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卢鸿被野狼自背后偷袭险些命陨当场,却也是受了些伤势。胯下马儿也是被野狼一爪伤到后臀,登时狂怒起来,一个后撅蹄儿将那野狼踹飞老远,那野狼登时七窍流血,四条腿儿蹬了几蹬,不再动弹,眼看着活不成了。
虽说将那恶狼踹死,但马儿也惊了,顿时撒开四蹄儿,向前狂奔而去,一路上不管是人还是狼皆是惊恐躲避。
不多时,马儿便载着卢鸿一路闯出了狼群,绝尘而去。
朱由检和巴图看得呆了,此时方才反应过来,连忙催马去追。朱由检虽然马好,可惜骑术不精,在密集的战场上根本跑不起来。而那巴图,虽说胯下仅是普通的蒙古马,但他凭借精湛的骑术,堪堪自战场上杀出一条血路,循着卢鸿离开的痕迹去了。
却说卢鸿,本来骑术就不怎么样,身上还受了伤,被发狂的马儿一阵狂奔,差点没从马背上颠下来,吓得他赶紧双手紧紧搂住马脖子,犹自不放心,将马缰绳在手臂上紧紧地缠了几圈,方才舒了口气。
由于受了伤,血流的不少,卢鸿开始感到一阵阵的眩晕,他勉强抬头看了看四周,却是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这就是传说中黎明前的黑暗吧。“卢鸿苦笑一声,头一歪,眼一黑,彻底的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卢鸿在迷迷糊糊中仿佛听见有人在说话,有老人,有小孩儿,还觉得鼻子里痒痒地,禁不住便打了个喷嚏。
这一个喷嚏让他彻底地清醒了,却听得旁边有个老人说道:“虎娃,你又调皮了!看你爹回来打不死你!“
卢鸿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努力地适应周围的强光,模模糊糊地看见旁边有个小男孩儿在对着一位老媪撒娇:“奶奶,我这是救人,不是调皮,你就不要告诉我爹了好不好,好不好嘛~”
老媪一脸慈祥的笑容,刮了刮小男孩儿的鼻子,刚想说些什么,却觑得旁边卢鸿的眼睛已然睁开,连忙上前道:“年轻人,你醒啦。”
卢鸿这才看清两人的面貌,只见老媪一身村妇打扮,满脸皱纹,后背微驼;而那小男孩则肤色黝黑,约五六岁年纪,高约一米四多,浑身只有腰间围着条破麻布,权当遮羞。
卢鸿使尽了全身力气,却愣是没有坐起来,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火烧般的疼痛,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那老媪见此情形,哪里看不出来这是怎么一回事,连忙将卢鸿扶起来靠墙坐着,唤那男孩儿端了碗水来,喂他喝下。
清水入口甘甜,卢鸿喝的畅快,很快便将碗内的水喝了大半,谁知那老媪见此情形,将碗自他嘴旁移开,不让喝了。
卢鸿很是不解,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老媪,小男孩也是不解:“奶奶,你为什么不让这位大哥哥多喝些呢?”
老媪温和地笑道:“老话说得好,渴不狂饮,饥不暴食。这人哪,就算口中再渴,腹中再饿,也得慢慢吃,慢慢喝。不然那,就算再强壮的人,也会被激坏身体的。”
卢鸿恍然,不由得感激地对着老媪点了点头,此时他的嗓子也是渐渐地恢复了过来,他嘶哑着嗓子道:“多谢婆婆救命之恩。但不知此地是何处,我又昏迷了几天了?”
