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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嘉道:“主公于民,可谓菩萨心肠。天灾人祸,主公到是不必太过在意。”

闻喜道:“广征匠人的檄文可发出去了?”

郭嘉道:“去年秋天就发了,主公怎么还在问?”

闻喜道:“司马朗说这一个冬天也没有来一个人,我心里着急啊。”

郭嘉道:“怕是檄文深奥难懂,这天下匠人识字不多。”

闻喜道:“也对也对,眼下这天也暖和了。南阳西面的大山里,我们要动一动了。”

郭嘉道:“主公要剿匪?”

闻喜道:“剿,如何不剿?”

说着说着,闻喜与郭嘉竟走到了人市。闻喜举目四望,这宛城大乱,大乡绅走的走,跑的跑。他一直沾沾自喜,南阳无门阀之忧。可忽见这兴隆的早春人市上,尽是买卖家奴的人贩与富人。还有好多是生面孔,闻喜顿时勃然大怒,对郭嘉道:“外匪未剿,内匪又回来了!”

郭嘉不解道:“主公为何生气?”

闻喜道:“人市如此兴隆,怕是这南阳附近的大户,见宛城一带没有大员外,都想在我宛城一地分地盘了!”

郭嘉道:“没有大户,就没有税收。他们来了,这是好事。”

闻喜道:“放屁!你家也是大户,而且是大户中的大户,我且问你,你家每年瞒报多少家奴家产,又能向地方缴纳多少钱粮?”

郭嘉没想到闻喜对这一行业潜规则,竟能了解的这么详细,一时失语。

闻喜又道:“你们老郭家也来了?”

郭嘉倒也光棍,直截了当道:“郭家人算是来的晚。黄忠为宛城太守兼兵马总管,南阳黄氏出逃,现在怕是第一大户。李严的李家,也是南阳坐地户,没有出逃,反而乘乱收买了大量的田产。现在怕是李黄两家,为南阳首富了。”

闻喜道:“还有谁?他司马家没有人来?”

郭嘉道:“司马氏族,文聘氏族,张机氏族都或多或少将产业带入了南阳。”

闻喜道:“可曾登记田产,买卖?他们可曾照章纳税?”

郭嘉道:“这怕是要问问司马朗了。”

闻喜道:“奉孝,我下面要说的一番话,怕吓到你,可你是我心腹之人,又是我的依仗。你如果不能同意我的观点,那恐怕我日后大业难成。”

郭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主公要说的可是氏族之祸?”

闻喜叹气道:“到底是郭奉孝,我也不瞒你了。你可记得秦孝公时,商君变法?”

郭嘉道:“商君变法,奉孝岂能不知?但那商鞅变法虽成,但杀人盈野,中饱私囊,豢养私兵,成为秦国新害。惠文王赢驷故杀之。”

闻喜道:“商鞅死,但秦国自法家商鞅变法,称霸百年,后横扫六合。你可想过此中奥妙?”

郭嘉道:“前有商鞅,张仪,后有韩非,李斯。秦人才济济,何愁大业不成?”

闻喜心道:纵是英才郭奉孝,对秦国兴衰理解,还不如后世的高中生。

闻喜长出一口气道:“秦兴者,盖因有三,其余次之。”

郭嘉一拜道:“奉孝愿闻其详。”

闻喜转身,和郭嘉坐在一个石凳上,闻喜道:“其一,废贱籍。其二,重赏重罚,赏罚分明。其三,统一度量。先说这废贱籍,就不得不提到氏族。这赋税徭役,所取者,以平民为主。氏族门阀豢养贱民,占据大量土地,平民因不堪赋税,举田依附氏族,自甘沦为贱民。商鞅废贱民贱籍,使秦地之民,瞬间暴涨。许贱民粮功军功,纳粮多者可进爵,军功多者可进爵。百姓士气大振,则全军振奋,举国振奋。”

郭嘉道:“但废除贱籍,触怒新老氏族,商鞅终被车裂。”

闻喜道:“你别着急,听我讲完。其二,重赏重罚我不赞同,但赏罚分明,公平公正却是重中之重。其三,统一度量就不肖分说。以古鉴今,今我南阳一地,无大氏族盘踞。手下众将,除了司马氏,也无甚巨户。我想趁氏族在宛城立足未稳……”

郭嘉慌忙道:“不是奉孝,珍惜家产。如将氏族在宛城连根拔起,取灭之道。门阀虽有不逮,但树大根深,主公热闹氏族,便尽失天下英豪。氏族产生士子,主公没有士人相助,恐怕……”

闻喜笑道:“奉孝别急,我岂不知氏族门阀惹不得?谁说我要将南阳氏族连根拔起?我要统一登记南阳境内的户籍,田产,以及大户富商在南阳境内的产业。登记造册之后,让有司去征税。这税收就先十五税一好了,战时或十五税二,十五税四。你看如何?”

郭嘉道:“主公此计虽缓,但还是怕氏族不悦。”

闻喜道:“不悦便滚出南阳去。此外,我辖区内田产,一律登记造册,按地按年产征税。隐瞒不报的田产,或无主之地,收归国有,安置流民。对贱民流民,我还有政策,这个以后再说。户籍田产一经确认,禁止买卖人口,土地,一经发现,买卖双方都要重罚。缴不起罚没的,降籍为佃户,官府划定官田让其耕种。不过这佃户也属流民,贱民,说白一点儿,这佃户就是官奴。”

郭嘉道:“如登记之后,氏族的税还征不到呢?”

