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骑在马上得意非常,此时他的队伍里有两名上卿,当然,蔺相如那个现在还不能算数,一位名震千古的纵横大家,还有若干赵军骁将,自己又是新得了万夫不挡的神力,革命事业方兴未艾呀。他一马当先,行在最前边,俨然已经是领袖模样。
“客卿大人,我等到了帝丘,将如何自处?蔺先生可是杀了大王派来的人那……”一名郫将提缰来到李克旁边小声说。
“管他呢,蔺相如不杀他,我也得动手!”李克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快意恩仇的本性丝毫也不加掩饰。
郫将听了大不放心,又想说什么。李克一抬手,说:“你去前边探路,如果有人阻拦不须交战,回来报我得知。”然后自己带马往后边去找人商量对策,郫将的话还是有道理的,总不能到了人家卫国,说自己是准备回邯郸找当今赵王算账的。如果说是政治避难就更不靠谱,李克虽然不是学历史的,也知道春秋已经“无义战”了,自己这点实力,到了人家那还不给当了礼物绑起来送往邯郸才怪,或者赵王何只要写封国书来,卫国就巴不得替他动手,卖他这个人情呢!
谁也不敢相信,只能相信实力!
一个念头陡得袭上心头,赵柔还在邯郸!这小丫头跟自己说来没啥关系,但是还是有些说不出的牵挂,难道自己真有怪蜀黍的潜质?赵王会对这个侄女怎么样呢,她可是肥信从小养大的。
反到是对真的跟自己有肌肤之亲的越奴不太上心,我真是负心薄幸啊,李克苦笑。
“帝丘现名濮阳,比邯郸更加富庶,卫国虽然仅剩下这一城之地,还远远比不上赵国一个封君的地盘,但是那毕竟是周公所封之国,国人富而好礼,与各国关系都维护得很好,所以到现在还能保全国号。”蔺相如骑在马上说。
肥信虽然不再坚持要向赵王尽忠自尽,但还是不愿发表意见,冲李克一抱拳,闭目不语。
“将军若能联系鬼谷门人,老夫可命令邯郸的眼线调查此事的来龙去脉,若真的是赵王下令,再做打算,若赵王并不知情,将军岂不白白做了叛逆?”
李克寻思现在还信苏秦不过,如果放手让他施为,恐怕自己控制不了局面,要知道这老头名头太响,天下形势曾经让他拨弄得如烹小鲜,真要是论起实力来,他也是鬼谷一派的主人,教主一般的存在。
“那么一切都等到了濮阳再说……帝丘这名字多霸气,怎么改了呢?”
“当年卫国也是中原大国,但是几百年下来,往夕的赫赫武功早已化做尘泥,现在能保有都城已经不易,怎敢再犯了这个帝字?”蔺相如笑道。
正说着,前方探路的郫将来报,说一哨人马拦住去路,看旗帜是魏军。
李克笑道:“他们要为赵何干这个脏活?我倒想会会魏军,看看他们的厉害!”
肥信听见李克直呼赵王的名字,两眼一瞪。李克哪管他的感受,伸手拿过车上白旄,策马向前。
姬姓诸侯的军队都尚红,为了显示跟周天子的血缘关系而选择了周朝的服色。李克眼前是魏国特色的步卒,唤作魏武卒,长戈巨盾,人数大约两百,拦住去路。阵前一辆四马战车,车上主将看服色并不高级。
“将军何人,因何事要往东方去?”
“赵国客卿李克,奉王命出使卫国,”说着,李克一摆手中白旄,这东西就像农村赶马车用的鞭子,李克把缪贤的兵符也拿出来一晃,接着说道:“上卿肥信大人乃是正使,你等为何阻拦?”
车上将领冲李克一拱手,说:“既然是赵国使臣,我等理应让路,不过在下不明白既然贵使是去卫国,怎么会从西而来,那边可是去往大梁方向的。”
你丫管得还挺多!
李克佯怒道:“前日使团在贵国遇到贼寇,这才绕道而来,我还没责难你们的道路不靖,你反而来问我?”
“李将军息怒,只因秦国日前从陶郡出兵,胁迫卫国。我国不得已,已经把前往濮阳的道路封锁,还请将军回国。”
“我要是执意前往,你当如何?”
“末将不敢让路!”
