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虽被关了紧闭,却不孤单,一日三餐皆由红线端送,每每来时,多陪李志聊上半天。巴哈尔又挑了一名游侠,唤作赵五,教习李志拳脚,全是些近身搏斗的法子,招数阴狠,全照人生死部位招呼。若换作前些时日,李志必不肯学,会嫌杀意太重,不够慈悲,现在却不一样,他明白,只有对敌人残忍,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和自己想保护的人。于是,除去吃饭睡觉,加紧练习。纵然累的精疲力尽,也咬牙坚持!
习的三日,招式李志已记熟练,赵五道:“少主勤奋如斯,让人佩服,日后多加练习,增加临阵经验,当记得招式是死的,但人是活的,灵活运用,一招制敌才是关键,要么不出手,出手不留情。切记切记!少主被罚这些时日,可多揣摩,若有不解之处,可随时召唤与我!”
李志躬身行礼谢道:“多谢赵师傅这几日劳苦,授业之恩,必不敢忘!”
“少主客气话来,小人感东家大恩,无以为报,此些些小时,何足挂齿。唯望少主多加练习,东家不久必有动作,到时能略添少主虎威,小人心意足矣。”赵五侧身避让,不肯受李志之礼。
义母会有动作?什么动作?还到时?李志满心疑惑:“此话怎讲?赵师傅能否详加解释?”
赵五察觉自己失口多言,但话已说了出去,又不好否认,便道:“小人也只是胡乱猜测,近日秋收,多有被赋税逼死的百姓,众人皆求东家伸张公道,东家一概回绝,巴总管却又给每位少主安排教习,又私下添置枪剑,就连我等粗汉,也开始操习战阵之法,故而多此一嘴,还望少主代为保密,免惹东家怪罪!”
什么?义母想干什么?难不成?难不成想要造反?那可是灭九族的勾当!假若义母拉自己一起怎么办?自己欠义母大恩,两次救了自己性命,能拒绝么?是的,自己的命是义母所赐,本当还她,更何况自己也无九族可灭!在这世上,也只有义母巴哈尔他们对自己好了,他们若有所动,自己肯定要舍命相随的,自己立过誓言,一定要保护好对自己好的人,对,男人得知恩图报,得有所担当。是了,自己是义母八子,肯定要带头支持义母。
李志心下想定,缓过神来,却发现赵五已不知何时离开。当下也不多想,又开始练习拳脚来,他知道,今日多练习几分,明日便能多为义母出一份力,这几日面壁,正好闲暇无事,当多做练习。
不料,第二日,红袖带来音讯,说是崮河已经挖通。吕母大喜,准备于明日中秋大宴河工,众兄弟皆在为李志求情,能否宽恕李志,让其能参加会宴。
傍晚时分,李志正在用功,练习招式。几兄弟连珏而来。
“老八,这几日可躲的自在,可怜我老代,饿瘦了一圈!”代明人未进房,声音却已传来。
老四吕卫打趣道:“少来,你这几日春风得意,谁个不知,红线偷送了多少鸡子给你!”
李志见到几兄弟,知道自己肯定是吕母开恩,饶恕了自己,几兄弟接自己来了。心想,若不是几人苦劝,吕母铁面无私,定不会宽宥自己。当下心生感激,冲着代明他们一抱拳:“多谢几位哥哥了!”
“自己兄弟,搞的如此客套,岂不生分?”路文上前,拦住李志肩膀又道:“平时不觉,这几日不见,哥几个还真的想你,走,去洗了澡,一起拜见义母去!”
次日中秋,校场看台,张灯结彩,红绸飘扬,一派喜气。几近百丈方圆的校场被近百张酒桌占的满满的,看台上摆了一张主桌,吕母巴哈尔及几位义子围桌于上,看台脚下,密密麻麻的摆着酒坛。
五百河工、近百游侠皆分座于看台之下,彼此敬酒唱令,角力斗酒,好不热闹。
酒过三巡,菜上五味,吕母端起酒碗起身:“诸位乡亲,听我一言。今日双喜,一则中秋佳节,二则崮河掘通,当共饮一碗!”说罢率先一饮而尽。
众人皆道:“敬吕母,为吕母寿!”
吕母笑道:“但求四时温饱,不敢贪寿,这第二碗再敬诸位,为崮河两岸百姓造福,来年土地定时丰收,当衣食无忧。”
众人皆笑道:“盼吕家商贾顺达,金玉不尽!”
吕母却道:“多谢诸位吉言,这第三碗再敬诸位。我吕家虽家资颇厚,然挖通崮河,耗费巨大,已十剩一二。今日宴罢,便解散河工,分谷物种子,诸位且为来年春耕早作准备。诸位侠士亦分发旅资,助侠士们荡平江湖。”说完又是一口喝干。
众人闻言愕然,有人言道:“我等身受吕家大恩,白吃诸多酒食,若非吕母仁义,眷顾我等,早流离失所,饿死他乡。挖掘崮河,众乡亲皆受其益,非为吕家一门,今吕家为此遭困,我等若不思图报,与猪狗何异?!”
“此话甚是,我等当筹齐钱物,回报吕家,众力有不逮,但有差遣,绝无二言!”众人皆道。
吕母忽掩面大哭:“诸位好意,老身心领,挖通崮河,救助乡亲,实非为财。然有不得己苦衷,不便相言。”
众人见吕母痛哭流涕,心皆不忍,纷纷言道:“我等家人身受大恩,纵死无以为报,吕家又困苦,但言无妨,定死力相助!”
吕母闻言,跪拜于地。李志等兄弟不知吕母所为何事,不敢相扶,皆起身离座,随吕母跪于身后。
但听吕母哭诉:“诸位皆以为我吕氏无有嫡亲男丁,故多纳义子。非也,我有一子,名曰吕育,本是县中小吏,担职游缴,专为县宰收取赋税,一日,征赋乡里,见那户家徒四壁,餐食不续,又有病卧之人,为筹金医治,本已卖掉一女,又何来银钱缴纳赋税,便私免了那家税赋。不料,县宰无情,竟将我儿斩首,每每思儿,痛不欲生。故我所纳义子,皆于我儿吕育多有相仿之处!今日中秋,本是阖家欢聚之日,却不见我儿,心痛万分,想我儿屈死,至今大仇未报,我一妇人,无能为力,故而心下悲伤。”
李志一直知道吕母有一子名曰吕育,却从未相见,几次欲问巴哈尔,巴哈尔皆喝声相止,今天听的吕母哭诉,只觉得血管暴涨,恨不得就抓了那县宰,斩于吕母面前,为吕育报仇。
众河工游侠,皆受赋税之苦久已,那朝廷今日这般征赋,明日又那般加税,早已怒怨冲天,今日又听的吕母道苦,群情激奋::“又是这赋税为害,愿随吕母一道,杀此狗官,为少东家报仇雪恨!”
“狗@日的鸟官府,逼人死路,早想反了他了,只是无人领头,今愿随吕家,与官府拼个你死我活!”
“是了,早晚是死,不如,拼上一把,或有几天饱饭吃吃!”
吕母急止道:“诸位,诸位,诸位听我一言,此乃我吕家私怨,不敢牵连诸位,诸位大德,吕氏心领,今晚尽欢,明日各奔前程。”说罢又是弯腰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