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宋顺才把钥匙给郑庆义后说:“唉!我想的不周,本来寻思好好的,我带人大张旗鼓给你送钱,就是想让五站的人都来看看,我宋顺才说话是算数的!把看扁我的人,让他们这辈子吃不完的后悔药!连福楼真不错,让弟兄们也都尝尝。那成想,出了这一水子,没办法,以后吧。啥也别说了,这是八百火车的钱。怕不足性,外加两箱是珠宝。”
说完把钥匙递给郑庆义又小声说:“张督军进关没费一枪一弹,发了大财。段祺瑞的家当都给划拉过来。光是军火辎重装满了一百多火车,据说还弄回十二架飞机。可能要在关内待很长时间。高粱是少不了。有准信我就给你发电报。剩下的六百火车,你一定准时发到。”
郑庆义说:“你自个儿留下多待几天呗。”
宋顺才说:“我带来的弟兄,不行!你不用管了。没看到玉花,代我向她问好。你快点把她赎出来。”
把钱交给郑庆义后,宋顺才走了,是在日本宪兵监视下,宋顺才带着奉军卫队向车站方向走了。押着宋顺才一行的是驻在五站满铁独立守备队第一大队第五中队的日本兵。
郑庆义回到院子里,打开其中一个箱子,全是崭新的奉票。又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是银元。义和顺的人都欢呼起来。开始忙碌把钱箱往后屋抬。
郑庆义表面很正常,没有表露出多大喜悦,就象钱没送来时,没有表现很着急的样子一样,当然,内心是很激动,但他没有象伙计们个个乐得手舞足蹈露骨地表现出来。
王贵:“宋专员着军装,真够气派的。可惜,在小鼻面前还是抬不起头来。”
胡勒根拉着郑庆义的手:“寒山,从小到大,我就没见过这么多钱。”
郑庆义:“蒙哥!这不算啥,你和帅哥这么铁心跟我,决不会亏待你们。”
王贵:“寒山,你的梦想终于实现了。”
三人激动地拥抱在一起。
正当人们乐不可支时,忽然外面有人喊:“郑掌柜,郑掌柜,你出来一下。”
郑庆义出门一看有些惊呆:可不得了了,日本宪兵警察把街道都占满了。
这时,一个翻译模样的人过来说:“郑掌柜,御厨所长看您来了,请过来说话。”
郑庆义一听楞住了,心里寻思,妈了个巴子的,可会找时候来,我没钱时他咋不来。这时候郑庆义可没办法,御厨所长叫御厨友辅,是满铁附属地五站内的最高长官。他想啥时来就啥时来,生气也没有用。
郑庆义只好随翻译官去见御厨。
翻译把郑庆义领到御厨友浦面前介绍说:“这就是义和顺东家郑庆义!”
御厨友辅用流利的中国话说:“郑掌柜,你的买卖大大地。我的佩服。”边说边竖起大拇指。
御厨友辅又指指身边一着黑色警察服的人介绍说:“警察署长山本君。”
山本上前迈一步,脚跟“嚓”地一并拢,随后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说:“郑君,あなたのは遠慮しないでください、属領の商店を保護して、私の責任です。”
郑庆义听不明白这日本话,就看翻译官。
翻译官马上翻译说:“你的不要客气,保护附属地商号,是我的责任。”
山本往后一摆手:“李君、あなたはやって来ます!”话音刚落就上来了一个身着黑色警服的人,恭恭敬敬地给郑庆义敬了一个礼,自我介绍人说:“巡査の長い李奇岩。”说完又用汉语补充说:“巡捕长李奇岩。”
郑庆义一看这不就是黑李吗?完全没有了以前见着那个耀武扬威的样子,简直就象摇头摆尾的“哈叭狗”。
山本说:“後で、李の巡査が長くて義の素直な安全に責任を負って、用事があって直接彼と連絡します。私を探すのはできます。”
郑庆义根本就没看李奇岩一眼,只跟山本哼哈地应承着。心里想:“这小子不知道怎么恨我呢,可你也奈何不了我,不过以后还是多加小心为好,不能让这种人抓住什么把柄。”
李奇岩这时就是有气也不敢表露出来,他翻译山本的话说:“山本署长让我负责你的安全,有事请你直接找我。”说着恭敬地递上自己的名片。郑庆义看也没看就装进兜里。
御厨友辅又发了话:“郑君,我的刚来不久,认识你的非常高兴。奉天送来钱放在家里的不行。不安全的干活,统统地送到朝鲜银行保管地干活。”