老媪闻言笑道:“什么恩不恩的,别放心上。你已经昏迷三天了,幸亏你命大,还能活过来。俺们这儿是李家村,东边便是大海,隔着大海,便是毛总兵所镇守的皮岛了。”
卢鸿暗自祚舌,自己昏迷这段时间,那马儿竟将自己从内蒙古大草原一直带到渤海湾呐。
忽地想起那晚群狼袭击,却是不由地担心起朱由检来,也不知朱由检可曾脱险。
见得卢鸿担忧的表情,那老媪显然会错了意,笑道:“小伙子不必担心,你那匹马正在外面拴着,它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小伙子,你是遇见狼群了吧,哎,能从狼群口中逃脱出来,也是你福大命大呦。”
卢鸿一愣,旋即恍然,但也没解释什么,微微一笑,谢道:“多谢婆婆了。”
老媪笑了笑,没再说什么,细心地为卢鸿喂了些水喝,便起身带着孙子离开了。
卢鸿这才得空打量这间屋子,只见这屋子约么三四平方的样子,屋内陈设甚是简陋,除了自己所躺着的泥土垒制,上铺稻草的……土炕外,也就是稀稀拉拉地摆设着些锄头渔网之类的杂物,额……略显空旷。
这间屋子的窗户却是不大,一束米黄色的阳光自窗棂间倾洒而入,照在卢鸿脸上,暖洋洋的,好不舒服,屋外传来阵阵鸡鸣声,想来现在正是清晨时分了。
卢鸿稍稍动了下身子,却是只觉得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这才想起来当日被那恶狼一爪在后背划拉了不知几道口子。
正自想着,腹中却是咕咕乱叫起来,想来是因三天下来水米未进,饥饿难耐了。
好似听得见卢鸿心中所想,方才那小孩端着一只碗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见得卢鸿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不由地笑道:“大哥哥,你一定饿坏了吧,来,先喝点粥吧。”
卢鸿半躺在墙壁上,很是尴尬地让一个半大孩子喂自己吃粥,但他身上没有哪怕半点力气,也只好劳驾这小孩了。
粥只是很普通的杂粮粥,里边还参杂着些麸皮。如果换了朱由检,甚至是赵朗,都会对这东西敬而远之,但卢鸿却是喝的很是香甜。
笑话,在前世,这种粗粮可是健康食品,常住城里的人一般是吃不到的。卢鸿也是吃惯了细粮,此时吃粗粮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小男孩很是惊奇地看着狼吞虎咽的卢鸿:“大哥哥,你和其他的有钱人真是不一样哎,那些有钱人见到我们乡下这些粗茶淡饭可是根本不屑一顾的,也就是大哥哥你,能喝的这么香甜。“
卢鸿一愣,旋即笑道:“小兄弟,你怎么知道我是有钱人的?“
小男孩将小小的脑袋一扬,骄傲地道:“哼,别看我年龄小,就小看我,你身上的衣服很是华丽,并不是我等穷苦人家所能穿得起的。再说你那匹马,那可是纯种蒙古马,在城内马市价值至少三十两银子,骑得起这种马的人,怎么会不是有钱人呢?“
卢鸿大惊,却是没想到眼前这个并不起眼的小男孩儿竟有如此见地,他扭头看着小男孩儿,笑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小男孩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俺叫虎娃,今天俺说的那些话其实是我们村里的王先生说的,我是偷偷听来的。对了,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卢鸿此时已稍稍恢复了些许气力,勉强抬起手,笑着摸了摸虎娃的脑袋:“我叫卢鸿,你们是怎么救了我的?“
虎娃闻言立马精神起来,眉飞色舞、唾沫横飞地开始讲述:“当时你那匹马驮着你自西边而来,我正与伙伴们在村西玩耍,见你伏在马上,身上有血迹,却是吓了我们一跳呢,村里大人们听说了一起把你抬回村子,对了,大哥哥,郎中还是我去叫的呢。“
卢鸿闻言不由笑了:“好好好,多谢虎娃小兄弟了。“虎娃摸着脑袋,憨憨地笑了。
两天后,卢鸿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背后伤口已经结痂,自己也能下地慢慢行走了。自己的伤势,按村里孙郎中的话讲:“小伙子,你可真够幸运的,没伤到骨头,身上受伤还没赶上下雨,要不然,伤口被水一泡,虽不能说大罗金仙难救,但以我这点微末道行却也是救不了你啦。不过即使这样,你也得修养上十天半个月的才能走路。“
幸好这一世卢鸿自六岁开始便在神虚老道的督促下勤练太极,早已练得身强体健,恢复力惊人,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出的小屋,刺目的阳光倾洒而下,使得卢鸿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放目望去,午后的小村显得格外宁静,大人们或是出海打渔,或是下地耕种,不在村中,而平时最爱玩闹的小孩子们也是被略显毒辣的日头吓得或是躲在家里不敢出来,或是躲在某块瓜田旁的树荫下眼巴巴地盯着瓜田中熟透的西瓜,馋的直流口水,但又惧怕看瓜老农的“淫威“不敢上前。
卢鸿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内心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