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果州督监
是夜，杨林带着蓝耿连夜朝武隆城去了，杨攀也点齐了人马，准备明天一早向水寨进发。只剩下下陈拓和方道龄、李从良、黄文秀四个人留下来继续商讨一些事情，一直到了深夜，方才各自散去。
第二天，陈拓起的很晚，醒来的时候走出营帐，发现沈剑已经守候在了营帐门口。
沈剑见陈拓出来，抱拳道：“督帅，昨夜我们把杨公子送回庄园，没敢耽搁，连夜带着那些被留着在那得几十个弟兄一起回来了。”
陈拓点了点头，说道：“嗯，你带他们去好生整顿一下，马上我们开拔的时候还要你们继续查探前方情报。”
“末将遵命！”
陈拓正要到附近走走，沈剑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督帅，那杨家庄主还让我转告您，他说由于高氏已经注意到了大宋的杨家势力，在大宋境内的杨家人已经开始迁出大宋了，他们今早已经收拾东西准备回到大理，他说，他在建昌郡恭候大驾！”
陈拓“嘿嘿”一笑，心想这杨氏之人做事倒是很果敢，他们退出大宋可不仅仅是怕高氏发现，还是因为他们已经完成了任务，看来他们对陈拓这支人马是非常有信心啊。
“好了，我知道了。”
“那末将下去处理斥候事宜了。”
“嗯，你去吧！”
“末将告退！”
陈拓睡了个好觉，外面天气也好，就着江边散起步来。
江面上那两百多艘渡船还静静地停靠在那里，有几只水鸟在船之间飞行穿梭，给江面增添了一些黑白的点缀。江面上还是很平静，微风吹得水面稍有波澜，时不时会有一些水圈慢慢荡开。对面岸上，是一个大林子，虽然风和日丽，江面还是有些雾气，在雾气的衬托下，林子看起来颇有些水墨画的意味。远处的天空中有几个黑点，应该是鸟儿，在这幅山水天互相呼应的水墨画上，这几个黑天不仅不显得多余，反而增添了无与伦比的生气，让人沉醉不已。
微风吹着陈拓的头发，发出轻微的呼呼声，波浪撞击浅浅的河滩，簌簌的响声与风声混合在一起，仿佛一首优雅的“江上清风”曲。陈拓不禁陶醉在这风景之中。也许要很久以后才能回到这长江之畔了……
陈拓开始有点能够想象许多人物面对大江大河之时，不管它是波涛汹涌，还是微澜轻扬，总能让人不自觉地想抒发胸怀，仿佛在向自己的母亲倾诉一般。
陈拓就这么站着，想着自己的从前，现在和将来……
“督帅！”不知道过了多久，方道龄突然毫无动静地出现在陈拓身边，把陈拓从思绪里拉了出来。
“哦……是方兄，有什么事吗？”
方道龄诡异地看了陈拓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督帅，果州万督监和杨林将军一起回来了！”
陈拓连忙转身朝营帐走去，还不忘回头招呼方道龄：“方兄，咱们快回去。”方道龄在后面不住地摇头微笑。
来到营帐里面，李从良和黄文秀已经在招呼万里征了，杨林和蓝耿在一旁坐着微笑不语，见陈拓走了进来，连忙起身行礼，万里征这才看到陈拓。不过表情很奇怪，只是因为陈拓比他印象中小多了，看年纪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怎么会让自己昔日的同袍杨林如此甘心投靠呢，万里征决定试一试陈拓。
陈拓大致的观察了一下万里征，人长得很壮实，但是面目却带些文雅。正准备跟万里征打招呼，忽然万里征一把牵过陈拓，一把腰刀架在陈拓的脖子上，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都十分诧异地看着万里征。
“哼！逆臣贼子，我乃大宋的驻地将领，你们胆敢当着我的面行谋逆之事？你们这个滩头也早已被我包围了，我奉劝你们乖乖放下武器，本将军或许还能留你们条狗命！”万里征挟持着陈拓，其他人也不敢乱动。
陈拓也是吓了一跳，怎么万里征就来了这么一手。
“万兄，你……”杨林也是非常惊讶，昨天不是还说的好好的，还听万里征骂骂咧咧，说什么朝廷把他放着这个鸟地方，仗没仗打，饷没饷发，又同是杨家旧将，焉有不从之理。可现在……
而蓝耿却早已拔刀在手，虎视眈眈。
“杨林，你现在回头还有得救！”万里决定把戏做足。
而这时候，陈拓也慢慢冷静下来，“万里征没有理由这么做啊，他武隆城撑死两千厢军，要想包围这人数相差并不多的禁军？而且还只身到这里劫持陈拓，除非万里征是一个莽将，愚忠于宋朝。可是如果他是莽将，又何必假装投降呢，直接回绝不就行了。”陈拓越想越觉得万里征没必要多此一举，假装投靠，就算杀得了自己，他也无法活着离开这里。再联想到刚进门时万里征看他的表情，陈拓怀疑，万里征这是在试探自己呢。
