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之顶的漓山道人自网中出身,竟是左右手缠绕着多条血色的锁链,他瞧了眼被锁链缠绕的几乎握不住剑的问淮,便是自嘴角勾勒起一丝邪魅的笑容。
漓山道人飞身去了伽瞳身前,以血化为了一柄小弯刀,轻轻抚着刀尖,朝着伽瞳说道:“我说过,让你小心。”
他手指捏着伽瞳的下巴,施力抬起伽瞳的头,呼吸虽然浅薄,但她的额间似是有一道火焰一般的印记,若隐若现。
漓山道人心切,挥着弯刀对着伽瞳的心窝要剜了她的内丹,却是在刀面与伽瞳相接触之时,伽瞳周身燃起了一道火红色的光芒,将漓山道人一并淹没了去。
碎裂声响起,问淮楞然间,缠着自己手的锁链竟然就连着远处的火光碎了。
随即一道身影在眼前跌落,平地之上落下了漓山道人的身体,本是张扬着肆意剥夺灵力的锁链竟只剩下了缠绕在漓山道人手上的那一小段,漓山道人跌在地上,分毫也动弹不了。
火光中,伽瞳的身影若隐若现。
只见伽瞳额间的火焰印记璀璨,手中握着一把透着火焰之色的长剑,剑身未有过多的花纹修饰,却是让漓山道人眼中流露出丝丝的恐惧。
伽瞳一闪身,问淮再见到伽瞳之时,她以剑抵在漓山道人的心窝之上。
剑身荡漾开来德一道热浪,便是将周围欲袭击伽瞳的修饰打飞了去。
如此灵力,挨上便是非死即伤。
“伽瞳,够了。”问淮上前来,却是也被这一道气浪击退了几步。
此时伽瞳对漓山道人是起了杀念的,但此一道如气息一般的东西升腾而起,聚散之间,竟成了一个少年模样。步履轻扬飘散到伽瞳眼前,笑的很是柔和。
茫然间抬头,伽瞳触手似是能触碰到这道气息的实体,温和而轻柔。
“朝露……”伽瞳眸中之色微微闪动着,欲是想前行过漓山道人的身体去抱住他,却是朝露先到了伽瞳的怀里。
“我说,我会一直随着伽瞳。”
话音刚落,那朝露方才凝做的少年模样化做了一团,涌入了剑中。
伽瞳额间的火焰痕迹渐渐失了光泽,直至消散而去。
朝露也如此般,恍若从未出现过。
问淮快步行到朝露的身体旁边,手指放于她的鼻下,竟是能感到淡淡的气息。再细看,她的眼周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赤色。
朝露已经不在这具身体上了。
木然间,伽瞳手中的剑便是消失不见了,她缓缓蹲下身,封了漓山道人的妖力。
没了剑,伽瞳的模样像个失意的姑娘,却让周围还残余的修士迟迟不敢上前。
今日街道上的人都道,杭州城外,生了一场异象。
天色聚变,引出了一道神火,灼尽了妖恶。
杭州府接手了此事,作坊是用以关押狐妖挖去内丹的场所,内丹则是用以助长漓山道人的“神功”。裴大人让罗瞬带了数名修士与数名捕快前去查封作坊,罗瞬点修士之时,便是瞧见了上回伽瞳教训过的三个招摇撞骗的江湖道士。
后在罗瞬的追问下,这三人也终归是招了自己在漓山道人身前谗言,这才引来了这一连串的祸事来。
罗瞬欲引着三人上李府为伽瞳道歉,只是来开门的问淮与罗瞬说。
“让伽瞳好好冷静吧。”
伽瞳一战后虽是解了所有的乱子,却是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人,回到李府之中便是将自己关在厢房之中,不让任何人打扰。
不知何时睡去,一觉睡醒,已是深夜。伽瞳木然起身,开门向前踱着步,回神过来,竟然还是走到了常与辰凝喝茶的亭子处。
正想往回走,伽瞳却瞥见亭子之中有着一道身影。
是辰凝。
落座后,辰凝一如既往的为伽瞳倒着茶,只是伽瞳颓然之间,不似往日那般将茶杯捧在手里,而是淡漠的说了句:“今晚不想喝茶。”
“是酒。”
辰凝答的轻快。
这时伽瞳才见,虽说辰凝还是以往那样镇定自若,却是藏不住脸颊之上的一抹微红。
伸手去拿那酒杯,杯中的酒散出醇然的香气,让伽瞳想起很多东西。
想来喝了就可以不用再想这些事情。
伽瞳双眸一闭,将这杯酒干了下去。
月色当空,月影之下那亭子之中,伽瞳趴在石桌之上,依旧如从前一般喝醉了酒便喜欢说话。
辰凝也趴在与她相对的地方,听着她说着什么。
伽瞳说:“朝露走了。”
“那锁链我能应付的了的!”
“我为什么要背负着这一身的道义而不能痛快的杀了那个道士!”
辰凝是能感受到伽瞳心所感的。
自归来,伽瞳谁也不见便径直去了厢房。问淮说起伽瞳身上有伤,但辰凝站在厢房外许久想为伽瞳看伤,却是不知该不该进去,便在夺舍间,选择了离开。
“朝露明明说了要永远随着我……”
他细心的听着伽瞳的话,伸手去理伽瞳随意披散着的青丝,终是说了一句:
“你还有我。”
随后伽瞳也说了不少胡话,听得懂与听不懂的,辰凝都且细细的听着。他有时倒也很喜欢伽瞳喝醉了的这番样子,少了往日的几分拘谨,多了几分真切。深夜有些寒冷,辰凝便变幻了一件披风为她搭上。
直至伽瞳呼吸变得均匀,辰凝小声唤了好几声都未应,才将她打横抱起,送去厢房之中休息。
想来醒来之后,无论记得与自己倾诉的这件事情与否,她的心中都会痛快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