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妈妈,这位姐姐是?”小桐看到了苏叶身后神情有些萎靡的封盼儿,开口问道。
“这是封盼儿,她是……”苏叶一时有些不知该怎么介绍,倒是封盼儿恭恭敬敬地朝小桐行了个礼,一时倒弄得小桐有些局促不安。
“盼儿的事情以后再给你细说吧,”苏叶叹了口气,“小桐,你先找个房间把她安顿下来,让她好好休息。”
“还有,”苏叶又想起什么,接着说道,“你再好好给盼儿说说青楼的这些事情,事无巨细,什么都要说到。”
但愿这样能让这个丫头看清楚青楼的现实,好打消她之前的念头吧,苏叶有些无奈的想到。
“可是苏妈妈,我这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完……”正在小桐犹豫间,斜旁里直直地走来一个女子,握着封盼儿的双手感叹道:“这位姐姐当真天生丽质,可就是这双手可惜了,也不知道日常作了多少农活,受了多少罪,看这上面的冰口子。”
苏叶想了起来,这女子是红尘阁内四个清倌人之一,花名叫妙彤,平日里性格倒有几分娇憨,因此在阁里还是颇有人缘的。
妙彤把头转向苏叶,说道:“苏妈妈,你就让这个姐姐来陪我几天吧,我那儿有泡手的灵药,顺便还能陪这个姐姐好好地聊聊天。”
“这样也好,盼儿你就先和妙彤去休息吧,”苏叶松了口气,朝封盼儿说道,“至于之前所说的事情等过几天你心情平复了我们再好好商量。”
封盼儿点了点头,随妙彤走上楼去,看着两人走远,小桐这才拉着苏叶低声说道:“苏妈妈,上厅里来了一拨客人,吵吵着非要见你,几位姑娘前去陪酒,都被骂走了。”
“见我?”苏叶有些疑惑。
像红尘阁这样在百花长街初具规模的青楼,不是特别有身份或者熟捻的客人,当家老鸨是不需要亲自出面接待的。而且老鸨通常接触的都是达官贵人,在社会上颇有一定的地位,与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倌人是有天壤之别的,稍微懂事的客人都不会像这样直接要求老鸨作陪。
如今既然有人指明要自己作陪,而且还把陪酒的倌人骂了出去,那么这群人的来意就值得自己警惕了。
“苏妈妈,要不要我让护院的陈师傅把他们‘请’出去?”小桐问道。
“暂时先不要轻举妄动,”苏叶摇了摇头,“我才接掌红尘阁一个多月的时间,如果传出强撵客人的传闻,会重创红尘阁的声誉的。”
“这段时间我一直是个甩手掌柜,隐在幕后,没想到这样也会有人直接打上门来,我倒有些好奇了,就让我先去会会他们吧。”苏叶拾阶而上,朝上厅走去。
推开厅门,巨大的喧嚣声冲进耳朵,苏叶站在厅口,看着厅内十余名男子划着拳吆五喝六,酒菜的残迹从圆桌上蔓延到丝毯上,一地的狼藉。
这群男子俱是二三十岁左右,和他们豪放至粗鲁的行为相反的是这群人的衣着以及干净整洁的发梢、衣角、指缝,无不昭示着这群人日常优越的生活。这一切都提醒着苏叶,这群人不是普通的莽汉,而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子弟。
苏叶轻叩门环,看到众人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这才展颜一笑,冲众人微微行礼,轻启朱唇:“苏叶姗姗来迟,实在多有冒犯,还望诸位公子多多见谅,小桐,再叫后厨送几坛好酒上来,我陪诸位公子喝上一杯。”
厅内的喧嚣一下子沉静下来,众人停下手里的动作,各怀表情地看着厅门口的苏叶,小桐不放心地犹豫了平片刻,终究还是领命而去。
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有什么养的艰辛你自己早就该明白,身在青楼,卖笑陪酒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无论内心翻滚着的抗拒是多么的汹涌,苏叶仍然满脸笑容,一步步地走到圆桌中央,拧起酒壶将各人的酒杯倒满,这才轻抬皓腕,举起酒杯朝众人问道:“苏叶刚接掌红尘阁不久,今日有缘和众位公子相识,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哟,真是闻名不如见面,都说执掌红尘阁的妈妈艳压群芳,今日一见,果然让韦河大开眼界,当真值得痛饮三杯!”领头的一男子说完,豪气干云的就着手里的大杯连饮三杯,而后笑吟吟地亮着杯底望着苏叶。
“韦二公子好气魄,当真有韦虞候的风范!”一群男子鼓掌叫好,都把目光投向了苏叶。
苏叶无奈,只得就着手里的酒杯连饮了三杯,酒劲上涌,激得苏叶满脸绯红,更添得几分娇媚。
看着苏叶喝完三杯,众人又是一阵鼓掌叫好,苏叶还没来得及说话,右前方又是一名男子端着酒杯站了起来,说道:“苏妈妈执掌红尘阁之日,鸿丰没来得及到场恭贺,真是罪过,这就先自罚三杯,再补敬三杯喝酒,苏妈妈要是不嫌弃我段鸿丰是个没名位的商人白丁,且与鸿丰同饮这三杯。”
话音刚落,段鸿丰居然一口气连饮六杯烈酒,然后面不改色地望着苏叶,意甚期待。
看来今天这帮人是想就这样把我灌醉在这儿,苏叶强忍着涌起的醉意,心思快速地飞转着。
从刚才这些人的话语来看,这帮人不是官宦之后就是富商,都算得上是稍有地位的人,这杯酒只要开始喝了下去,一旦拒绝了其中一个,都只会惹上更多的麻烦,可要是这样奉陪到底,不仅自己身体受不了,而且堂堂红尘阁的老鸨居然干上了饮酒陪客的活,那可不只是自己颜面扫地的事了,整个红尘阁能否在百花长街待的下去都会成为一个问题。
通常情况下,每个百花长街青楼的老鸨都是从最低处一点点拼上去的,应对这些事务全都是小菜一碟。今天的这群人是吃定了苏叶是临时跑出来的,没有任何经验,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欺上门来。
他们究竟只是为了图一玩乐,还是背后有人指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