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该上朝了!”
一直到御书房的门再次被推开,金黄色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户,洒向沉睡的二人。
书案的一侧,皇甫怀寒屈着右腿,左手怀抱东方卿舒额前几屡发丝微微散落在女子白皙的脸上。如这般岁月静好的一幕,被阑衣的一声残忍终结。
“进来!”
东方卿舒陡然睁开双眸,用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眶,手撑在皇甫怀寒的右膝,试图借力起身。
听到东方卿舒的动静,皇甫怀寒才悠悠睁眼,一副睡眼惺忪而又慵懒邪肆的朦胧之态,勾得东方卿舒差点一个没站稳。
“起来吧,地上凉!”
为了掩饰刚才的失态,东方卿舒傲娇地将脸瞥向一边,但伸出的手却出卖了她。
皇甫怀寒淡淡扫了一眼那只青葱玉手,好整以暇地开口。
“朕也想起,奈何腿麻了,起不来!”
一句“腿麻了”,引得东方卿舒老脸一红,她忘了这几个时辰里,自己的头大部分都是枕在皇甫怀寒的腿上的。
默默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到皇甫怀寒身边,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给人扶了起来。
抬头那一瞬,忽而对上他的眼眸,暗紫色的眸子里流淌着无限温柔。这是她以前从未见到过的!
“请陛下同君殿,前往偏殿更衣!”
按照楚国以往的规矩,楚皇新册皇夫或皇后,大婚后第二日需一同前往议政殿,受百官朝拜。可现如今这种情况,今日的早朝必然不会太平。此时若皇甫怀寒前去,怕是不妥!
“皇甫怀寒,今日早朝,原本应当你我二人一同前往。但鉴于昨日之事,朕想,你不如先别去了吧?”
换好衣服的东方卿舒同皇甫怀寒,并排走在前往议政殿的路上,一身贵气逼人的紫薄汗新装,衬的男子面若芝兰,神采奕奕;女子容似玉树,雅致英气。
只是英气的外表之下,却难掩眼角的乌青和疲惫。
“好,朕在外面等你就是!”
东方卿舒递给皇甫怀寒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后便在阑衣的带领下,换上另一副坚毅冷酷的面孔,挺直腰杆,像往常一样龙坐上龙椅。
“陛下临朝,诸卿,有本即奏,无本退朝!”
皇甫怀寒站在殿内一侧,选了一个无视线遮挡的角度,仔细观察着殿内的情况。
“回陛下,老臣有本要奏!”
站在雍亲王东方允身后的耳顺老人,身穿黑色官袍,手持龙头拐杖,步履蹒跚地走到了大殿中央。
“怎么是季老太公?他不是久不上朝了吗?今日这么突然,该不会是为了季相这个孙子来的吧?”
见此,东方卿舒眼神微眯。昨晚简单地问了季黎悦的情况后,他便说要回府里。今日三朝元老季老太公亲自来,显然是来给季黎悦讨公道的!
“季老太公,你有何事要奏,说来便是!”
东方卿舒的声音听起来极尽客气,给足了这个老人颜面和尊重!
“回…陛下…老臣要状告当朝户部尚书杜汀语,勾结聂氏余孽,坏我孙儿与陛下姻缘大事!还请陛下立即处死杜汀语,肃清朝堂,以正我大楚国法!”
咚————————
龙头拐杖触地的清脆之声振聋发聩,让不少支持季家的大臣出列,道出那句“臣附议”的话。
眼看处死杜汀语的呼声越来越大,杜老尚书一袭红色官袍,紧跟着上前对东方卿舒一阵顿首。
“陛下,臣也有本要奏!”
“说!”东方卿舒沉声开口。
“臣的女儿是否与聂氏余孽勾结,尚未有定论,即便是有,此事也应当交由刑部,由刑部彻查之后,再行定罪!”
“但眼下,唯一有定论的,是他季黎悦,在与陛下成婚当日,入了我女儿的府中,毁了我女儿的清白。这件事……全府上下无一不知!这件事,他季家无论如何,都要给我杜家一个交代!”
此话一出,又博得了一帮大臣的支持。
况且,杜老尚书避重就轻,死咬季黎悦欺侮杜汀语这件事不放,让支持季家的大臣和老太公一时之间竟无法反驳。
于是,杜老尚书赶紧趁热打铁,当即泪洒现场。
“陛下,汀语的性子,您是知道的呀!从小便以您为向导,唯您马首是瞻!接任户部尚书之后,更是将楚国的税赋钱粮管理得井井有条,一度让国库丰盈健硕!除此之外,就连当初,雍亲王爷得救时,是她,这个傻孩子用杜家的半数财产还了四国大陆的恩情,给了四国大陆整整二十年税赋啊!”
这……如此天额数字一出,令所有官员,包括东方允和殿内一侧的皇甫怀寒,愣在当场!
杜家乃楚国首富,他们不是不知道!可为还四国大陆的恩情一事,许多人却是云里雾里。
而现在,杜老尚书将这件事捅出来,是想以恩相胁,让东方卿舒知道,自己和楚国皇室欠了他杜家一份天大的人情。这份恩情若是不还,那便是忘恩负义!
“杜老尚书是想提醒朕,若不饶了杜汀语,便是那忘恩负义之辈吗?”
哼!可笑!若是人人都能以恩相胁,那将楚国律法置于何地?
东方卿舒看向杜老尚书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为君者,决不受任何人威胁掣肘,即便这个人是杜汀语的父亲,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