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一听到要去教堂,我的心里就一千个不痛快。我这个马列毛主义教出来的好青年,心里装的都是领袖高大伟岸的形象,一切牛马蛇神都是不切实际的。谈到对西方人教堂的理解,那种压抑的气氛我就烦的要命:哪个房子里正中间不放上点儿好东西,挂着个十字架,上边还粘着个人。先不说那些牧师老头子怎么样,就这些摆设,说多别扭有多别扭。
不过话说回来了,这西方人为啥不弄个耶稣光彩照人,面带微笑俯视广大劳动人民的神像,非得弄这玩意儿。老周让我别瞎想瞎问,把人家弄烦了一人一脚给人踹出来。
我说得了吧你,每次喝醉酒也不知道是谁胡囔囔,弄得想下个馆子,单位方圆二里内所有的饭馆酒店全都禁止入内。
拉我们的那个出租车司机听得呵呵的,差点都忘了开车,回过头来腆着个烧饼脸就在傻笑,那乐不可支的样子就想让人上去给一拳。不过人家也算技高人胆大,虽然眼睛哪里都看就是不看路,但还是把车开得四平八稳的。一个转弯之后,市里最大的,当时济南唯一一所像模像样的教堂——将军庙街天主教堂出现在眼前。
老周大概没少见到这种欧式建筑,只是抬头看了看,就迈步走进大门。
也许是中午饭时间,教堂里的礼拜者很少,看上去几百个座位只稀稀拉拉的坐了几个人。我俩刚进去,就有一个身穿黑底白边袍子胸前挂着一个巨大十字挂饰的牧师走过来。
我此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职业的人,仅仅是在电视上看过几次,我对牧师的印象都是那种很和蔼很有爱很耐心的老爷子。谁知道这个牧师一张口就来了一句标准的山东口音:“内俩待干啥(你们俩要干什么)?”简直是诠释了我心目中牧师的定义。
老周似乎没有收到什么影响,一脸急切的问:“你能不能给咱讲讲啥是创世纪?”
那牧师一听到我俩是来请教与宗教有关的问题,一脸的褶子立马散开了。他装着正儿八经的“吭哧”一声,拿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开始讲道:“神创造天地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空虚混沌的,只有黑暗。然后神就说,要有光,就有了光。神又把光和暗分开,就成了昼和夜,有夜上,早上这是第一天。神又说诸水之间要有空气,就将水分成上下,神就造出空气,将空气以下的水、空气以上的水分开了。事就这样成了。神称空气为天。有晚上、有早晨,是第二日。神说,天下的水要聚在一处,使旱地露出来。事就这样成了。神称旱地为地、称水的聚处为海。神看着是好的。神说,地要发生青草,和结种子的菜……”
老周一看这小子念叨起来还没完没了了,立马伸手止住他:“得得得,打住打住,你罗罗这么一大堆,就说最后到底怎么了?”
牧师一看原来这俩不是来学习教义的,于是就没好气的说:“没啥,第七天主累了,于是称这天是星期天,礼拜天,劳动的人应该得到休息。”
老周“哦”了一声:“也就是说你们主子闲得没事干了,就睡觉去了对不?”
我看心想完了,老周又开始抽风了,非要给人家赶跑了不可。果然,那牧师一脸的褶子又起来了,嚷嚷道:“嘿,在这里还这么说话,我看你们是来捣乱的,请你们出去。”
我刚想打个圆场,谁知老周也冷笑几声说:“老大说得对,什么牛马蛇神全是糟粕。老王,我们走。”
我大惑不解,刚才还迫切的要命的他怎么瞬间变了。刚出教堂,老周哭丧着脸对我说:“老王,坏了。”
我心里一惊,忙问怎么了。谁知老周说:“我六块钱车费白花了,一顿酒没了。”我立马追问为什么,老周哼哼半天才慢慢解释道:“我们被耍了,那段文字提示的根本就不是创世纪,那是曾经一部很风靡中国的西方近代史的翻译版文献里的插话。我就是说嘛,上帝那老头一眼看上去就像是脑残,怎么还能有如此诗意?”
“那这么说……”
“咱就是让人给耍了,我们还得回花旗银行。”
果然,刚回到那里,上次那个服务员一眼就认出我们俩,微笑着迎上来说:“那位先生真是料事如神啊,您二位果然回来了。”
老周被耍了,显然很不服气,没好气的说:“那个人还说啥了?”服务员递给我们一个银白色的盒子,说:“他要我交给你们这个,还有一句话,请原谅他善意的玩笑。”
虽然我看着这服务员一脸戏谑十分反感,不过看着老周气得都要背过气去的样子,马上集中精力去安抚他:“行了老周同志,民族问题前,什么小家都要无条件服从于大家。还是先看看那个盒子吧。”
盒子很精美,上边镀满了一层细密的花纹,所有的花纹末枝都向中间一片空白处汇集,行成五个精妙的汉字:命运的交错。盒子开口处有一个很小的火柴盒一样的装置,内行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声控密码锁,只有输入特定的密码锁才会打开,如果用暴力方式,盒子里的东西会被自动销毁。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密码是什么呢?与英国资产阶级革命有关?还是和西方的某场站等有关?我们追查自己国家的案子,怎么弄来弄去弄的全是他娘的国外历史?他们那么长的一段过往,到底是什么呢?
正疑惑着,我突然听到他的自言自语:“命运的交错,英国?高卢?德意志?嗯……”我一听就心想不会吧,这小子成超人了?这么快就有思路了?我想抢过盒子看一眼,可是一不小心把它摔在地上了。
“唉呀妈呀。”我立马捡起来,生怕里面的东西给摔坏。可是除了盒子另一侧的银漆有点掉,其他的地方看起来完好无损。老周一把夺过来:“你小子手漏啊,啥东西都拿不住。”不过他看到那块掉漆的地方,表情立马变得很怪异,竟然用力去抠掉漆地方的周围。
老周突然把我拉到一个很安静的角落,轻声对我说:“你看,算你运气好,又叫你歪打正着了。这后面原来隐藏着一幅画,我以前看书的时候看过,这个人就是带着法兰西第二共和国横扫过欧洲的那个什么伦。他在一次战争后失败了,被其他国家流放,最后死的挺可惜。密码很有可能就是他命运转折的战役名称或日期,或者直接就是他的名字。”
我俩希冀的盯着他问:“你真棒!但是你懂英语吗?”,老周“呃”了一声,然后很尴尬的自言自语“忘了”。
我刚要调侃他,突然身后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如果按你说的,密码只有三个,waterloo、napoleon或者是18150618”
我被吓了一跳,刚要回头看是谁,老周却忙着试密码。也不知道他按的什么,突然一阵很细碎的声音响起,然后“咔”的一声,盒子的锁自己弹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