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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喜他心中默着中国地图,心道:如今大事可期,这南阳当真是个好地方。西面可通秦雍,北上便是洛阳,东面是豫州、淮南之地,南下就是荆州。如果能扼住这个咽喉之地,保不齐将来还能有所作为。
眼下祸事算是避过了,可又猛然想起,楚楚可怜的蔡昭姬不日便要嫁给卫仲道,闻喜还是一脸忧愁。身边的几个怕是这世上最聪明的人物了,本该高兴的时候,看闻喜还是作苦恼状,郭嘉道:“将军,还有烦恼之事?”
闻喜叹气道:“还有些许小事,只怕说出来让大家笑话。”
贾诩笑道:“那最好说来听听。”
闻喜斜了他一眼,将他与蔡邕的女儿蔡琰的故事,前前后后的讲了一遍。众人一听,还是个儿女情长的故事,如是攻城略地,治理州郡,眼前几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一时瑜亮。可这男~欢~女~爱,讲究个你情我愿,一群天纵英才,一时间都没了主意。
沉默之后,忽听一声爆喝道:“不就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吗!这有何难?她家在哪里?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兴霸便给你掳来。”说着便要出门,也不管不顾这蔡邕府上是什么去处。要么说这甘兴霸日后唤作“锦帆贼”,这要是真让他抢了蔡小姐,还不要了蔡邕蔡大家的老命。几人慌忙把甘宁扯住,好说歹说才把这冒失鬼给拦了下来。
闻喜看了看甘宁,又看了看身边的这几个人精,一拍大~腿道:“我便抢了!那又如何?!”
克日朝会,闻喜早早立在朝堂之下,只等御座旁的宦官一亮公鸭嗓,他便要请调地方。果不多时,太师一手牵着小皇帝,一手按着腰间天子剑,大模大样,大摇大摆的进了大殿。闻喜跟着众臣一起,山呼万岁,三拜九叩。
公鸭嗓喊道:“有本奏来,无本退朝。”
朝堂上顿时鸦雀无声,看来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太师不说话,这堂会就草草了事了吧,不然一点儿小事,这太师又要杀人喝血,只怕不好。
“臣,闻喜有本!”闻喜一甩长袍,从将官侧出,跪于廊下。他官职较低,堪堪跪在门外,不过闻喜声若洪钟,倒是让御座旁的董太师听了个真真切切。
董太师嘿嘿笑道:“咱家还当是谁,这平日里堂会从不出声的闻卿家,今日怎么舍得出声了?”
闻喜道:“启奏陛下,自黄巾逆贼作乱,天下豪强并起,幸有太师坐镇中枢,力挽狂澜,我大汉有太师,如昊天之有碧日,陛下有太师,如太祖之有子房。然京畿稍定,河北即平,豫州,南阳之地,毗邻洛阳,黄巾余孽未清。南阳宛城,虽有袁术将军驻守,臣唯恐将军分身乏术,只顾军事,无暇政事。南阳系荆州北部重镇,水草丰美,太师当派一能吏,协助治理南阳,一成洛阳南面屏障,二成京畿钱粮产地。望陛下与太师察之。”
帝曰善。董太师道:“这南阳一地有袁术把守,咱家还是放心的,若不是不喜提醒,到忘记了这钱粮一事。咱家初来,用人之际,可这能吏的人选?”说着,太师就转向御阶下跪着的李儒。
闻喜不等李儒开口,朗声道:“闻喜不才,自荐往南阳治宛,如三年不能成功,提头来见。”
平日里与闻喜无甚交际的京兆尹司马防(司马朗他爹)闪出道:“启禀陛下,闻将军拜将之前,早已闻名洛阳,市井皆称‘闻大官人’,短短一年便是宛洛一地著名的商贾。由闻将军治宛,微臣附议。”
紧接着,贾诩也闪出班位道:“闻将军治宛,微臣附议。”
让闻喜更为惊奇的是,似乎他就是个混蛋加混球,司马防与贾诩似乎私底下做了许多准备。洛阳一地的属官,有半数都跪在地上附议。西凉一系的文官,也有不少跪在了地上。李儒回头看了看,笑了笑,也闪出班位道:“臣附议。”
宛如百官首领的李儒附议,他身后的文官就都附议了。李傕,郭汜见李儒附议了,也跪在班位上口称附议。这朝堂上,一时间遍地都是让闻将军治宛的附议之声。闻喜暗自担心,本想轻悄悄的去的,这下变成大张旗鼓的去了。四下张望,附议的官员里竟然还有曹孟德,蔡邕和丁原。这蔡大家和丁原附议,是要撵我走,一个怕我惦记他女儿,一个巴不得我早点儿走,董卓能少条臂膀,是条臂膀。可这曹孟德附议,又是打的什么鬼主意?
