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袁文弼府中出来,已经是深夜时分了,喝的微醺的卢鸿在袁府一个黑黑瘦瘦的下人的引领下摇摇晃晃地向着客栈走去。一阵冷风吹来,刺激的卢鸿浑身打了个激灵,在酒精刺激下有些混沌的脑袋也是为之一清。
晃了晃有些沉重的脑袋,卢鸿不由地一阵苦笑,以自己的酒量来说,自己本来不会如此不堪,却是不料那吴三桂却是酒中高手,在席间不停地向卢鸿敬酒,直灌的卢鸿昏昏沉沉,招架不住。
一旁,东果格格满足地摸着自己的肚子,打了个饱嗝,道:“好饱,好饱,你们汉人的东西却是比我们那边好太多了,以后我再也不回去了,哼!”估计是想起父汗对自己的不好,却是重重地哼了声。
卢鸿很是无语,那袁府下人估计是新来的,很没有眼色,很是不识趣地道:“这位姑娘,难道你不是汉人不成?”
卢鸿狠狠地瞪了那下人一眼,那边东果却是活像一只炸了毛的小野猫似的,噌地窜了过来,张牙舞爪地一把将那可怜的袁府下人薅在了手里。
这东果好歹也是女真族人,女真人崇尚武力,虽是个养尊处优的格格,但起码的舞刀弄枪,骑马涉猎还是不曾落下的。这手上功夫自然不是很差,当下将那下人一把拽在手里,那吓人竟然挣扎不动,直吓得那下人脸色煞白。
却只听得东果近乎咆哮地道:“你才是姑娘,你全家都是姑娘!敢说我是姑娘,看我打不死你!”
话说这东果为什么对“姑娘”这个称呼有如此大的怨念呢?原来,这东果在后金军攻下沈阳城后,曾瞒着众人悄悄地独自溜到了沈阳城最大的青楼去玩,额……也怪那代善,在攻打沈阳城时一个劲儿地在那儿嘟囔等攻下城池要去青楼好好地玩乐一番。这话好死不死地被当时懵懂无知的东果听了去,这才好奇独自溜去玩。
东果去了青楼,额,当然是男装。进了青楼,便有老鸨子很是热情地将她迎了进去。东果小姑娘当然是有钱人,进去之后当即财大气粗地要了最好的包间,那老鸨子当然是心花怒放,将东果引进包间后,喊出了一句让东果怨念至今的话来:“姑娘们,出来接客啦!”呃,接下来的事,便是东果彻底明白,涨红着脸逃将出去,而后连着好几天不理代善这个亲哥哥,只闹得代善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就这样,自那以后,不论谁在东果面前提到“姑娘”两字便会惹得东果格格发飙,今天这小厮可真是撞到枪头上了。
卢鸿可不知道这些弯弯绕,还道是东果小姑娘想隐瞒自己女儿身的身份,虽有些暗怪东果做得太过,但也只好出来打圆场。
卢鸿连忙上前,自东果手中扯过那小厮,“义正言辞”地道:“艾兄且慢动手,让为兄来教训这个小厮!”东果正错愕间,卢鸿已经提溜着那小厮到了一旁,扬起一只巴掌便扇到那小厮脸上:“你这个小厮,怎么说话的?你眼前那位是个公子,不是姑娘!你家主人是怎么教你的?怎地如此没有眼色?”说话间,一块约么十两纹银自卢鸿手中悄悄地滑进小厮的怀里。
小厮本来很是愕然,又有些委屈,很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那位姑娘,此时见得这块银子,却是立马喜笑颜开,不过又见到卢鸿对自己直使眼色,霎时间便有些明悟,当即脸色一耷拉,低眉顺眼地在那儿挨训,连声应和。
此时东果得气也已经消了大半,见那小厮被训的唯唯诺诺,也没心思在这儿纠缠,当即上前道:“好啦,想你也是无心之失,我就不再追究了,不过以后可不要再这样了,前边带路。”
小厮连声应是,低肩塌背地在前方打着灯笼引路不提。
客栈名为喜迎客栈,很是俗气的名字,不过这客栈可不俗气,卢鸿三人立在客栈门前,却是只见这客栈门前两盏硕大的大红灯笼,合着门前两支松油火把的光芒,将客栈门前照的透亮,便似白昼一般,使人真真切切地看的清楚门上悬着的一块硕大牌匾,上书“喜迎客栈”四个大字,这四个大字斗般大小,在火光的火光的照耀下,金光闪闪,熠熠生辉。
那小厮在一旁介绍:“据传啊,这喜迎客栈自当年中山王督建山海关之时便在此地,这牌匾便是当年中山王亲笔所书。”
卢鸿啧啧称奇,东果却是对这些东西不感冒,很是不耐地撇了撇嘴,道:“费什么话,赶紧带我们去房间歇息,困死姑奶……本公子了!”