闻喜道:“找人开刀,不杀伐几个,他们是不会知道我闻喜的厉害。”

郭嘉道:“臣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闻喜道:“但说无妨。”

郭嘉道:“主公你也是著名富商,你的田地产业?”

闻喜道:“我自当为天下表率,登记户口田产,从我开始。不过,只登记年满十五岁的男丁。具体细目,等我们叫来司马朗与陈震,再做细说。”

郭嘉道:“现在的文官都是氏族出身,主政官的人选怕是?”

闻喜笑道:“这个我早有定计,他周公瑾一个外乡人,就先让他干。”

郭嘉道:“那可怜他周瑜怕是要自绝于南阳了。”

闻喜道:“不光周瑜一人,他为主,你为辅。廖化,杜远等人凡是穷苦出身,都可以听你二人号令。”

郭嘉苦道:“如此,我郭奉孝有生之年,怕是难登黄李,并那司马氏之门了。”

闻喜大笑之后,与郭嘉穿着便服,继续在宛城的街巷中穿梭。但见一骑,飞马向闻喜三人扑来,典韦提刀挡在闻喜身前。郭嘉喝道:“来者何人!?”

那人滚鞍下马,拜道:“启禀主公,黄将军有紧急军务,请主公速回府邸。”

闻喜心中一惊,跨上来人之马。典韦牵马在前,郭嘉步行在后,赶回府邸。大厅之内,黄忠,甘宁,司马朗一干文武早已坐定。黄忠见闻喜入,对闻喜道:“主公,祸事了。”

闻喜道:“都不要慌,天塌了,老子顶着。”

黄忠道:“河内郡匈奴部因平定黄巾有功,占据河东数县。盖因董贼西逃,匈奴部呼厨泉,刘豹等,举兵十万在宛洛一地,大肆劫掠。前线来报,呼厨泉一部,约万余骑向宛城而来。”

闻喜大怒,拍案而起道:“出兵!全歼入寇的所有匈奴骑兵!”

司马朗道:“主公万万不可。匈奴人善骑射,战力非凡,南阳四野,强敌环视。我与匈奴开战,如若有人偷袭我后方,后果不堪设想!”

陈震道:“司马大人所言极是。等我与匈奴两败俱伤之时,身后必有小人。”

李严道:“若战,主公不可轻进,只可高垒深沟,依城坚守。与匈奴战于野,我军几无胜算。”

闻喜环视文武道:“你们都是这个意思?”

郭嘉,周瑜沉默不语,黄忠,甘宁则是义愤填膺。文聘出列道:“无胆匪类,仲业不才。愿引兵与匈奴一战。”

闻喜道:“打不打,先放下。河东一线,有李傕,郭汜二将十万精兵。匈奴安敢造次?”

郭嘉起身道:“去年冬天,李郭二将不知何故,退还关中。”

闻喜急问道:“董卓死了?!”

郭嘉道:“这到没有消息,长安城中的内线来报,董卓身体健朗,每日沉迷酒色。”

闻喜腹诽道:娘的,快六十的人了,还能每日人事,身体真好!转念一想,董卓调回李郭,怕是对吕布已心生忌惮。不日,董卓被杀,吕布一剑西来,这南阳周围的局势就更加好看了。

这历史上,无论是曹操,董卓还是袁绍,还有丁原的继任张杨。都对匈奴人听之任之,好在匈奴人只劫不占,打完就走。北地诸侯对匈奴都采取消极防御的姿态,一来为求自保,二来,就是找不到,追不上,打不过。想想自己的老家并州,日后的山西,现在可真够乱的。丁原一死,并州四分五裂。北面是张燕的十万黑山军,公孙瓒,袁绍不是对手。吕布往投袁绍,最大的功劳就是帮袁绍打败了黑山贼张燕。

南面是上党张杨,河内王匡的联军。不过他们的地盘有大半现在怕是在匈奴人手里。并州就那么大地方,日后吕布手下的狼骑兵和陷阵营,若不是并州,也无法成军。百战精兵,百战精兵,不打,军事永远强大不了。

闻喜思来想去,起身道:“传我将令,封文聘为骑都尉,宋宪魏续辅之。黄忠为步兵提督,李严,廖化辅之。郭嘉为军师祭酒,某要亲统大军北击匈奴。南阳内政交于伯达,南阳防务由周瑜,甘宁共管。如有外地来犯,我不在时,大事你三人自决。平日以伯达为主,战时以公瑾为主。”

甘宁一听,起身道:“你们都去打仗,独让我留下看家?让汉升,仲业留下,兴霸愿往!”

闻喜道:“留你在南阳以防刘表,黄祖。你是我心腹爱将,执行命令吧。”

郭嘉在一旁道:“兴霸英武,威震淯水。有你在南阳,主公也安心。”

甘宁道:“那主公何必亲往?你们都留下,我带本部兵马砍了敌酋,回来便是。”

闻喜道:“匈奴自入关以来,因斩破黄巾有功,留在关内休整。董贼造逆,匈奴失了节制,四下掠夺。匈奴虎狼之师,禽兽本性,众将切不可轻敌。此战不为击破匈奴,只为御匈奴于国之外。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众将不必再劝,我心中定计,你们依令而行。”

说罢,众将散去。闻喜留下周郎,甘宁与司马朗。闻喜道:“伯达,郡中之事,便尽数托于你,去冬之事,你可安排停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