郑庆义还想说什么,翻译官上前说:“郑掌柜,别多说了,那些钱箱子装的是不是钱,不好检查,到银行过数就当是检查了。再说这么多钱放在小铺子里,你的买卖还做不做了。反正都是你的钱,银行也方便,随时用随时取。钱周转不开,还可以从那里借些。”
郑庆义听这么说,也没啥办法,只好答应。警察署长随后指挥警察们帮忙,叫辆马车把钱箱子都搬到了繁华街北头上的朝鲜银行。
钱箱一搬走,御厨友辅这才告退。御厨友辅之所以这么重视郑庆义,当然不只是因为他有钱,而是从税收的角度考虑的,这么大量的买卖,税收额还小吗?自从一九一一年开始收税以来,在一个商号里,一次性就没有收过这么大额的税。
郑庆义随着到朝鲜银行进行交割后,马上返回义和顺,到门口时,突然听到后院里响起了鞭炮声。人们涌出来把他团团围住,欢呼着。
此时,郑庆义也开心地笑了起来。多少个日日夜夜担惊受怕,多少天的忧思愁虑全都烟消云散。伴随着买卖成功,郑庆义意识自己发财了,爹娘的祈盼,自己的梦想终于实现了。静下来之后,郑庆义对郑庆和说:“给咱妈寄两千元。”
郑庆和应声而去。
郑庆义这笔买卖成功之后,引发人们各种各样的猜疑、谣传。虽然经过低调处理,也免不了隔墙有耳。有说郑庆义为了发财,让玉花和人睡觉,才揽下这笔生意。有说玉花拿钱给郑庆义开买卖,借玉花之力赚了大钱。更有说郑庆义为了发财,经常出入各个妓馆获取消息。五站有四五十个妓馆,不知道那个妓馆的消息准确。指定不是嫖客给的消息,要是那样的话,嫖客为何自己不发财,单让郑老寒发财?那就是妓女给的消息,可郑老寒大海捞针找那个妓女,这钱不知道是谁出的,郑老寒虽然朋友多,可以肯定的说,不会给郑老寒嫖娼的钱。张东旭领过郑庆义去书馆,仅此一次而已。那是赚了钱。
所以说呀,郑庆义要是想从妓女那得到消息,怕是还没等郑庆义发财,就得累死在女人身上。
其实,话说回来,郑庆义在此之前,那来那么多钱去嫖娼?
从此,不知名的小粮米铺,成了人们街谈巷议的焦点。过去人们路过这里,除了有人买粮的,换点钱外,很难引起人们的注意。现在,只要是路过这里,人们都要多看上两眼。
郑庆义没有预料到这笔买卖做的之大,影响之深远。这也让闻名遐迩的几大粮商始料不及的。这笔买卖的做成,使郑庆义一跃跻身站内的富商的前列,这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意插柳柳成荫。郑庆义一夜成名,不仅完成期初的原始积累,从而奠定首富的基础。
郑庆义获取了第一次发财的机会,这机会不是什么人随便就能得到的,这是命运,也是对时局的一种判断。张作霖想的是称霸,入主中原,当然不会想到让谁因此发财,而此时,郑庆义却无意中抓住了这个机遇,走上了发财之路。借买卖粮谷之机,迈进同官府交往的大门。从此,他与宋顺才结下了不解之缘。这是后话。
郑庆义做成大买卖这事传得很快,知道信的大粮商掌柜们都前来祝贺。人都打发走了,对玉花的思念涌上心头。看不着玉花心里难以放下。于是独自一人来到宝顺书馆。一进门就见任理堂,玉花在哪?怎么任理堂坐那了。
任理堂十分殷勤,见郑庆义来了,就说:“咋样?我早就说过,你不是久居人下的人,不是我溜须拍马,当初你和张掌柜头一次到我这儿来,我说你啥来着?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出息、会发财的。咋样,发财了吧。从你的长相看,你就是有这个命。你看看你,鼻隆贯额,相貌奇特。早晚成大事,发财算个啥。许多人做梦都想发财,可财看不着他白费蜡。你看我竟瞎嘟嘟了,哎,说正事,我可是预备好了的,啥时候我送新娘过去?”
郑庆义脸一红说:“我就是来和她商量商量的。”
“这还商量啥,又不是娶大,不就是一个偏房吗,简单。现在你想见她,那可不行。从现在开始,不用八抬大轿来接,你休想见着玉花!”
郑庆义想起玉花的话来,以为任理堂变逛子了,脸色一下就白了说:“你说要多少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