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说:“怎么是你!”
那一夜……
几天不见,李克似乎还能闻见她的体香。只见她云鬓高裁,发髻歪在一边,丰腴的身材掩在纱笼里凹凸有致,若隐若现,露出香肩一片,白得触目惊心,睡眼朦胧,宛似春梦未醒。
李克大感意外,本来他来是想把姬无命身上的各种药物搜刮干净,关键是还要拷问出用法用量。这老家伙的人品虽然不怎么样,但他这身医药知识可是领先时代呀!
“郎君何故到此?”
“你是赵无疾的女人?”
“何谓女人?世子阅女无数,越奴也仅是水上之萍罢了。”说罢又吃吃地笑起来:“说起来,奴还是让郎君先尝了初夜……”
我说赵无疾这么晦气,印堂发绿,自从见了我他就没顺过,先是白给我金子,然后又给我磕头,原因在这啊!明天定要送他幅绿头巾戴戴。
“你为什么被囚禁在这?”
“越奴命苦,不该听到了世子谈话,打了,罚了,圈禁在此,也不知世子什么时候能再想起越奴来。”
“他妈的,听见他说话就要关起来,那看见他洗澡还不得五马分尸啊!我这就把他从床上拎起来给你道歉,你等着!”李克转身就走,他觉得既然有过那么一夜,怎么也该负些责任,至少看见不平之事袖手不管绝不是他李克的风格。头几天还跟我面前磕响头呢,转脸就欺负我女人?!
这么一会,就变成他的女人了!
越奴拉住李克,轻轻把他的脸扳过来。
“郎君好英武,越奴若能跟着郎君,天涯海角也是情愿。可越奴是大王送给世子的礼物,身不由己。今夜得与郎君一会,足偿所愿,死也甘心!”
你瞧瞧,谁说封建时代保守了,二十一世纪的中国女性有几个能说出这种热剌剌的话来!
李克听得肾上腺素水平爆涨,精虫上脑,一把挽过越奴,却身体一歪叫她拉倒在榻上。
越奴爬上李克的身体,说:“ 郎君带着越奴逃走吧……”
李克心里正乱,一听这个就清醒起来。明天就要面见赵王了……然后,乐毅大将军带着一个赵无疾的性 奴私奔了!?这事相当不靠谱啊。
“你听到了什么,让赵无疾这么惩罚你?”李克赶紧岔开话题。
“世子跟一个老头说:一切都可以按宦者令大人说的做,但赵柔和肥信要留下另有大用。”
李克倒抽一口冷气,急忙问:“你什么时候听到他们说这句话的?!”
“就在昨夜,那老头说越奴是祸害,不如一剑杀了干净,世子犹豫再三还是没舍得奴家,就给囚禁起来了……”
不好有诈!李克一下掀翻越奴就往外跑。
……
斗柄向高悬,拱卫着北天紫微,滏水在安静的黑夜里拐过一个急弯向东流去。河流的臂弯里,几处篝火映照着沉睡中的军营。
忽然,有几声不合时宜的鸟鸣从营地里响起,然后又有两声。鸟鸣声渐多,营地里渐渐出现了几个人影,他们全副武装,头匝红巾,无声地行走着,挨个叫起他们的伙伴,人群越来越多,一会大半个军营都是他们的晃动的影子。
一个平原君的侍卫从梦中醒来,看见这么多人沉默地站着,刚想问个究竟,一把长剑就插进了他的膊颈。血蔓延开来,满营都是杀戮的声音。
几名黑衣刺客冲向李克大帐,刚一接近便让一排强弓射倒在地,几名侍卫交替着用弓箭保护李克的中军营帐,但更多的跟他们穿一样服色的只是头戴红巾的赵兵冲杀过来,瞬间就淹没了他们。
经过第一波暗算,李克原部已经被杀残,但余部仍在拼死抵抗,他们身不及甲,人不及鞍,被武装到牙齿的敌人一茬一茬割倒在血泊里。
一名郫将领着亲卫冲过堵截,跳上战马向辕门奔驰而去,刚出辕门就被迎面飞来的箭矢射成了刺猬。
十几名军士见事不妙,跳进滏水的急流中逃命,但身后追命的长弓却没有放过他们,几轮羽箭射过去,就被卷入漩涡中再也浮不起来了。
李克拉着已经呛昏过去的越奴,从水里艰难地爬上对岸,回身看着火光里的军营,钢牙咬碎。
事发太突然,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营地里的杀戮已经发动,到处都是乱军。李克知道已经晚了,从他跟赵无疾合兵的时候,就晚了。
他来不急去救赵柔跟肥义,只得只身逃命,但背后越奴一口一个郎君叫得他心软,就索性拉她一起奔到水边,他专挑帐篷密集的地方走,避过空旷地带,路遇几个阻拦的敌兵,瞬间徒手放倒。李克面前没有一合之将,两千多年以后的军中杀人手段使将出来,现在的普通兵士即使对方手中有兵刃也是招架不住。
黑夜中泅渡急流充满风险,李克走进黑色的水里,水流冲得他几乎站立不住。越奴吓得说什么也不肯下水,李克哪有时间跟她墨迹,一掌切在她后颈把她打昏,像运一件装备一样把她也渡过河去。这时,乱军中已经有整队的弓手来到水边射杀逃进水里的溃兵,黑夜里也不知血水染红了多长的河段。
李克救醒了越奴,看着她沾水变成几乎透明的衣衫,也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愤怒。看着对岸的火光,口中讷出几个字来:
“赵无疾,我必杀你!……姬无命,我必杀你!”
……
清晨,披甲执剑的赵无疾看着余烟袅袅的战场。
几名骑士端坐马上,手执两丈余长的夷矛,缓缓地在遍布尸体的地面上寻找幸存者,只要一看见还有生命迹象的伤者,不分敌我,一矛戳死。
一名军士捧着一柄青铜宝剑献给赵无疾。
赵无疾一见此剑就一皱眉头,说道:“找到人没有?”
这时他的几个亲信军士押着赵柔跟肥信走了过来。
赵无疾赶紧走上前去给两人松绑。肥信的手刚一被解开,劈脸就给赵无疾一个大嘴巴,怒道:“汝之无耻,甚于乃父!”
旁边军兵刚想上前,赵无疾一摆手,说:“世伯骂得对!无疾父子万分对世伯不起!”
肥信气得指着赵无疾,浑身乱战,说不出话来。
赵无疾又来给赵柔松绑,赵柔一扭身就躲开了,说:“世子还是绑着我到邯郸去吧,大王见你对我这么好,定然会重重有赏!”
赵无疾低头不语,这与他设想中的胜利相差太远了,昨晚居然没能留住乐毅,此人若是脱困,定然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以前对此人的印象只是耳闻,但这几天的接触让赵无疾发现,乐毅直可用深不可测四个字来形容!
“继续搜索,派人到下游去打捞,向对岸派搜索队,看见形容相似者一律斩杀!”赵无疾发狠道。
“可怜大叔刚刚救过你的性命,我亲眼所见!姬老头把咱们都毒翻了,若非大叔破了他的妖法,你还能在这里站着吗?”小柔冷冷质问道。
“小柔姑娘何出此言,姬某何曾想对世子不利?”
老太监姬无命弓着腰,负手走来站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