“哈哈哈~~”既然想明白了，陈拓也决定配合万里征把戏演下去，因此不惧反笑。
“你笑什么？”万里征被陈拓的笑弄得莫名其妙。
“我笑将军你有三不智。”
“哦？说来听听。”万里征好奇道。
“一不智，你行事不忠，杨家对你待遇不薄，你不思尽忠，在此偏安，而置杨家独脉杨攀于不闻不顾，如今还挟持他的上官，难道还要置杨攀于不忠之地？二不智，你行事不义，杨林是你多年的同袍，生死与共，如今你这番作为，置杨林于何地？你为了向宋廷邀功，不惜欺骗你的老友，何义之有？三不智，你行事不明，你即使想要挟持我，也应立刻将我拖至外面，安全抽身，却在这听我讲三不智，如今你便是插翅也飞不出这营帐了，此非行事不明？”
陈拓说完，微微抬头看了看万里征，见他神色复杂。原来万里征虽然只是想试探陈拓，但是陈拓所说的前两条不忠不义确实是他曾经决定跟随杨林投靠陈拓的主因。见都被陈拓说了出来，一时陷入沉思和对杨家的愧疚之中。完全忘了演戏的初衷。
“杨将军其实也不必自责，想你也是有难言之隐，不得不和杨家断绝来往，如今你找回了旧主，又愿意加入我们，同举大事，自然是忠义两全，以前的事，就不必挂怀了。”陈拓及时补充道。
万里征放下刀，单膝朝陈拓跪倒，道：“我万里征昔从杨将军世家，后因朝中奸臣以结党为名，流落到此，不敢与之往来，恐备小人诟病，如今，旧主既然已经跟了督帅！我当为您肝脑涂地，粉身碎骨，在所不辞！刚才之举，实乃我见督军年纪尚轻，恐擅投不明，故行的试探之举，还望督帅赎罪。”
陈拓一把扶起万里征，笑道：“我知道万将军方才发难乃是试探我，将军行事谨慎，有勇有谋，是难得的将才啊，我高兴还来不及，何来怪罪之说，哈哈哈。”
由于变故突然，消逝的也突然，众人直到听见陈拓的笑声方才反应过来，也跟着大笑起来。纷纷走过来与万里征见礼。
行过一巡，众人圈地而坐。
陈拓看着万里征道：“万将军！”
“末将在！”
陈拓微微一笑，继续说道：“那武隆城现有多少人马？多少粮草与辎重武器等等？”
“回督帅，武隆城现在有厢军共一千八百六十二员，弓手，壮丁等民团三千于众。监马六十余匹，军粮丰盈，只是库中没有饷银。武器厢军配备还算齐全，民团武器已经被末将卖往大理过了，”万里征说到这，脸不由的一红，毕竟这种走私武器的事情也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事，但是若不如此，那军饷是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去的。但是在陈拓面前也没要隐瞒，于是挺了挺身子，继续说道：“府库中尚存一些火器……”
“火器！”陈拓眼前一亮，现代人对于火枪是非常敏感的。以至于陈拓突然显得特别兴奋。
其他人见陈拓对火器居然如此感兴趣，都十分不解，那火器不论填装火药还是发射铁珠，比起弓箭来慢了不知多少倍。唯一的优势是射程比弓箭远。
“对，有火筒两百条，这还是荆湖北路驻军窃夺了我们的神臂弓（宋朝研发的一种射程极远的弓箭，是当时唯一能与蒙古人的弓箭相匹敌的弓箭器械。）换成了这些破玩意儿。连大理人都不要。”万里征显然还不知道这些火器的真正威力。
而陈拓简直是高兴地快要跳起来，两百条火筒，自己可要好好利用。
“哈哈，不妨事，万将军，你们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可都是宝啊。”
“督帅不嫌弃就好。”
陈拓笑得更开心了。甚而到后来有点嚣张，其他人都莫名其妙地盯着陈拓，李从良从旁拉了拉陈拓的衣袖：“督帅，你给万将军下个命令吧，攻打黎州蛮如何安排。是一道过河吗？”
“一道过河？”陈拓摇了摇头，说道：“不，我还要万将军守着这武隆城，这可是我们进可攻，退可守的先天条件啊。”陈拓又转向万里征道：“万将军，我还有一事相求。”
“督帅哪里话，你莫说让我守卫此城，便是让我去拿下果州城末将也在所不辞。”万里征信誓旦旦道。
“呵呵，那倒不用，我只是想向万将军那给我精挑两百名精壮士兵配上火器和朴刀，到我这来报道。另外，把城内的神臂弓手以及剩余的神臂弓也都调出来，随我一道过河攻蛮。
“末将领命!”
“好了，带兵将到齐，我要叫大家一个新的战法。在此逗留1个月，李先生，筹办粮草的事就交给你和万将军了。”
“遵命！”李从良抱拳道。
“好，我们今天又大大的扩充了实力，大家同心同力，将来必能成功立业，成就万世不朽的事业来，来人呐，摆上酒席，让我们举杯共勉！”
“谢督帅！”陈拓的话让大家心情一阵，纷纷站起身来，朝陈拓行礼。
如今，一些才刚刚开始，陈拓的远景也刚刚来了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