那只恶狼钉在地上,那恶狼瞪大了眼睛,口中哀嚎了几声,四条腿来回蹬了几蹬,一股鲜血潺潺流出,很快便没了声息。而那杆羽箭的箭杆兀自颤抖不已。
射出这一箭的正是卢鸿……的贴身侍卫巴图。此时他正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将手中铁胎弓缓缓放下。
“好!”众人喝彩声一片。卢鸿也是向巴图投去赞赏的目光,看的巴图憨憨一笑。
“嗷~”一声凄厉的狼嚎,一条身长近两米的巨狼像一道灰色的闪电一般自半空中一闪而过,转瞬间便奔至营门前六十步处。其身后群狼也是蜂拥而至,要用它们锋利的牙齿将这些两肢着地的奇怪生物撕个粉碎,然后吞进肚里,以解腹中饥饿。
然而,待得群狼冲至营前五十步时,噩梦降临了。
冲在最前头的恶狼“嗷”的一声惨叫,扑通一声一头栽到了地上,余势未消,几十斤重的身体像推土机似的,向前滑出老远,带起一蓬尘土,身上扎了怕是不下十几枚铁蒺藜。
卢鸿骑在马上,眉头一皱,仰天长叹:“浪费了啊,浪费了,这条狼这么一犁,也不知清了多少铁蒺藜……”
旁边众人在马上一个趔趄,皆是眼神怪异地看着卢鸿,就连憨直的巴图也不例外。
见得众人如此看着自己,卢鸿忙摸头笑道:“呵呵,一时感慨,吐槽而已,请勿当真……”众人无语,扭头看向战场,不再理会他。
狼群的攻势并没有因为两只狼的凄惨下场而减缓分毫,反而被两只狼流出的鲜血刺激得更加疯狂了,群狼悍不畏死,前赴后继地向着营门冲锋,不时有恶狼或被铁蒺藜扎到,或被拒马刺到,躺在这段冲锋路上哀嚎着,却被后来的群狼当做垫脚石一踏而过,一些倒霉的被一爪踏到脆弱的腰腹或者眼球,惨嗥声更加地悲凉了……
终于,百多军士列队完毕,拈弓搭箭,箭头直指狼群。随着赵朗一声令下,那箭雨飞蝗似的向着狼群倾泻而下。
不得不说,这些军士身为大内禁军,箭术还是不错的,甚少有人射空,只是一刹那间,冲在最前方的几十匹恶狼便被射成了刺猬,连哀嚎声都没发出来,便四蹄儿一伸,没了呼吸。
后边的野狼怡然不惧,红通通的眼睛凶光闪烁,在稳居大后方的狼王的指挥下不管不顾地向前冲,眨眼间便填补了前方的空白。一些健壮些的,甚至冲到了最前排军士前方不远处才被射杀。而黑暗中的狼群却是仿佛杀之不尽,潮水般地涌来。
战斗进入白热化,有两头野狼堪堪冲进了军士阵列中,前排军士不得不拔出腰刀应战。
然而,这些野狼凶狠无比,战斗经验丰富,饶是这些军士是武林人士出身,武功不低,也被那野狼逼了个手忙脚乱,不过毕竟是高手,忙乱了一阵后,便进入了状态,呼喝连连地与野狼厮杀成一团。
冲入军阵的野狼越来越多,躲在后阵的弓手们握着弓箭却找不到目标,也不得不抽刀上前,与野狼肉搏,很快,最前排的军士已有死伤。
并非军士们战力不济,武功不高,实在是狼太多了。立身其中,仿佛四面八方都是狼,狼群似乎杀不尽般,自四面八方扑将上来,反应稍差点的,便会被野狼连绵不断的攻击开膛破肚,最后被饿的眼冒绿光的野狼分而食之。有些生命力实在强些的,下半身已经没了,双臂撑着地面向前爬行,身后肠子内脏淌了一地,口中凄惨地叫喊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饿急眼的野狼将自己身上的肉一口一口地啃下来,疼的脸都扭曲了,却无力反抗,最后直接被吓的昏死了过去。呃……貌似这与死去也没啥两样了。
朱由检与卢鸿在后方观战,见到这血腥的一幕,皆是脸色一白,直接弯腰吐了出来,就连高壮的蒙古汉子巴图也是脸色微白,握着马缰的手轻轻颤抖,。
好在赵朗、薛鼎、韩振、方德四员将领此时上前指挥战斗去了,无人看见他们的窘态,否则,堂堂大明王爷的脸面可就要丢尽了。
