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此阵若输,不仅三队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骄傲会备受打击,连吕母都会对自己失望之极。心下想着,不禁扭头,回望看台,想去看看吕母的眼神,可怜离崮子较远,面目尚且看不清楚,又哪里看得到眼神表情?
徐伟见李志扭头分神,机不可失。抽着冷子,朝着李志膝盖处便是一脚,将李志踢倒,又纵身一扑,压了上去,八队人众施救不及,眼睁睁的看着李志被三队几人合力擒住。
李志强行挣扎,无奈力不从心,看着八队队员失望沮丧的面孔,心底懊恼万分,因为自己的一时大意,导致比试惨败,他悔恨不该没有听从周平建议,主将亲涉险地,乃取败之道,若是周平指挥防御,肯定本队“伤亡”也不会如此巨大,都是自己一意孤行的错。
李志闭上了眼睛,周围突然那么安静,他感觉自己好像被整个世界隔离了,周围的喧哗,和还未停止的争斗,都与他无关,他获得的只有吕母的失望,代明的鄙夷和八队的哀叹。自己失去翠儿,失去了双亲,失去队友的信任,而这一切都和他的性格柔弱有关,他不舍得对三队下狠手,岂不知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这一刻,他真正的理解了那游侠为什么要杀害那无辜的家仆,要玷污那妇人的清白,这些并不是他们天性如此,而是,在这残酷的世界,为了能更好的保护自己和自己的亲人,那就要彻底的消除一切敌对隐患,这就是吕母说的“大仁不仁”!
忽的,校场上欢呼连天,李志睁眼一看,见三哥代明批头散发的走出人群,黑着脸阴沉的吓人。而在他身后,周平高举着老三代明的头盔,高声的叫着:“齐心协力,生死相扶!”残留的八队队众拥逐着一名被几人高高抬起的一个干瘦队员,显示此人收割了代明的“人头”,八队队众个个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但他们很快就停止了欢叫,默默的注视着被三队缉押的李志,这一刻,校场寂静下来。风卷着队旗瑟瑟作响。
李志看着眼前的兄弟,看着他们从喜悦到失落,到悲愤,内心疼痛难挡,眼泪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暮然想起,自己应该坚强起来,不能再懦弱下去,不应该再流眼泪,应该有担当,这场比试失败,是因为自己失手被擒造成的,自己应该承担起所有责任。
虽然双手被反绑身后,但李志任然艰难的弯腰一躬:“兄弟们威武,此败与兄弟们无关,兄弟们是好样的,给八队争了脸。我吕志对不起大家!”
周平却拱手道:“八少主哪里话,八少主率少数人马,苦苦抵挡三队大部,换作他人,早被击溃。此次比试,八少主当居首功!”周平说完又俯身对李志一拜,起身道:“队正被俘,队副之过也,周平伏法。”说完,自己扯去束发,退离场地,满头乱发,随风飘荡。
八队剩余人众,早被李志刚才一番话感动的热泪盈眶,见周平如此,齐声高叫道:“齐心协力,生死相扶!”说完,皆动手扯掉头上束发,朝李志躬身行礼,整列队伍,相扶离场而去。
三队众人皆备八队气势感染,自己虽然生擒了八少主李志,而自己队正代明又何尝没有被八队“击杀”?代明又何尝不是吸引了八队主力?自己才有机会欺负李志?又都看着披头散发落寞站在校场边沿队队正代明。也都不禁喊出:“齐心协力,生死相扶!”。拽掉束发。
李志看着这帮兄弟,他自惭,他感激,他再也控制不住泪水,任泪水无声的划过脸庞,一滴一滴的洒在盔甲上。
战鼓再次隆隆响起,四队、五队已整齐列在其中,比起三队和八队的比试,少了一些热血,却更让人眼花缭乱。
两队濮一接触,便各自用巧,四队上来竟先将手中棍棒投掷出去,然后前列趁乱往前一扑,抓@住五队脚裸,次列直接压上去拽扯束发,三列向前护住前两列,四列拾取棍棒。
五队队长路文身爱干净喜好文采,所选队员也多识文断字,以雅儒自居,自诩品正。四队使此阴招,防范不及,两队刚一接触,五队便损失两列人马,四队仅折损一人。五队人众皆怒四队阴损,顾不得斯文,任枪棒加身,也拼死贴近四队,抱着同归于尽想法,搂抱纠缠一起扭打,直如街上泼皮厮打一般,把其余几队看的是目瞪口呆、哭笑不得。
四队见五队贴身纠缠,奋力摆脱对方,重整队形,排成四列纵队,犹如一把寒光利剑,直@插五队,目标直指五队队正路文。五队更是顽强,纵然身受重伤,躺倒在地,依然不住的攻击四队队众下三路。
如此,四队连攻两次,皆被五队击溃,且生擒近半。老五路文见四队队不成型,士气低迷,更有队众开始溃逃,心下大喜,都说老四吕卫足智多谋,也不过如此,当下命令人马全面出击。自己却扮起儒将,立于队后,运筹帷幄了。
突地,路文感觉背后一阵寒冷,回头一看,那看押俘虏之人带着俘虏朝自己扑将过来,路文大叫:“你们使诈!”
四队几人对老五路文一笑,也不说话,直接拽去了头盔束发。五队宣告比试失败。
原来,四队几番冲阵,皆是佯攻,将几个带有五队标志的四队队员送进五队,鱼目混珠才是关键,然后又佯装溃败,引的五队追杀,老四吕卫早料的老五路文不会亲自追赶,然后从背后杀起,将五队击败。
比赛结束,只要还能够站起来的,都相扶着列队于崮子下,五兄弟各自立于本队前列。吕母起身,向众人施了个妇人之礼,道:“诸位都是好样,都是铮铮的汉子,让老身敬佩不已。现在由老身来做评判,汝等意下如何?”
众人皆曰:“本应如此!”
吕母微微一笑:“三队、八队之战,甚是精彩,儿郎们更是勇猛异常,舍生忘我,当赏!彼此都失了队正,算为平手,四队以智取胜,不拘泥成法,当为最优,如此评判,可还公正?”
如此结果,三队、八队自然满意,两队比试到最后,不由的都互生敬佩,后又皆是自摘束发离场,更是好感骤升,彼此也心服口服。
五队被本击败,四队又被评为最佳,自然无话可说。
不想吕母将脸一寒:“然八队队正吕志,战场被擒,此乃奇耻大辱,罚面壁十日,三队队正代明,身为主将,孤身犯险,贪功冒进,罚三日不得进食!四队队正吕卫虽妙计横出,取得胜利。然不体恤士卒,无视生命,又一味取巧,不以正相合,此非计谋,实乃弄险,罚抄写孙武十三篇十遍。”
如此一来,奖罚分明,有理有据不说,且罚不避亲,河工皆赏,而自己几个儿子却被责罚,令众人不禁感动,抬眼望向吕母,那个慈眉善目的妇人,竟不怒而威,似九天神女般高贵不可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