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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儿血 第三十一章 豪杰(下)

“自然是效陈胜、吴广之法,换日月新天。”王昌斩钉截铁道。

李志闻言大惊,那才是正真的谋反,这在之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而从小的他就饱读儒家诗书,受教的是学富五车、货与帝王,为皇室分忧。纵然随吕母上山,一是为感吕母之恩,为其报仇,二是却也别无生路,不得不为而已。何曾有王昌这换日月新天的长志豪情?

再说造反说起简单,做起实在不易,那么大的江山,便是行走一遍,都不知耗费多少时日,更何况还要攻城略地?更何况,一旦有所动作,朝廷又岂能坐视不管?

“如此一来,天下战乱,受苦受难仍是穷苦百姓,不若携一县之地,集万民之言,以达天听,或可为百姓争条活路。”李志心中盘算着可能性,低声问道。

“哈哈!”王昌大笑起来,用手一指李普:“上达天听?你难道不知李普兄弟为何才到了这破落小城的么?那皇帝老儿只顾自己逍遥快活,哪里管的你我死活,于其苦苦劝说朝廷,不如自己换了朝廷,自己往那龙椅上坐着,你我皆是穷苦出身,天下百姓所需,我等自然心知肚明,自己努力为他们寻一条生路!”

哄,李志的脑袋像被万斤巨石猛然撞击,一阵轰鸣,我们可以通过自己努力给天下百姓一条活路,可以自己争取,朝廷不给的,我们自己来。自己为天下百姓争一条活路,不仅仅是为自己、为海曲,而是为天下百姓,天下所有穷苦百姓。

想是这样想,但李志心里清楚明白,造反不仅仅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而已:“大哥所言甚是,但朝廷甲士百万,皆是精兵强将,我等草民百姓,温饱尚且不能,何以相抗?”

“纵然战死,也比窝囊死好,与其饿死,不若搏上一搏,要不然,吕母何以起事?”李普问反问道。

“此事不难,但得一地,打开府库,分于乡民,百姓必争相拥护,亦可征服钱税,购置兵甲。况天下士族望汉久矣,必多支持,一旦钱粮兵马充足,纵朝廷带甲百万,又何惧哉?”王昌早有通盘计划,脱口而出。

李志心下思量,也却是如此,吕家以一饭之恩,便引的许多百姓争相附属,若得州郡,钱粮富足,再减免徭赋,百姓岂能不感恩戴德、拼死拥护?当下问道:“不知大哥可有计划?”

王昌见李志已被说动,心下大是高兴:“不满二位贤弟,我观河北有天子之气,意以邯郸为根本,力争天下,赵缪王之子刘林与我本是兄弟,又多同情大哥遭遇,早欲助我恢复汉室江山。更有赵国豪族李育、张参与我交厚,此二人皆河北大族,家中殷实,若得此三人相助,大事必成。”

王昌见李志二人听的用心,接着说道:“此番为兄到得海曲,正是为观吕母之事。以为后事做的准备,若是值得相助,我便添点绵力。但恕为兄直言,经我观察,可惜吕母虽当的起女中豪杰,然纵是女流之辈,计较个人恩仇太甚,不能以天下为己任,终不是成大事之人,其结果或被官军剿灭,或徒老于山中,除此二者,别无其他。”

王昌偷看李志脸色,见李志被憋的脸色极差,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知道自己说道李志心中去了,心中更是欢喜:“听说那日智杀县尉,又设伏击溃追兵的乃是位少年将军,为兄若所料不错,那人应该是李志兄弟吧?以兄弟少年英杰,当纵横疆场,立不世之功,方不枉白来这世上一趟,兄弟何不出山,与我一道,为这天下黎民杀出一条生路来?总比空老山泉,一朝死去,还落个草寇之名,岂不污了祖上门楣?”

王昌说完,默默的看着李志,房间陡然静了下来。

这王昌所言李志虽不愿去想,但他清楚明白,王昌所言不虚。男儿自当以天下为己任,而跟随吕母,局器始终是小了,但吕母待自己厚恩,又怎忍相弃?大丈夫恩情在前,不思报答,又何以言天下?当下说道:“多谢王大哥看的起,但小弟身受义母大恩,若随兄去,当是不义!望大哥海涵。”

“李志兄弟有情有义,果真的好男儿。只是为兄福薄,苦命不得贤弟相助耳!”王昌说完,垂头丧气,便如丢了国珍至宝一般。

李志见王昌如此,心下也是难受,便道:“是小弟无福,不得随兄立万世之功。”

李普一旁拍桌而起:“好你个李志,我以为你是个英雄,原来是个糊涂蛋,你报吕母之恩乃是你一己私情,小义也。为天下苍生揭竿而起,乃大义也,孰重孰轻?你岂能不去计较?”

李志被李普说的面红耳赤,羞愧难当,强行争辩道:“不行小义,何谈大义?”

王昌见李志心坚,心下也是非常失望,但转念一想,今日匆匆一见,便让人家抛弃一切,随自己而去,未免太急,吕氏早晚被缴,倒那是自己再略施援手,李志还不感恩戴德,舍死跟从?当然前提是李志得有够幸运,不会折损于战场,便道:“李普,不要再责怪李志兄弟了。人各有志,不能强求。我与吕母皆是为了给穷苦人一个活路,只是方法不同而已。再说有李志在彼,当可为吕母分忧解难,亦是功德无限!”

一番话说的李志甚是感动,差点就没忍住答应了王昌,李志含泪咬牙控制内心的感动:“若能侥幸熬过今冬,王大哥在邯郸起事后,若蒙看的起,有所差遣,纵刀山火海,李志定然慷慨以赴,死不旋踵!”

“哈哈,好!李志兄弟,我可是记住你这句话了。到时候你我兄弟,一东一北,互为犄角,遥相呼应,戮力协作,定杀的那狗朝廷天翻地覆!来,你们兄弟痛饮三碗!”

“好,一言为定!”李志端起酒碗,三人连干三碗。李普和王昌大叫着痛快,但李志依旧不胜酒力,昏昏欲倒了,看着李志醉态,二人又哈哈大笑起来,李志酒劲已经上头,不肯服输,主动缠着二人斗酒,二人也不拒绝,端碗便干,几碗下去,李志一头栽倒,口中呜呜不止,只是再也分不清他说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