那小厮吓得一个哆嗦,他可是对这姑奶奶的“淫威”心有余悸,当下忙不迭地引着二人进了客栈。
由于近年来关外打仗,南北行商王来很少,大多数的商人都改走山西大同一线,玩起了走私,因此,当年很是热闹的喜迎客栈现在很是冷清。
天色已晚,客栈老板正在柜台后无聊地流着口水打着瞌睡,兀地听到面前有人喊:“喂,老孙,你的东西没啦!”
那老板“刷”的一声站了起来:“什么?什么东西没拉!”
四处看了看,才发现自己面前站着三个年轻人,领头儿一个却正是天擦黑时来的那个在袁府当差的李黑子,当即笑道:“李黑子,你个夯货,怎么又来了?是不是又想来蹭我的酒喝?“
李黑子尴尬一笑,讪道:“我们袁府的贵客在这儿,你就别在这儿瞎掰扯了。“
“哦哦哦,原来两位便是袁府贵客,失敬失敬啊,快,楼上请!在下给你们准备了最好的房间,两位,请!“
说罢,向着里边大叫道:“小五,赶紧滴,别睡啦,快带两位贵客去上房!“
“好嘞~~~“一声大叫,一个打扮的干净利索的伙计揉着眼睛弯腰行了过来,低眉顺目地对着两人道:”二位爷,楼上请!“
那袁府小厮李黑子对两人道:“二位公子,小的就不跟您上去了,这里掌柜的很是和善,您们有什么吩咐的,直接告诉掌柜的便是了。“
东果轻哼了声没有答话,卢鸿则是笑着点了点头,旋即在伙计的引领下到楼上去了。
袁府,袁文弼的卧室里,袁文弼正一脸凝重地听着面前一人的叙述,良久,袁文弼惊呼一声:“什么!努尔哈赤被火烧伤,生死不明,贝勒代善是罪魁祸首?这……这怎么可能!”
“小的也不敢相信,但这消息是努尔哈赤身边侍卫亲口传出来的,应该不会有假。”那道身影恭敬地道。
袁文弼眉头紧锁,在房间内来回踱着步子,口中喃喃地道:“这肯定不是代善干的,但这又是谁干的那?这人对我大明到底持何态度?他这么干的目的又何在?
忽地,袁文弼脚步微微一顿,脑海中兀地浮现出一道身影来,却正是刚刚差人送到客栈去的卢鸿卢大人。
据那卢鸿的说法,他可是曾经遇见过那代善,这时间也太......太巧合了吧,这消息要是传到朝廷上去,那还不翻了天去,这绝对又是大功一件那!不行,明天一定要好好问问那卢鸿,确认一番。
想到这儿,袁文弼暗自下定了决心.......
画面回到喜迎客栈,那袁府小厮李黑子正在楼下与客栈老板说着话儿,那客栈伙计也已经回到楼下与李黑子一起啦起呱儿来。
楼上,这间客栈据说是最豪华,最上等的一间房间里,卢鸿与东果目瞪口呆地站在那儿,正看着房间中唯一的一张床发呆,没错,那抠门的袁文弼,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就给他们两人安排了一间房间,两人有心要另开一间,却被那客栈老板振振有词地顶了回来:“房间已经注满,没有余房了,你们二位还是将就一晚吧。”
人家老板都这么说了,二人在冷冷清清的大厅里四处洒望一阵,便很是无可奈何地回到了楼上房间里。背后,只留下满脸偷笑的客栈老板和李黑子......
房间内,卢鸿与东果相对而立,煞是尴尬,卢鸿脸皮贼厚,倒是看不出什么,但东果小姑娘的小脸蛋儿却是已经红得像那秋天里的晚霞一般,煞是可爱。
良久,脸皮较厚的卢鸿卢大人首先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那个......东果啊,你困了吧,你先睡吧。”
东果小姑娘低着小脑袋,声如蚊蝇:“我......我睡哪儿?”
卢鸿老贼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当然......当然睡这张床啦,那不成你还要睡地板不成?让女孩子睡地板,这种事情我可做不出来。”
这一番大义凛然的话说的东果杏眼微红:“我......我睡这张床的话,那卢大哥你......你睡哪里?”
卢鸿老贼终于露出了本性:“嘿嘿嘿......卢大哥当然要睡在东果格格的身边,保护我们可爱的东果格格咯。嘿嘿嘿嘿......”
”去死吧你!“
“呯!匡呲!哎呦!”卢鸿的惨叫声在房间内抑扬顿挫,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