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惊澜刚要吐下文,便被隔壁桌的声音吸引了。
“兄台,以你估算,东陵和北冥的这一场仗得打多久才能结束啊?”
隔壁桌的络腮胡壮汉一边给瘦弱书生斟酒,一边啃着一支鸡腿问道。
“不清楚!以皇上的文韬武略,若要对付刚组合不久的西武和北冥,人力上双方差不多,唯一能拉开差距的就是财力以及民心!且目前看来,似乎皇上的胜算要大些!”
因为,皇甫怀寒已经兵分两路把北冥都城给围了。
君惊澜骤听此话,面上很是不服气,站起身子就想找人理论,谁知却被东方卿舒给摁到了座位上,示意他继续听下去。
“所见略同!”
还没等书生发完话,君惊澜便被东方卿舒一把带离了安乐郡,眨眼之间,他们便来到了娄御关天险。
和安乐郡的繁华不同,娄御关到处充满了森冷的气息,君惊澜的脚才踏入这片地面,雪白的靴子立马就陷入了泥泞。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东方卿舒一面走,一面背,上学时不只知道反复背诵,不解其中意。如今亲眼见到死去将士的万千枯骨,血流成河,连土地本来的颜色都辨不清时,她才领悟。
“惊澜,你可知,这里死了多少人?”
君惊澜走在东方卿舒身后,不停的提起自己的衣摆,可无论他怎么提,都免不了要被弄脏。更有甚者,他甚至好几次听到咔嚓的声音,应当是他的脚下踩碎了别人的骨头。
一时间,一种名为不知是罪恶还是愧疚的心情,扰得他心绪不宁。
“我还那么小,我怎么知道死了多少人?”
的确,让一个小孩子去记得战争的死亡数目,是为难他了。可他也并非是单纯的小孩子,他是北冥的太子。有些东西,他早晚得看到。
“也对,倒不如你亲自来数一数!”
随后,东方卿舒随手捻了一唤魂咒,将咒术施给君惊澜,刹那间,君惊澜的眼里,满是破土而出的残破灵魂。
有的脑袋只有一半,脑浆还在外面流淌。有的少了一只眼睛,有的整个眼球脱落,有的是断臂,有的肚子空空,更有的是树枝上只挂了几张沾着血液的人皮……
这些鬼混满腹怨气,一见到君惊澜,便如饥似渴地朝他扑了过来。
君惊澜吓得连忙朝东方卿舒身后躲,心里在想,这就是战死的士兵吗?这里面有多少是他北冥的子民,有多少又是东陵的子民呢?
“怎么?怕了?”东方卿舒偏头问他。
“才……才没有……我才没有……”君惊澜闭着眼睛,支支吾吾地嘴硬道。也许是因为场面过于震撼,以致他流下了恐惧的眼泪。
“傻小子,害怕,是正常的!毕竟,谁见过这么多死去的冤魂呢?踩着他们的尸体时,心不安到了极点吧!”
东方卿舒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君惊澜的头,用着最温柔的语调抚慰着他惶恐不安的心。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