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你怎么不过来吃啊?”陈芳正端着一碗汤圆,吆喝着我去吃。我后退了一步,急忙摇了摇头,捂住嘴巴压低声音说道:“阿姨,我有点晕车,出去透透气,你们先吃,不用管我。”
天有点冷,好在空气清新,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和废气,这里的环境竟比和平村还要好。我将手插进口袋,烟瘾上来,嘴里没叼点什么的确不习惯。
沿着河道走了几分钟,胃里的不适感渐渐地消失了。
这里的村庄大多沿河而居,村妇们趁着上午有太阳,纷纷拿出衣服在河里洗。家家户户都在为了过年而尽心准备着,院外的麻绳上晾晒着猪肉和鱼,一旁有人拿着长棍照看着。这不是为了赶小偷,而是赶走想偷吃的野猫、麻雀。
我坐在河岸旁的一块大石头上,无聊的往水里丢着小石子。
联想到这些天的经历,我就像是一只被困在一张巨型蜘蛛网里的猎物,蛛丝细长柔韧,密密麻麻的缠绕在我的身上,呼吸都变得艰难,喉管都差点被勒断。
驱鬼师?大伯从未向我提起过此事,他怎么会是驱鬼师?如果他是,大伯为什么要瞒着我?如果不是,他和何静书高成又是怎么认识的?
我出神的望着河面,河面倒映出我的脸,我脸上满是疑问。忽然,河面泛起了一圈涟漪,我心起疑惑,仔细望去,待河面平静下来,却是一张人脸。
一张模糊的、我从未见过的女人脸!她冲我露出诡异的笑容,脸也变得越来越清晰,仿佛下一刻就要从水里钻出。
“你是谁!”我的心猛地一颤,如同掉进了冰水里。
没有任何人回应我,有的只是密林深处让人头皮发麻的乌鸦咿呀乱叫声。荒野乡村,参天密林,未知的才最引人恐慌。
“刘枫!”肩膀忽然被人重重的一拍,我吓了一跳,一脚踏进了水里。
这个天气,河面早已结了薄薄的冰,寒冷刺骨,我却清醒了不少。
我转过头,才发现是秦安,她将我拉上岸,皱着眉怔怔的望着我,“你刚在干吗?”我坐在地上,双脚早已冻僵,一想起刚刚那个女人的怪笑,我整个后背起了一整层密密麻麻的疙瘩。
我想起高半仙曾说过,最早死的人不是赵雅,难道……难道一切跟最开始死的那个人有关?
“我知道了!”我猛地站起来,将秦安吓了一跳,她拍了拍胸口安慰着自己,然后朝抛了一个恶狠狠的白眼,“你干什么!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
我大步冲到她面前,大力的握着她的肩膀,“秦安,学校里除了这四个人,还有谁发生过意外吗?”
秦安低头想了一阵,眉毛紧皱着,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想到什么了?”
我摇了摇头,失落的低下头,“不知道,心里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总感觉赵雅、高筱晓还有赵平吴斌他们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一场精密策划的谋杀。”
秦安捏着下巴,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赵平吴斌的死很明显不是意外,可赵雅和高筱晓你怎么知道就是谋杀?有证据还是你的猜测?”
她这一句话将我问到了,这的确只是我的猜测,可刚才的鬼脸……
“的确是我的猜测,可是……”
秦安抱着手臂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似乎在等我的解释,但是我该怎么告诉她我刚看到的鬼脸?以及高半仙说的最开始死的那个人?
我失落的垂下手臂,现在调查遭遇到了瓶颈,秦安根本就不信我。
“我没有不信你,你知道的干我们这行,什么都不信,只信证据。”秦安拍了拍我的肩膀,拉着我坐在石头上,望着广阔的田野又问道:“对了,刚那绿光是什么?”
绿光出现时秦安那吃惊的反应,她看见也不是很奇怪。
“准确来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是那绿光就像是两颗眼珠子,看的我头皮发麻。”
“怪不得刚大嫂招呼你吃汤圆,你一点胃口都没有,还一副想吐的样子。大嫂还以为你晕车,特的让我追来看看。”
我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现在没事了,回去吧。”秦安忽然抓住看我的衣服,指着自己的腿一脸难受的说道:“哎哟,我腿坐麻了,拉我一把。”
印象中秦安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尤其嫌弃我。我愣了一下,一把将她拉了起来。秦安弯着腰捶着双腿,手一直搭在我的手上。
温暖而柔软的触感让我的心一阵怪异,我之前倒是交过几个女朋友,不过此时我的心却狂跳不止。即使屏住呼吸,心跳也在战栗,仿佛下一秒连心脏血管都爆裂。
我如根木头般杵在那儿,下一秒,秦安忽然被地上的石头绊了一脚,整个人摔在我的身上。我没有防备,两人齐刷刷的向身后的草坪摔去。
秦安摔在我的身上,我的手护着她的腰,不夸张的说她身材真好,但此时的我哪敢有非分之想。两人正大眼瞪小眼。凭秦安的性子,下一秒估计一个巴掌就会朝我的脸上甩来。
我怔怔的望着她,丝毫不敢动,生怕破了相。
秦安没有反应,我急忙推开她,仓促的从地上爬起,连她的眼睛都不敢看,连声说对不起。秦安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面无表情的说道:“赶紧回去吧,你鞋子都是湿的。”
我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心里格外忐忑。一直到回到陈芳家,烤了好一阵子火这种怪异的感觉才消失。
秦安去了一趟厕所才回来,坐在我身旁冷的搓了搓手,忽然问道:“你鞋子怎么是湿的?”
这种感觉如芒在背,秦安和刚刚不一样了,仿佛是两个人。
“掉水里了。”我淡淡的说道,没有精神再和她搭话,我干脆闭着眼睛假寐。
下午,村里便来了几个人帮忙,我们也要返程了。陈芳这边和和平村一样实行的是土葬,吴斌三天之后就要下葬了,我只希望这三天里一切都相安无事。
农村没有专业的入殓师,却有晚辈对长辈实行入殓仪式这一说,一直到棺材盖盖上,我们三人朝吴斌的遗照鞠了三个躬,这才驱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