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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魔仙妃 第二十四章 破败院落

因着昨夜下了一场暴雨,微微有些冷意,推开门窗,天色难得的一贫如洗,汪蓝如大海般深邃澄澈。

莫及羽打了个哈欠,在浓重的黑眼圈处敷了冰,对镜贴花黄,描了眉,涂了胭脂,气色才稍稍有了精神。

雕着镂空花纹的门被粗鲁地拽开,男子倚着门,烈焰般的红袍衣袂翩翩。

他逆光而立,晨曦清晰地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无论温暖的晨曦,还是烈焰红袍,都抵不过那一丝的……冷艳。

行事如此桀骜,自带消暑功能的人,除了自家那个“狂医”兄长,世上还真找不到几人,莫及羽都懒得回头应对。

“你不为昨晚的事给个交代?”莫及染挑眉,语气冰冷。

莫及羽轻叹,她的兄长一向惜字如金,能说一个字绝不超过两个字。

哥哥一向禁止她和建安城中之人接触,她却女扮男装,深入醉生梦死夜会,以酒席设宴,结识朝中达官贵人,并以十万黄金的高价,拍得治疗沐星词的最后一道灵药。

莫及羽走到莫及染面前,轻轻跪下,仰起头,一字一顿地说:“哥哥不肯救他,妹妹强求不得,可我不能看着他在我面前死去。再说,区区醉生梦死的夜会,能奈我何?就算那道药材在天上,我也要闯一闯。”

莫及染冷笑:“你在用你的命来威胁我?当真是莫家养的好女儿。”

莫及羽红了眼眶:“哥哥,我从未求过你什么,这是我第一次求你,救救他。”

“……如你所愿,三个月内,你不准踏出莫府。”

莫及染向来言出必行,再加上确实疼极了这个妹妹,寒着脸,为沐星词施针行医。

半晌后,莫及染施针完毕,甩袖而去,莫及羽彻底松了一口气,凝望着床上苍白如雪的男子,会心而笑。

……

景妍生辰到了,景沙忙于练舞,一早就出了门,是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在她眼中,妹妹的生日显然微不足道。

景妍在黯然伤神时,长安和落竹带着礼物推门而进。

“寿星,我们可是来讨饭了哦!吃穷了可不要怪我吗!”长安笑嘻嘻地说。

“谢谢你们。”景妍微怔,笑起来,如玉兰花,清幽,恬静。

三人吃了些点心,长安担心景妍的身子,想着在房里陪她说说话也是好的,景妍感到心暖,主动邀请她们出去散心游玩。

她们并肩走在花圃间,柔嫩的叶上,闪着晶莹剔透的水珠,连带着土地的清新扑鼻而来。景妍蹦蹦跳跳,咯咯笑个不停。

她拉着长安和落竹的手,吸吸鼻子,认真地说:“二位姐姐,我今天很开心。”

落竹说:“真是个惹人怜惜的姑娘,你姐姐若是有你一半的善良,也——”

长安暗戳了落竹一把,阻止了接下来的话。景沙已不再是从前了,利益让她变得心狠手辣,可景妍,偏偏又是那般恬静到惹人怜的女孩,她不该牵扯到那些恩恩怨怨中。

长安大声喊道:“长安姐姐带你们——浪迹天涯!”

她一手拉起一人,迎着和煦朝阳,聆听着朗朗夏风,踏在生机勃勃的草丛里,忘记一切烦恼,随性地奔跑。

三个少女,手紧拉着手,笑似银铃,肆意洒脱;青丝曼舞,撩人心弦;裙裾飞摆,花气相送。

夏季的天气,阴晴不定,方才还晴空万里,转而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不大一会儿,风起大作,瓢盆大雨自苍穹倾斜而下。

三人慌了,眼前黑压压一片,不得不在朦胧大雨中摸索前行。

模模糊糊中,景妍看到前方突兀而出的屋檐,惊喜道:“前方有避雨处。”

三人匆忙进入那间院落,瘫倒在屋檐下,衣衫已经湿透,透着冷飕飕的寒意,落竹已经打了个喷嚏。

长安捡了些枯枝,堆在一起,生了火,三人围坐下来,脱了外衫炙烤,火焰驱散了寒意,才稍稍暖和了些。

“什么鬼天气,说下就下。”落竹不满地嘀咕。

“还好有避雨之所呢,我们还是很幸运的。”景妍抿唇而笑,她天性乐观,凡事往好处想,没有落竹那般报怨。

长安烤着衣衫,心中突然生出几分不安,她静下心,凝眸打探着四周,不大的院落内,杂草丛生;残垣断壁,墙角被密密麻麻的蜘蛛网霸占着,没有一丝鲜活的气息。

没有……鲜活气息?!