“你当我不敢杀你?,要知道平原君就在大梁,你就敢阻挡赵国使团!”李克继续拉大旗做虎皮。
“大胆李克,你明明是赵国的叛逆,邯郸已经有国书呈往大梁,叫吾王将你擒住诛杀,还敢在此胡言!”魏将突然脸色一变,冷笑一声一挥手,他的战车让开正面,魏武卒排开阵势,一步一喝压了上来。
我次奥!原来如此,居然明目张胆来杀人灭口,不惜动用魏国人了!李克大怒。
对方步卒气势大盛,李克的战马惊了,前蹄抬起就要逃走。李克根本不屑用战马,他从马背上噌地跃起,直扑对方主将。
魏军见他们全是轻骑,本打算用重装步卒封锁道路,只要迫李克跟肥信回去,自有赵国人来收拾他们,完全不必脏了自己的手。没想到李克居然孤身一人前来斗狠。
“找死!”魏将抽出剑来,他的戎右参乘擎着一杆长戈严阵以待。
李克这下从天而降虽然大大出乎魏国人的意料,但是水来土掩,魏国人不相信李克是铁打的,还当他是疯了。
在李克眼中,对方好像是电影在放慢镜头,根本构不成威胁,哪怕是自己孤身一人,也是想打就打,想走就走。
李克从空中跃下,直落向魏将战车,还没碰到对方,一杆长戈就扫了过来,叫李克一把抓住戈头拽了过去,手上使劲,长戈居然立时折断,戈头变成了李克的短兵刃,顺势一脚踩在对方参乘肩头,整个人都垮了,倒在车上不知死活。
魏将一把铜剑当胸刺来,李克挥戈格开,然后突然进身一撞,魏将头盔都飞了,他感觉自己好像从高处跌下来,摔在石板上一样,当时就昏了。
李克擒贼先擒王,得手以后把魏将擎在手里,立在车辕上大喊:“魏国兵卒听着,李某恩怨分明,只要让开道路,我就把此人还给你们,不然我一个一个将你们杀光!”
看到李克如此神勇,赵兵这边一阵欢呼,魏军那边因为有军令,阵势仍然不动。
李克抬腿从车上跃下,一脚把整辆车踹翻,战车轰地一声横飞出去,四匹马都让拽出去老远。
魏国人看得都傻了,这哪里是人能做到的?算了吧,输给此人不丢脸。
嗯,以后可以跟姜代盐比试了,可别说我欺负他。李克得意地想,谁能料到自己居然能有这样的武力?
魏武卒让开大路,赵军轻骑奔驰而过,马上骑士个个手持弓弩,警惕地看着他们。
“肥老先生,季子,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李克冲他们挤挤眼睛说道。
肥信脑门上青筋直蹦,破口大骂:“老夫至死也想不到大王居然会如此下作!他可是我从沙丘宫中救出来的,加害于我也需要理由啊!”
“你老人家肯定是想露了什么,人家要杀你,你还蒙在鼓里。”李克嘲笑道,心说要不是我开路,你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死的呢!
苏秦也大摇其头,连说想不通。
李克把魏将扔在路边,这家伙还在昏迷,估计那一下撞得不轻。刚才也算是给魏国人一个下马威,料他们也不敢追击。
经过对自己身体的重新认识,李克再不把威胁放在眼里,天黑的时候大大咧咧地选择一处路边平地扎营,命令不必布置岗哨。
就是再来一次赵无疾式的半夜暗算,他也不怕了。
魏国人果然识趣,晚上没来骚扰,只是远远缀在后边,跟送客人一样把他们送出魏境。看来他们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真会做人。
李克轻骑到了卫国,发现边境居然连关卡也不设,在官道上走了好久,连个兵卒都没有,莫非这卫国难道是列国里的瑞士,保持光荣中立?
拦住路上卫国行人一打听,李克才知道原来真的像魏国人说的那样,最近陶郡对濮阳提出了无礼的领土要求,卫国人的军队都去保卫首都去了。当然他们除了濮阳也没有什么城市,已经是退无可退了。
“秦人嚣张,居然以一郡之地就敢胁迫卫候,想我卫国可是公爵之国,他们秦人算是什么,不过是当年给天子放马的!”一名开着路边酒摊的老者说道。
他看着眼前李克的骑兵服色,一脸不解地问道:“莫非赵王知道了此事,派你们来支援濮阳?”
李克心里好笑,什么年月了,周朝封的公爵还值几个钱?现在都是看谁拳头大。
“正是,老丈可否知道现在濮阳的局势?”蔺相如滚鞍下马,冲老者施礼道。
卫国人礼数周全,与世无争,老头见蔺相如英俊飘逸,比刚才这个一脸坏笑的彪形大汉外形可好多了,以为他是管事的人,赶忙还礼,说:“若是邯郸有心存我卫国,怎么不多派援兵?秦国人派遣使臣日日纠缠我家候爷,又陈兵边境威胁我国,显然卫人上下同仇敌忾,但也比不上他们虎狼强秦,万乘之国!再过上几日,怕是濮阳要插上他们秦国的黑旗,尊咸阳的号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