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好,我们是杭州府与王兄共事的一众衙役,这王兄的情况如何啊?”
伽瞳进院子时,正听见罗瞬一众人与王洵的夫人寒暄。
王夫人身材娇小,气质温婉,只是伽瞳看过去的那一眼,让伽瞳有些有些惊慌。
下意识的为自己的道铃添了一道不做声响的法术。
但是无论这道铃此番灵不灵,伽瞳也知晓了些许。
王夫人领着一行人去了屋内,王洵正是卧在床榻之上,盖着厚实的床褥,面色之上看去是极为不好的。
明明前几日见着还很是精神,言语行动也一如平常,而如今却是肤色泛黄,眼皮很沉,眸中带着血丝。
看起来很是虚弱而疲惫。
伽瞳问道:“为何会如此?”
王洵叹了口气,轻轻说道:“前几日感了风寒,这几日来,身子却是愈加不爽,倒是苦了我的夫人。”
“可有寻大夫医治?我去唤陈先生?”说话的是罗瞬。
宁春一事罗瞬与陈先生打过些照面,自是知晓他医术不错的。
只见王洵笑了笑,说道:“无用了吧。”
自己的身体如何,他自然是最清楚的。
“身体自然是要保重的,罗瞬你去唤陈先生来。”伽瞳说着,也顺着看了王夫人一眼,不由得生出些惋惜来。
罗瞬出去找陈先生,其余衙役们围在王洵四周与他说着近日杭州府发生的事情,他也听的很是开心。
伽瞳缓步走到门口,朝着王夫人说道:“我们借一步说话吧。”
王夫人抬头一惊,伽瞳已经踏出了王洵的房间,去到前厅了。
王夫人关上这房间的门,转过身来,表示跪在了伽瞳的面前。
她垂着头,说着:“我丈夫的命是我以私心偷来的,我自知是我篡改了天命,罪不可恕,但还是恳求大人,大人如若要罚,让他安心度过最后的时日,所有的都交于我一人承担吧。”
伽瞳还未问,她便将大概都说了出来。
听完,伽瞳思索了片刻,虽是在杭州为妖,但她并未作恶。
“你的事情,着实不由我管。”伽瞳道了句,“什么话,你先起来再说。”
只见王夫人依旧跪在地上不愿起身,埋着头说道:“大人身后的二位大人不现身,念淑不敢起来。”
伽瞳不由得一笑,只道这妖有趣。
而伽瞳身后二人既被看破,便也就解了隐身决,是辰凝上前,再道了句:“起来说吧。”
念淑一事事关凡人的命数,自然是属于冥界的辰凝,最有权说话的。
只见问淮离伽瞳近了几分,笑道:“我的隐身决学的好吧。”
伽瞳只是笑,未做声。
伽瞳未说的,便是自己刚出李府门时,就知道自己身后多了两条小尾巴。
念淑起身,正是不敢抬头去看辰凝的眼睛,还是行着礼,说道:“念淑因真身是鸟,听力好些,没有冒犯三位的意思。”
颤颤巍巍的,让伽瞳看的心中没有激起半分以往对妖的偏执来。
辰凝周身是没有去伽瞳问淮这般沉甸甸的修为而有的气息,反倒是打扮的也便是个文绉绉的公子。
说话也很是客气。
“你丈夫的命七日前便该结,你是如何保护了他?”
念淑和盘托出:“我所生的林子是受过一位尊者点化的,修炼百年后,一身的羽毛刀枪不入,万灵不侵。那日丈夫出城,我知道他会有此一劫,便动了私心,以羽织了件内甲给他,护了他周全。”
以自己真身之羽,做内甲?
不过是有着百年修为的妖,为自己的凡人丈夫做到如此,当真是勇敢。
念淑说着,便又行起了大礼,恳求道:“众位大人,念淑自知妄念深重,只是念淑最后的愿望便是能陪着洵郎走到最后,待我安葬了他,即便是做牛做马,以命去填那命数,念淑都不会有怨言。”
三人都是有所感触的,平日里每每伽瞳收妖感动,问淮皆是第一个跳出来与伽瞳说造孽不可轻信。
可今日问淮看着念淑,也未有说出什么话来。
最终还是辰凝叹了句:“三日。”
这不是辰凝宽限的时间,而是王洵这一批亡魂入轮回的最后期限。
“三日一到便会有黑白使来取他的灵,那时便不要再阻碍了。”
辰凝与问淮便再隐匿了身形,随在伽瞳左右。
待四人自前厅出去,正是陈先生探过了王洵的病。
陈先生也诚然:“未有查出病因。”
焦急的倒是只有罗瞬那一众人,伽瞳心知,念淑心知,可能王洵也自知。
本就是钻空子来的时光,自然是寻常医者寻不到的病因。
临走前伽瞳自是回头看了念淑一眼,念淑温柔的面庞之上挂着一抹笑容。
是满足。
归到李府,小白上了热茶来,伽瞳倒了三杯茶,自己拿起一杯握在手心。
“王洵的事情,你就做了决定,可会为难你?”
想来就算辰凝是冥界的殿下,也不能随意的拖延人家的生死期限吧。
只见辰凝笑了笑,答道:“不会。”
很是云淡风轻的。
伽瞳觉得心情不错,也算是破例,圆了念淑的一个心愿。
接下来的日子里,倒是所有的事情都缓了下来,就像所有人都在给念淑与王洵时间一般。
而罗瞬与王洵关系不错,常常自己垫银子在陈先生那处为王洵开一些补气的药。
有时罗瞬公事多,伽瞳便帮着罗瞬去取药。虽说心明王洵的时间就此三日,但心意一说,何必拘泥于这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