董太师看了看堂下,满地跪得都是文臣武将,唯独一人没有跪地附议,董卓笑道:“华雄,闻喜治宛,众臣附议,唯独你一人不跪,确是何故啊?”
华雄拜道:“回禀太师,某自与闻将军私交甚好,他此番前去,怕是三年两载不得相见。末将不忍其远去,正在扼腕,一时有些出神,望太师恕罪。不喜治宛,众望所归,华雄附议。”
说着,董卓帐下第一猛将也附议了。太师笑道:“封袁术为南阳郡守,闻喜为宛城太守,克日赴任。”
闻喜千恩万谢,山呼万岁。董太师道:“咱家也倦了,不喜要走,晌午没什么就留在宫中吃饭吧。散朝!”
殿内的文武,开始呼啦啦的往外走,闻喜被太师留下吃饭,便垂着手和百官送别。远远看见丁原走过来,闻喜便在他身边张望,可如何都不见吕布的身影。闻喜一阵惋惜,这当世第一猛将,还是无缘相见。想着想着,李儒最后一个走出来。(百官之首,退场自然排在最后)闻喜一拱手道:“谢李大人。”
李儒笑道:“你我兄弟一场,你既然要走,为兄帮衬帮衬,也是应该。”
闻喜道:“有李大人在主公身边,不喜也可放心的去了。”
李儒道:“闻老弟放着在洛阳平步青云的官路不走,自请外调,别是有非分之想吧?”
闻喜眉毛一挑道:“你我曾是兄弟一场,有些话还是不要说破的好。大哥嫌我在洛阳碍眼,我走便是,哪里有什么非分之想?”
李儒道:“贤弟说哪里话?我们还是好兄弟,为兄怎么会嫌弟弟碍眼呢。”
说话间,董太师被宫女搀扶着走到殿外,大笑道:“素闻你二人亲如兄弟,这闻喜要去宛城,李儒也是放心不下吧?”
李儒道:“回太师,不喜虽是能吏,也与张济交好,但不喜年纪尚轻,太守任上事物繁杂,我这个做兄长的,还是要叮咛几句的。”
董卓笑道:“甚好,甚好。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二人感情怎么好,正好是咱家麾下将士团结的楷模,李儒也别回去了,一起吃饭吧。”
李儒道:“容太师让我回禀夫人一声,不然……”
董卓大笑道:“无妨!我派人去把芙蓉接来,我也有日子没有看见我这个女儿了,哈哈哈。”
闻喜本来就不想和董卓吃饭,别一顿饭吃出人命来,借坡下驴道:“即是相府家宴,末将去了恐多有不便,末将告退。”
董卓道:“什么家宴不家宴的,但去无妨。”
闻喜道:“末将心中已有宏愿,此去不成功,真是无颜以对太师知遇之恩。”
董卓笑道:“你还是这般乖巧。”
闻喜先是由个黄门领着,在皇宫里游览一番。然后被带到天子寝宫,闻喜进殿之后,却不见天子去向。只看见董卓走出,做在龙椅之上,御案两侧,宫人置了两张小桌。闻喜与李儒坐定,闻喜万般没有想到,这太师的饮宴之上,陪酒的小姐竟然是先帝的妃子。闻喜想起远在荆州襄阳的何玲,眼前这些怕是她从前的姐妹,当年万般尊贵的盛事华妃,如今的作态也如闻大官人醉红楼中的妓~女一般,谄媚,下~贱。
闻喜换上一副色鬼的面具,也沦入这谄媚,下~贱的饭局,有董卓在,李儒和闻喜自然是一团和气,心中却已经结下了梁子。二人都是左~拥~右~抱着先帝的妃子,闻喜却心中一阵作呕,怕是李儒不会感同身受。熬到这顿饭菜吃完,董太师安排宫妃侍寝,李儒欣然答应,闻喜尿遁而走。这肮脏的地方,真是一刻也不忍多留。
在一个寒风萧萧的早晨,汉长亭侯,羽林中郎将,宛太守闻喜闻不喜,骑着一匹瘦马,腰里揣着五两银子的盘缠,与曹孟德在洛阳南面十里坡依依惜别。
“我没想到你会走的如此洒脱。”曹孟德道。
“洛阳终不是你我这样的人能留下的地方。”闻喜道。
“如此籍籍无名而去,不觉得可惜吗?”曹操道。
“无名?倒也不是吧,我闻不喜恶名在外,董太师麾下的著名走狗,青楼行业的后起之秀,闻大官人是也。”闻喜自吹自擂道。
“闻兄可谓英雄?”曹操道。
闻喜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道:“我横竖是个商人,孟德兄就别和我调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