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害死了他,我要你们用偿命!”刘兰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冲我们大吼道。她眼睛里满是怨恨,我知道,她恨不得将我们千刀万剐,啃我们的肉,喝我们的血。
她身上满是血迹,殷红色的血将白衣服都染红了,她每前进一步,地上就会留下一滩血迹。那明晃晃的红色刺的我眼睛疼,我又想起淑真被人捆在猪笼里,疯狂的求救。河水最终淹没了她的身体,连带着她的声音。
眼前的白发女人究竟是刘兰还是淑真呢?我带着疑惑轻轻地开口唤道:“淑真?”刘兰愣了一下,握成鹰爪的手放松了下来,但是她还没有放松警惕,戒备的盯着我,那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我浑身发毛。
“你是谁?”刘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她的表情让我确定了眼前的人就是淑真,至于她是什么时候跑到刘兰身体里去的,我无从得知。
我指着她身后的干尸说道:“我们没有害死他,他早就死了,在七十年前吸食鸦片死的。现在的他,不过是留在这世上的一缕残魂。还有你,淑真,你们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个身体也不是你的。”
淑真低下头看着自己,抬起头冷哼道:“这就是我,我就是长这个样子的。还有我的跛脚……我的脚被一个贱人给打断了,我还没有找他报仇,我如果就这样死了我是不会甘心的。”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悲悯的说道:“你指的是你表哥吧,他早就死了,被冠上汉奸的帽子实行了枪毙。他被打了三十多枪,全身都是血窟窿,还有陆家老小,包括你的姨母,你不足五岁的表妹。”
淑真震惊的看着我,刚要开口却被我打断了,我指着干尸说道:“陆家早已付出了代价,全家上下要么枪毙,要么吃一辈子的牢饭。而这一切,都是他为了给你报仇而一手造成的。”
淑真全身都在颤抖,不敢相信的摇着头。这时,干尸慢慢的站了起来,他一把将淑真拉到身后,赤血尸鞭已经朝我挥舞了过来。
我来不及反应,以为又要经历一鞭子,急忙用手护住了脸。谁知意料之内的疼痛没有来临,我眯起一只眼却看见淑真忽然挡在了我的面前。
我震悚的看着她,眼睁睁的看着她被鞭子甩飞出去,整个人重重的撞在了石柱上。我从未想过整个局面会朝这个方向发展,只能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前方。我大脑一片空白,淑真的脸和钟灵的脸在我脑海里快速的转换着,我感觉自己快疯了!
“淑真!”一声悲怆的喊声让我回过了神,只见干尸抱着淑真,眼里慢慢凝聚着血雾,不一会儿,干尸的眼里竟流出血泪来。
可能是我的一番话将干尸给惹毛了,他使了很大的力气,淑真躺在地上没有一点反应。高半仙慢慢的蹲下身,试探着她的鼻息,却摇了摇头。
这时,忽然传来一声空灵的女声,她唤着一个男人的名字。三人齐齐望去,却是淑真,她并没有死,那一鞭子将她从刘兰的身体里打了出来,而刘兰却已经……
我还从未见过半透明的鬼魂,淑真维持着我最后见她的样子,穿着水蓝色的旗袍,旗袍上绣着大朵的水仙花,她将头发绾成一个圆髻,脸上未施粉黛却清纯靓丽。
干尸痴呆的望着她,眼里不断涌出泪水,血泪掉落在他的身上,形成一个又一个红色的圆点。干尸慢慢的走近她,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淑真,真的是你,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可奇怪的是,他的手竟然不能碰到淑真,干尸望着自己的手,仰天悲嗷。他闭着眼睛,一团黑气的气体从他头顶上冲了出来,落地时,却是一个人形的模样。
而这个人就是当年的穷小子,如今的他已经三十多岁了,脸上满是倦意。他将淑真拥在怀里,却对着高半仙说道:“如今我见到淑真,我也心满意足了,以前我造了很多的孽,手里满是血腥。如今,我不求其他,只求一死。”
淑真没有说话,只是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我知道,现在没有什么能将二人分开的。
看见高半仙慢慢的从手里掏出黄符,我心里像是被一块巨石压迫着,心脏格外难受。每次看见淑真,我就想起钟灵的模样,如果她没死就好了,如果她没有认识我,肯定会更幸福。
我不忍看下去,转身背对着他们,眼睛却已经湿润了。
火花印在墙面上发出橘黄色的光,我扭头看着墙壁上倒映的熊熊烈火,呼吸都不自觉的屏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吧。”我听出是高半仙的声音,知道他已经“行刑”结束。我忍不住的转身,除了看见两具尸体,再也看不到其他。
我们将干尸和刘兰放在石棺里,因为石棺容一人足足有余,两人却有些挤了。他们只能紧紧地依偎着,就像是夫妻般。
我们没有拿墓中的任何东西,就连石棺里的珠宝银元也没有动。
三人沿着原路返回,静书和高半仙用水泥将密室的洞口给堵住了。我站在阁楼外,轻轻地带上了门。想起淑真和干尸的爱情,羡慕之余,更多的是敬佩。
我们慢慢地往家里走,今晚的月亮很大,因为今天是农历十五,所以根本就用不上手电筒。我将手揣在裤兜里,满脑子都是淑真和干尸最后在火海里的画面,忽然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一直到回家后,我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由于之前都是十点之前睡觉,今天回到家竟然已经一点多了,我早已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摔在床上便睡着了。
一直到第二天的十二点多,我这才醒,我是被一泡尿给憋醒的。我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提着裤子便冲进了茅房,半分钟之后,我才舒爽的舒了口气,提着裤子往回走。
这时,我忽然听见婴儿的哭声,哭的很是厉害。忽然想起什么,我猛地推开茅房门就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