不过也正是这样,危险才会有可乘之机。
栅栏围墙后方,有一个并不十分起眼的小缝隙,这缝隙并不很大,就连一个稍微强壮些的孩童想钻进来都十分不容易。可就是这个小缝隙,差点要了卢鸿的小命。
就在卢鸿两人大吐特吐的时候,那道缝隙中杂草一阵晃动,一只硕大的脑袋冒了出来。
那脑袋眨巴眨巴泛着凶光的小眼睛,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发现并无危险,便努力向前拱去。
眼见身子过了一半,却被卡住了,那身影却是前爪一阵乱刨,身子后半部分也是一扭一扭的,想来后爪也在作着相同的工作。
不多时,那身影前方已被刨出一个深约20厘米的小坑,那身影前爪努力向前一探,死死抓住土地,后身向前努力一拔,却是将身子“拔“了出来。
那身影浑身一阵抖,将泥土抖落下来,抬起头来,却是一只野狼。
这条野狼并不强壮,全身瘦骨嶙峋的,毛发也是杂乱不堪,黯淡无光。显然,这是一只混的并不如意的狼。
这匹狼钻进军营,四处打量一番,好似在寻找猎物。
很快,它将目光锁定在正弯腰呕吐的朱由检和卢鸿身上。在它看来,这两个“猎物”远不如他们旁边那个大个子来的强壮,况且他们身边没有太多的人类,正好下手。
可是旋即,它又开始发愁了:自己一挑二是决计不行的,可是,这两个猎物之中,选哪个好呢?
静静地潜伏在阴影之中,野狼凶狠的目光在两个“猎物”之间来回扫视着,眼眸中露出一丝人性化的思索。
终于,他的目光定格在了卢鸿的身上。
也活该卢鸿倒霉,如果说体型,他与朱由检也差不许多,所以那匹野狼在两人之间犹豫很久。那只野狼选择卢鸿,问题出在他所骑的那匹马身上。
这次朱由检出行,骑得是当今皇帝朱由校所钦赐西域进贡汗血宝马,而卢鸿,虽然在科尔沁部落得了一匹还算不错的蒙古马,但这怎能比得上朱由检的?这恶狼虽然不懂宝马劣马,但哪个好惹哪个不好惹还是分得清的。柿子要捡软的捏,这是自然界的规律。
当下,恶狼看准目标,借着营帐的遮掩,悄悄地向前潜行过去。到了距离三人三马不远处,那恶狼停了下来。不是因为它犹豫了,而是因为它在寻找一个机会,一个一击必杀的机会。
卢鸿此时正苍白着脸跟旁边两人谈天说地,额……姑且算是吧,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说话纯粹是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努力使自己尽量少吐些。
至于旁边两人,他们也是差不许多。
前方战场一声惨叫,一条断裂肠子带着鲜血,带着体温破空而来,正好甩在卢鸿脸上,却是一名军士一个不留神儿,被几条野狼开膛破肚,很快便没了声息。
卢鸿呆呆地将那条断肠举至眼前,忽地全身一阵颤抖,眼看便要吐了。
“好机会!”潜伏在暗中的野狼眸光一闪,全身似乎变成了一道灰色的闪电,向着卢鸿后背扑来,它相信,这一下只要扑中,自己锋利的牙齿便能撕裂眼前猎物的喉咙。
事实也正是这样的,额……如果没有出现那个小小的意外的话……
就在野狼扑击的一瞬间,卢鸿胯下的马儿好似察觉到一丝危险,“恢恢”地嘶鸣着向前迈了两步,也就是这两步,救了卢鸿一命。
野狼的牙齿并没能撕裂卢鸿的喉咙,但那锋利的前爪也是将卢鸿后备划出几道血槽,鲜血当即潺潺地流了出来。
这倒也罢了。那野狼的利爪余势未消,向下划过马儿的臀部,马儿吃痛,尽了全身力气向后一瞪……
可怜的野狼,一击不中正准备落地后继续攻击,便在半空中被暴怒的马儿一蹄子蹬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