“长安姐姐,你怎么了?”景妍见一向冷静的长安深深蹙眉,不免担忧。

“没由的心神不宁。”长安甩甩头,嘀咕道:“可能是错觉吧。”

她垂眸感受着身周的气息涌动,结果让她失望了,她竟感受不到任何结界的力量。

若这是一间废弃的院落,不加封印是正常的,而如今,不是没有结界,相反,布置的结界十分高强,以至于灵力低微的她根本感受不到!

正是因为无法预料,像瞎子一样,在黑暗中摸索,那种无知的迷茫,让人不得不谨慎。

脑海中恍惚闪过一幅画面,既灵因躲雨,误入荒废院落……

长安心觉不妙,站起来说:“我们快些离开,这里很是诡异。”

闻言,景妍和落竹脸色大变,她们对长安深信不疑,相跟着疾步快走。

岂料狂风大作,雨势比刚才更加猛烈,长安她们跑到半截,木制大门背后仿佛有一双暗手,操纵着大门缓缓紧闭,木门“咯吱、咯吱”响个不停,使得院落更加诡异。

那门却突然停了,倏而,一张舞绫从雨中快速穿梭,卷起景妍,又稳稳地折回去,景妍尖叫声还未散去,木门已重重合上。

长安一拳重重砸上门,又一脚猛踹上去,那门却纹丝不动,固若金汤。

景妍尖叫声散去,又惊又怒道:“姐姐,怎么是你!快放她们,啊——”还未说完,一声沉闷的击打声阻止了景妍接下来的话。

长安咬牙,怒斥道:“景沙!”

隔着木门,听见对面的景沙发出几近癫狂的大笑,她止住笑,语气森然诡异,一字字说得极慢:“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醉生梦死的禁地!哈哈,传言进去过的人,从没有人——活着出来过……”

她的声音越飘越远,伴着踩踏雨水声,消融在磅礴大雨中。

“你个毒妇!放我们出去!”落竹一遍又一遍捶门,然而除了狂风骤雨的肆虐声,再听不到外面的任何动静,一切,回归于诡异。

“不用喊了,她诚心要害我,怎么会仅听几句威胁,就放弃这个置我于死地的机会?”长安扯了扯湿漉的发丝,折回屋檐下。

既然走投无路,何不静观其变,插手了无面女既灵的案子,就意味着迟早要查清幕后凶手。景沙的推波助澜,不过是加快了这件事的时间而已。

擎玥在炼药,不知道到何年何月了,现在只希望,阿黎那傻小子能尽早察觉到异常……

火苗灼灼跳动着,微弱的火光忽闪忽闪,好似随时会被扼住生命的燃烧。

落竹猛地抱住长安,惊恐地大喊:“长安你听到了没有!哭声!密密麻麻的哭声,对,就在那一片。”

“你捂住耳朵,什么也不要听,他们故弄玄虚,蛊惑人心,一旦你的意志开始奔溃,你将永世成为他们的傀儡。”

落竹用劲捂住耳朵,瞳孔却已开始涣散,那哭声非但未止息,反而愈发浓重,充斥着哀怨、愤恨、血腥……

桀桀……桀桀……

你们啊,迟早跟我们一样。

你们啊,迟早跟我们一样……一样……样……

如魔咒般,参差不齐,暗影重重。

长安见落竹已经接近奔溃,几乎是刻不容缓地咬破手指,放出纯净的心头血,以血为引,低念咒语。

微弱到透明的红色结界慢慢拢聚,长安灵力甚微,从前也不过只在葛滕族学了个皮毛,能凝聚成形已是不易。

筑建结界,需要损耗甚多灵力,不过片刻,长安额上已有密密麻麻的汗珠,脑袋昏昏沉沉,她咬破舌尖,嘴里尽是血腥气,以此保持着清醒。

一道浅红色的屏障将两人包围在内,暂时阻碍了摄心术。长安强压下喉咙翻涌而上的血腥,静心打坐。

落竹清醒了些,背脊发凉,复又想到之前景沙说过的话,看了看鬼魅的周围,自认为也会像那些人一样,莫名其妙地失踪,鸵鸟一样,颓废地蹲下哭泣。

“安静点,你哭又有什么用呢?交给你一个任务,我现在需要时间静修,你为我护法,切记,不得离开三步之外。”长安睁开双眸,眸子无任何波动,一如既往的冷静。

“我们都会死的!”落竹猛地摇头哭泣。

“落竹,你他妈给我清醒点!”对于这样软弱无能的队友,长安深感无奈,索性闭眸静坐。

长安虽然脾气不怎么好,可从前她连发怒都带着纯真的笑容,狡黠地捉弄她人,很少这样色声俱厉地责骂一个人。

落竹被吓着了,盯着长安,打了个寒战,眼前这位才是真正的魔鬼,若是没有长安,一切危险都不存在,她会默默无闻地过完余生,绝不会被牵扯进来。

若是没有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