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妈妈，小桐该死！”送走孙大夫的小桐一回到房间，就朝苏叶猛地一跪，哭着说道，“云锦妈妈的药一直都是我负责拿药熬药的，却从没想过我要好好检查，让人有了下毒的机会。”

“小桐，你先起来坐下，这种毒连孙大夫都要颇费周章才能查出来，你一个小丫鬟又怎么发现得了”苏叶揉了揉额头，指了指旁边的圆凳，“何况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我们必须想办法把这个下毒的人找出来。”

“这个人能是谁呢？”小桐擦了擦通红的眼睛，“会对云锦妈妈有这样的深仇大恨？”

“小桐，我对药房知之甚少，”苏叶环视了一周，见不大的药房共有十来个药架，上面都摆着大小不一的药包，有的还是用厚袋子紧紧地密封着，便问道，“你给我详细说说这个药房的情况。”

“百花长街的青楼大都备有这种药房，青楼的姑娘大都会有些妇科隐疾，加之偶尔的风疼脑热，所以就会向‘永安堂’这样的大药房长期订购一批药品放在药房备用。”

“这样倒是可以免去青楼倌人来回奔波之苦，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照顾到她们的隐私。”苏叶点了点头，如此说来，这药房倒是青楼必备的项了，转而问道，“那平常大家都是怎么拿药的呢？”

“云锦妈妈当初为了方便，所以药房设置在楼梯拐角，大家都好看得见，也一直未曾上锁，有需要拿药的姑娘尽管自己去拿就好了，”小桐接着说道，“有的姑娘会把药交给后厨熬，还有的当红的姑娘在自己的闺房就有小炉子，因此也会着丫鬟自己熬药的。”

“如此说来。进出药房就不会有任何记录了，即使有人看到其他人进出也不会觉得丝毫奇怪的。”苏叶低吟道，“云锦的事情过去已经有四个月之久，想来更是无迹可查了。”

“可是小桐不明白，她既然能云锦妈妈的药换成毒药，为什么事后却不换回来，反而留下这么大一个破绽被我们发现呢？”小桐想了想，突然问了一句。

“或许她是担心我们已经察觉到药已经被换过，所以不愿意再冒一次被发现的风险来换药，反正毒计已成，我们也没有办法查出她来。”

“云锦妈妈平时待我们都很好的，也很受姑娘们的爱戴，怎么会有人想要下毒去害她呢？”小桐说到这儿，眼圈又红了起来，“难道，是红尘阁外的人干的？”

“幕后黑手或许有可能是外人，但这个下毒之人一定是红尘阁内部的人，”苏叶摇了摇头，坚定的说道，“外人想要这样换掉药品风险太大，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买通内部的人员是最有利的方法。”

“毕竟，青楼人情浅薄， 再大的恩情也比不上多存一分赎身银子的诱惑。”苏叶停顿了一会儿，又问道，“除了青楼的清红倌人，这些帮闲婆子龟公能到药房拿药么？”

“这个倒是不能，毕竟他们只是红尘阁雇的人，和倌人丫鬟这些卖身契都在青楼的人还是有内外之别的，”小桐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其实，像我们这些丫鬟也是几乎不会从药房里拿药的，这也算是青楼尊卑的一种吧。”

“如此说来，这个内鬼是清红倌人的可能性就最大了。”苏叶听完小桐的话，点了点头。

“可是红尘阁现在的红倌人有二十多个，清倌人也有两个，这么多人要怎么去查呢？”小桐抓着手绢，一脸焦急地说道。

“你先去休息吧，”苏叶站起身来，缓步走出药房，“这件事先不要对任何人说，今晚我要好好想一想，究竟该怎么办。”

清晨的日光透过厚重的白雾，已经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苏叶现在窗户旁，感受着寒风夹着着雾里的水汽吹到自己脸上，仿佛要把寒意刺进每一寸骨头缝里。

不知不觉间，自己到宁江城居然有四个月之久了，冬天就这样毫无预兆地降临，昭示着大自然的永恒。

街对面的崔氏茶屋门窗紧闭，想来里面的人正在贪恋着冬日的暖床。苏叶耳旁不时地飘过崔青云那晚上所说的话。

“红尘阁的危机根本没有彻底解除，敌人还会一次又一次地出手，”苏叶低吟了一句，随即又自嘲道，“看来还是被他不幸言中了啊，这个人，当真慧眼如炬。”

敲门声响起，苏叶转过身来，居然是满脸的倦意，眼眶中也是布满了红丝。

“苏妈妈，你一晚上都没有睡么？”小桐惊呼道。

“没事，想东西有点太入神了，没注意到时间，”苏叶接过小桐递给来的热毛巾，狠狠地擦了擦脸，“你先把那三个怀有身孕的姑娘叫过来吧，我想看看看她们究竟作何决定。”

三个红倌人并排坐在一起，俱都把眼睛低下看着手指，一言不发。

苏叶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情红尘阁有很大的责任，所以我会给你们一定程度的补偿，但是腹中的骨肉应当如何解决，就必须你们自己决定。”

“苏妈妈，我想，我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坐着最左边的姑娘用几不可闻地声音说道。旁边的两个姑娘听到她说的话，都惊讶得太起头，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她。

苏叶记得这个姑娘的花名叫怜冰，算起来还比自己大三岁，便说道：“怜冰，你想好了么，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怜冰极其细微，又极其坚决地点了点头。

苏叶叹了口气，朝另外两个姑娘说道：“那你们两个应该就是决定把孩子打掉了，我会安排小桐叫大夫拿药过来，后面你们也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年底的红利我会一分不少的发给你们的。”

这两人点了点头，又冲苏叶行了个大礼，才一边抹着泪花一边朝外走去，临出门还不忘回头看了怜冰一眼，眼中所流露出的感情，让苏叶一时思绪万千。

“好了，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了，说说你是怎么打算的吧？”！苏叶坐到怜冰旁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