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天明插嘴道:
“最近,倒有他们的传闻,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据说勾结匈奴人,企图推翻大晋,夺取中原江山,所谋甚大。”
桃天阳冷哼一声,愤然道:
“堂堂一个名门正派,竟然追名逐利,甘愿做人走狗,堕落至此,着实可悲可叹。”
赵翎听在耳中,内心十分惶恐。
对小蝶的身份,早已暗自生疑。
毕竟他知道,小蝶给自己那方手绢,明明白白写着,“素女心经”四个大字。
她有此等秘笈,定非寻常人,难不成身怀绝世武功,也是武林高手?
即然如此,她又怎肯委身自己?
这一年相处下来,自己言行多有轻浮孟浪。
若她出手惩戒,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若蜀山弟子所言不虚,她就是胡人奸细?
掩饰身份藏于赵府,平时打探城中消息,直到胡人攻城,这才不辞而别?
可转念一想,又不愿相信。
两人早夕相处,小蝶始终温柔娴静,那夜还委身屈就,就算自己轻薄于她,也丝毫没有动怒。
念及此处,颇感自己薄情,甚至忘恩负义。
辜负佳人一片真心,着实愧对于她。
桃天阳紧盯他脸,但见阴晴变幻。
一会儿冷汗直冒,一会儿面露恐慌,一会儿咬牙切齿,到最后竟满面羞愧,唉声叹气起来。
想起陈天遥所言,称他内力混乱,此时这般模样,难道是内伤发作。
念及刚才所为,心中不免有愧,于是拱手抱拳道:
“刚才是我莽撞,不知公子身患旧疾,贸然出手,引发伤情,疗伤一事包在我身上。”
赵翎不明所以,回礼道:
“多谢桃三侠关心。
小生最近体内,多了这股真气,时时翻涌躁动,弄得浑身难受,也不知如何压制。”
他只是阐明事实,并没有其他意思。
桃天阳听后,反倒更加笃定,定是自己的过错,连忙说道:
“公子如不嫌弃,我二师兄精通岐黄之术,可替公子把脉一试。”
说罢看向陈天遥,目露乞求之色。
陈天遥微微一笑,也想进一步探个究竟,看此人真气何以至此。
略微欠身道:
“在下略懂一二,倒谈不上多精通,赵公子若是愿意,可否放心让我一试。”
“当然放心。”
赵翎欣然接受,若能早一日治愈,便可早一天寻回小蝶。
他与诸人一番交谈,早已倾心佩服,自然信任对方。
陈天遥伸手切脉,眉头“川”字越发加深。
刚才扶他一把,仅粗略感受内力波动,此时用心把脉,洞察力更为清晰。
突然,门外闯入一人,口里直嚷:
“喂,喂,喂,你们几个干嘛呢。
大半天功夫,在院里不出来,留我一个人,在门外喝西北风。”
赵翎抬眼看去,颇为好奇。
那人也是青衣劲装,年龄却比三人稍长,约莫三十来岁。
白净的面皮,细眉窄眼,鹰鼻薄唇,颌下一缕短须,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宫天明回头欠身,轻声道:
“大师兄,二师兄正替这位赵公子诊脉,说话请小声些。”
这大师兄嘟囔着嘴,走到屋檐下,将木台吹了吹,一屁股坐下,歪着脑袋打量赵翎。
没多会儿,突然又问道:
“小兄弟,看你斯斯文文,不像个坏人,怎会出现在这儿?”
说得众人倍感无语。
桃天阳脸上有些挂不住,沉声道:
“大师兄,老五都说了,二师兄在替赵公子诊脉,不要扰了清静。”
瞧桃宫二人态度,似乎对他不甚敬畏,远不及对二师兄恭顺。
这大师兄白了他一眼,竟仰面躺在木台上,翘起二郎腿,嘴里哼哼道:
“好,好,你们都很安静,就我一个人吵闹。
那就先眯上一会,走的时候,记着叫我。”
大模大样做派,竟似完全不放心上。
赵翎看在眼里,心里暗自纳罕。
又过了好半天,陈天遥松开手指,皱眉道:
“以赵公子脉象,在下从未见过,也闻所未闻。
尺强而寸弱,阴阳失济。
更兼凝气于任脉,以至乾坤颠倒,经脉真气逆流。”
宫天明为之动容,惊讶道:“真气逆流,岂非随时都有生命之忧?”
陈天遥点头道:
“正是如此。
不过,好在已有高手,替赵公子疏通经脉。
而赵公子,也没运用内力,才不至于爆体而亡。
但体内真气,终究难以化解,在未找到办法前,万万不可催动。
否则,就算大罗金仙在世,也难以施救。”
赵翎吓得不轻,心中各种猜测。
想起前一晚上,小蝶嘱咐他,继续修练心经,与陈天遥所言大相径庭。
于是试探道:
“我这内力,会不会有人故意报复,输送到我体内,想让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陈天遥十分奇怪,低头看向他,摇头解释道:
“这股真气,至少也有十几年功力,练武之人谁肯舍得,把这输送给别人。
自耗功力不说,起不到任何效果。
更何况,若有此等内力,对付一个不会武功之人,手段之多,不胜枚举。
比这更阴毒的,莫说三四种,就算十几种,也是信手拈来,定让人生不如死。”
赵翎心里释然,只要没这种可能就行。
随即问道:
“难道就没有法子,将这真气化解?
只能过一天、算一天,乖乖等死不成。”
陈天遥喃喃道:“化解功力,倒不是没办法。
只不过,若引起真气逆流,那可万分凶险。”
桃天阳在一旁安慰道:
“公子别担心,二师兄若没有好的办法,还有一人,可以求他医治。
就是我家三师伯,素有蜀中第一神医之称。
若肯随我等一行,请他老人家出手,或许能够有救。”
赵翎一听神医二字,瞬时来了精神,忙问道:
“请教贵派三师伯,高姓大名。”
桃天阳答道:“姓吴,名松柏。”
“姓吴……吴神医!?”
赵翎欣喜若狂,如同抓到救命稻草,拉住桃天阳的手,急切的问道:
“拙荆昨日不辞而别,说是去寻吴神医,求他医治小生这病,难道就是贵派师伯。”
桃天阳大囧,急于挣脱他手,连连道:
“这个,公子你先松手,有话好好说话,不急不急。”
看赵翎这般模样,桃天阳暗自叹息,此人怎会如此怕死。
却不知,他是因为小蝶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