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洵病逝的消息是今早传到李府之中的。
人界对这些事宜礼数颇多,伽瞳买了些花束,平静的放去王洵跟前。
杭州府很多同僚都去了吊念。
念淑在灵堂之中,身穿着一身白衣,头戴着一朵小白花,很是惹眼。
只是念淑没有寻常妇人家的,哭如何撕心裂肺,反倒是很平静。
可能,未丈夫争取来的那几天,也已经足够满足念淑的心愿了。
罗瞬到现在还是觉得王洵死的不明不白,在他灵前,还与伽瞳说着:“李大人,当真不需要好好查查吗?没有妖怪作祟?”
见着罗瞬义愤填膺的样子,伽瞳只是轻轻笑笑,说道:“生老病死,是因果循环的。”
就像王洵的寿命是有限的,有朝一日,终将是会到尽头。而待灵渡过忘川,踏过奈何,再度步入轮回,又将是一道崭新的生命轮转。
这些道理身为神界神将的伽瞳自然是懂,可这些不能说于罗瞬听。
罗瞬听着伽瞳的话,也是似懂非懂一般。
可能,轮回过后的王洵,还能与大家相遇,伽瞳也一直与罗瞬说着不用很伤心。
当念淑完善了王洵的后事,便是来到了李府。
辰凝也是一直在这里等着念淑来履行之前的约定。
她依旧是如初见般的向辰凝行着大礼,双手之上捧着的是为王洵夺来几日性命的羽甲。
她说:“大人的大恩大德,念淑愿意以一世的忠诚与这一副羽甲相还。”
一副能遮无名血中之毒的羽甲,在六界间,也是不可多得的神物。
只是这羽甲是她真身的片片羽毛所制,更是汇集了念淑所有的修为,为了能护住丈夫一命。
却未想到是弄巧成拙。
辰凝未去接这羽甲,他缓了缓神色,向念淑说道:“你当初所诺我的事情,做到便可,羽甲弥足珍贵,你自己用于防身便可。”
“大人……”
“听他说的吧。”念淑是还想再说些什么,伽瞳打断了她,说道,“你一生的修为都在这羽甲上面,如若羽甲流落他人之手,你自己也失了保护自己的能力。”
念淑抬头之间,眼神之中有些微弱的变化。
“王洵也会不高兴的。”伽瞳笑了笑,声音轻,也很温柔。
好像伽瞳自己也会觉得自己就刚到杭州来时的样子,有了很大的变化。
能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妖,面容和善。
见念淑未有再提手下这羽甲一事,辰凝才说起:“我记得,妖界的守灵有一期限。”
念淑听辰凝突然问起这个,有些疑惑,倒是回了神,收了双手捧着的羽甲,恭恭敬敬的回答着:“回大人,妖界之中为伴侣守灵有一时间,为三年。”
“那我给你一信物,三年期满后,你便拿着这信物,去十方天冥界,将这信物递给忘川河上的守桥人看,他便知晓该带你去何处。”辰凝自手掌之间凝聚出一只紫鸢来,递给了念淑。
收了羽甲,念淑双手接过了紫鸢,只见那紫鸢在念淑的手掌之间扑闪着翅膀,便又亦如寻常的纸鸟一般。
念淑将它放在了衣袖之中,双眼仿佛笼罩起了水雾。
“念淑再谢大人。”
一礼过后,念淑便也离开了。
伽瞳于念淑一事有着颇深的感触,念淑的一往情深,虽不像无名错付情衷,却也未能如愿的与王洵长相厮守。
而自破真身做出那副羽甲,当真是一个极其勇敢的妖怪。
爱,也真是难以琢磨透的事情。
抬头看看李府围墙外的梧桐树,伽瞳想起了那次所做的梦。自草率到稳重,自青涩到成熟,玄亦如当时相比有了莫大的变化。
只是变化只见,辰凝还是亦如当年,极其的温柔,待人待事极其的平静。
对风玉姑娘却是极其的上心。
风玉、秀姑娘。
恍若月神为自己牵的这段红线,不像是巧合,倒像是命中注定。
忽而了解到自己全身皆是秘密不说,其中还夹杂起不少的桃花债来。
只是寻觅之间,终归是探寻得几分真知来。
“伽瞳。”
是问淮唤着伽瞳的名字,才让伽瞳回过神来。
问淮疑惑道:“那树可有什么奇异之处让你出神?”
伽瞳想,树周有她碎落的冰箭,有辰凝射去的竹箭,还有伽瞳缺失得还想着想起来回忆。
可她只是转移话题着说:“今日小白可回来了?”
“没有。”辰凝答着,“还得劳烦你。”
伽瞳笑,却是问淮到伽瞳身旁,笑谈道:“半妖之事了结之后,你就到我宿辰宫做个小厨子可好?”
“不了不了。”伽瞳朝问淮恭恭敬敬的行着天界的礼,说道,“小殿下的心思这一看就知道让我天天做饭不成还要时不时地缠着我与我比试。”
这番三人都被伽瞳所逗笑了,问淮笑过之余,飘忽着眼,神色很是不自在。
他轻飘飘的说:“不做厨子,也可以做别的。”
问淮本就是有意直说的人,可到了伽瞳这里却变得不知为何这般含蓄。
说起来他自己也不知为何。
而伽瞳此番已经背起了手往厨房的方向走去了。
“伽瞳,你给我站住。”问淮说着便快步随着伽瞳一道去。
伽瞳快步未减,还不忘回应着:“我不做宿辰宫的厨子啊。”
唯留下了辰凝一人在院子中。
轻轻念叨起。
“伽瞳,你来了人界,就变了很多。”
有对妖的理解包容,又对情爱之事的懵懂。
与风玉越来与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