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块泥地上,身不能动,口不能言。无数的蛆拖着白长尾蠕动着身体向我跑了过来。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即使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动弹半分。
这些蛆不知吃什么长大,一个个的体态臃肿而且敏捷,足足有人的手指那么长。有几只蛆爬到我的脚上,顺着我的裤脚往里钻。
我清楚感受到那让人头皮发麻的触感,就像是有人在给你挠痒痒。
“呃啊……”我猛地醒来,才发现刚刚不过是一场梦。虽然我从小在山沟沟里长大,和村里的几个顽皮孩子在泥地里打滚,可我仍对那爬行时蠕动着身体的虫心存惧意。
“你醒了?”
耳边突然传来说话声,吓得我猛地转头,却看见高半仙歪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根枯黄的狗尾巴草有一下没一下的挠着我的脚腕。
见我脸上的表情由疑惑转变为震怒,他急忙将狗尾巴草藏在身后,讪皮讪脸的笑道:“这不是看你做了一个噩梦,特意叫醒你吗?”
我懒得计较,毕竟他一向将捉弄我当做他娱乐之一,我转入正题问道:“我睡了多久?乱葬岗到底发生什么事儿?”
他耸了耸肩,朝我苦笑道:“就是你昨天看到的那样咯,估计没人敢收尸,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参观参观。”
“一个破尸体有什么好参观的!”我坐在床上,刚往脚上套鞋子,忽然想起静书之前救我的时候被半尸人所伤。而我分明记得他帮大伯洗咸菜,手臂上根本没有什么伤疤。
半边莲和柏树根的药效真的那么好吗?即使深可见骨的伤口也能治愈好,而且不留一点伤痕?那次我昏过去了,一点意识也没有,等我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可是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什么了呢?
那些尸体高度腐烂,看起来已经死亡很长一段时间了。而离我上次去乱葬岗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我心里有个大胆的推测,可是静书是如何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我安全逃离乱葬岗的?
我心里有很多问题,自从给那个女人算命之后,就发生了很多怪异的事情。忽然想到高半仙说的算命富者多收,穷者少收,但不能不收。不收的后果会是什么?难道这发生种种诡异的事情都和那个女人有关?
我急忙扭头盯着高半仙,问道:“师父,我想问一下算命不收钱会怎样?”高半仙正无聊的把玩着狗尾巴草,忽然惊奇的望着我,笑的眼角满是褶子,“哎哟,这还是你第一次喊我师父了,你要不提我都忘了还有你这个好徒弟哇……”
我后悔问他,正要起身开门出去的时候,他急忙拉着我坐在床上,想了一会儿说道:“不收钱后果可严重了,现在的人知识水平都提高了,除了山沟小山村里的老人,现在年轻一代谁相信那玩意儿。所以,算命越来越难做,你要是不收钱,一不能养爹妈孩子,二不能娶妻生子,三不能吃喝嫖……”
我已经听不下去,扭头就走,出去的瞬间听见高半仙在后面喊道: “哎,我话还没说完了,你咋就走了……”
思来想去,还是静书比较靠谱,我刚要去找他,就看见静书坐在椅子看着什么书。我坐在他旁边椅子上,看了两眼才发现是《算命玄学》。
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像是看笑话书般爽朗笑道:“你这书真不错,这不是高半仙批发来的吗?”批发?我将书抢来,看见封面是去年印发的,而且还是一个不怎么出名的出版社。
“没柴火的时候煮饭就用这个了。”我将书随意丢在桌上,问道:“静书,你知道算命不收钱有什么后果吗?”
“算命不收钱?”静书想了一阵才摇了摇头,接着说道:“高成每次给人算命就收几块钱,有的时候几百块,我也不是很清楚。”
“那就是每次算命都必须要收钱咯?”
见我发呆,静书抬起手在我面前晃了晃,不解的问道:“还在纠结之前那个女人?”我点了点头,将脑袋靠在椅子上,抓狂的揉着头发说道:“不找到她我特别不安,尤其是那个婴儿出现之后。”
“你怀疑那个婴儿和她有关?”静书坐直身体,脸上满是凝重的神情。
我摇了摇头,感觉脑子里一团乱麻。看见他穿着长袖,我忽然想到什么,急忙转移了一个话题,“那棵树应该没再长起来吧?”
“那倒没有,再长出来就真的出鬼了。”他开着玩笑,故作轻松地说道。
我记得,从我认识静书的那一天开始,他就一直穿着长衣长裤,他手臂上究竟有没有伤疤?还有,他究竟是谁?
我决定先找到那个女人,记得村长那里有人员登记册,不知道那个女人他有没有印象。当天下午,我提着两瓶自家酿的粮食酒便去了村长家,同行的还有静书和高半仙。
我们走到村长家,见门虚掩着,刚要敲门忽然屋内村长的声音,“这些个没用的劳什子,这些天就给我抓了两只野猪,万一上边查起来,我他娘的怎么交差啊?”
我敲开了门,村长看见我来了,脸上满是诧异,忽然看见我手上的礼品,立马眉开眼笑,“哎呀,这不是刘家枫子吗?这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了,还真是稀客。”
记忆中,村长对我一向爱答不理,他表舅是镇里的一个官儿。仗着他表舅有些权势,他暗地里干些不见人的勾当,这些村民都是知晓的。不过,天高皇帝远,芝麻大的官也是官,村民只想一辈子过着安宁的日子,知道也装作不知道了。
村长刘吴能摩拳擦掌,眼里流露出贪婪的光,“无事不登三宝殿,枫子,有话直说呗,何必……这多不好意思。”
我笑了笑,心里却满是鄙夷,“村长,实不相瞒,我还真有事还找你。”
我向村长来由,村长问及寻找那个女人的缘由,我无话可说,只好只字未提。估计是高半仙在我旁边,村长不敢轻易得罪他,扭头看着自己的女人,问道:“有一个穿的很传统的女人,你有见过吗?”
村长的老婆我叫刘嫂,见她托着腮帮子,眼珠子四处转着,想了好一阵儿。我急忙补充道:“那个女人有很明显的高低脚,走路一跛一跛的。”
“哦!她呀!”刘嫂忽然拍了一下脑袋,恍然大悟的说道:“是不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不就是兰妹子吗?住在八角湾,你只要看哪个屋是两层楼的,那就是她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