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陈拓的词
苏轼浑浑噩噩地被人送回陈拓给他和他家人安排的住处,手还不住的颤抖,这个“忠义大炮”威力确实不同凡响,就今天这么一炮,把苏轼彻底给吓懵了,大宋的大炮他不是没有听过,声音也很大,但还没有打震耳欲聋的地步,而且就一声强后,铁球被发射出去后却跟投石车差不多,在某种程度上,除了精准度高一些之外,其威力和实用性还比不上投石车。但是这个忠义大炮就不一样了,无论是射程还是威力上都远远不是投石车所能比拟的了。但苏轼毕竟不是见少识寡之人,从今天的试炮过程中,苏轼能够感觉得出,这种大炮之所以能有这种威力,绝大部分原因在于那种炮弹上。但是具体的他就不明白了,毕竟作为一个士人,对于这些“奇技淫巧”向来不会深究。
其实苏轼想的没错,当时虽然已经出现了以火药为驱动力的大炮,但是其炮弹都是实心的铁球,供求原理跟投石车差不多,唯一的优点是射击精度有了提高。而真正将火药用于大规模杀伤的主要是火箭,注意,这里的火箭可不是现在能够飞出地球的火箭,而是在大型的发射装置上安装一支巨箭,在箭杆上榜上炸药,然后将其利用弹射的方式发射出去,之前还要点燃引信,使其在降落的时候爆炸,造成杀伤,这种武器已经在大宋的神机营中有装备到。其缺点显而易见,先不说引信点燃后在飞射的过程中容易被熄灭,即使没被熄灭,也很难掐准它爆炸的时间,稍有失误,要么就是哑弹,要么就在空中变成了烟花,因此主要还是用于吓阻和振奋士气只用,这种火器远比不上伸臂弓和用于近距离攻击的手炮(跟现在手榴弹有点像,不过很危险,依然很原始。)好用,而这个忠义大炮则是结合大宋大炮和火箭的原理制成了,其中当然有陈拓的帮助,卢氏兄弟花了五天的时间制成了用于发射火炮的炮身和填装火药的空心铁球,其实陈拓本来是想用铁管代替铜管,用长形炮弹代替圆形的,但是由于冶铁技术不够,而且也缺乏相应的工匠,只有先用铜管代替,而长形炮弹也难以克服厚重的铜管摩擦,影响发射速度,因而被弃用,粗糙的工艺也只能做成这样了。这其中有一个关键技术,就是磷石的运用,这是陈拓从小时候玩的一种摔炮仗的玩具中得到启发,填入磷石的炮弹一弹发生剧烈摩擦,便会起火并点燃炸药,这样就避免了引信点燃的时间不确定性。当然这个“忠义大炮”也还是有缺陷的,首先炮弹的危险程度就加大,制造工艺也更加复杂,其次,铜管报废率太高,发射和填装都是一件危险的事情。甚至在搬运的过程都很危险,所以陈拓已经责令天公院的火药配比人员(大部分原来是炼丹的道士)去寻找安全性高,威力更大,但不影响引爆的新型火药配比方式,使忠义大炮能尽快实用。这其间,陈拓也对天公院进行了一些机构的改制,由于里面各色匠人都很多,有接近五千人的规模,加上运输打杂的其他人员,就在这个方圆不超过百里的大院内工作,陈拓将其分成了药石院、炼金院、器械院、华佗院、监理司五个部门,用以建立中华军的军备研究部门。
苏轼已经隐隐感觉到这个中华军的与众不同,远远不是那些流匪所能比拟的,但是具体说出哪不同又说不上来。苏轼本身是个好奇心极强之人,原来一直想着计策如何向大宋通报中华军的事情,期望朝廷派大军来救,但是现在苏轼开始打消这个念头了,甚至有些不想离开这里,他想好好看一看这个中华军是怎么回事,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对大宋的花花江山是不是也有野心。
因此略一思索,他也就打定了注意,点炮过后的痉挛过了一会儿也消散开去,苏轼这才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其妻王润之(乃苏轼结发之妻王弗的妹妹,王弗早逝,她就是“十年生死两茫茫”的女主角)端着茶进来了。
“老爷,您这么晚才回来,害我们好不担心。”王润之为人贤惠,甚至超过她的姐姐王弗,这也是她能陪伴苏轼走过苏轼走过其人生最重要的一段路程的原因。
“无妨,”苏轼笑了笑,今天一天确实也是无惊无险,而且看中华军的表现,不像要对苏轼及其家人进行加害,反而给他们安排的住处比在梓州时还要大,除了不能随意出入之外,一切都打点的很好,“夫人没什么事情早点去安歇了,这几天害你受苦了。”
“老爷哪里的话,奴家跟着老爷自当同甘共苦,更何况,自从万将军发难到现在,我们也并未受什么苦,现在虽然老爷现在身陷囹圄,也要注意身子啊。”王润之,一边说,一边端上一杯参茶,这还是今天一个叫圃福贵的人托人送来的。
苏轼明白夫人是怕自己的犟脾气发作,惹来祸事,或者伤身,这才有意来提醒,当下也不多说,笑着一口将参茶喝下,王润之满意地笑了笑,将茶杯收了,道:“老爷今天出去跑了一天了,内堂烧好了热水,您去洗洗早点安歇吧。”
“我知道了,夫人,你也下去睡吧,我这就去沐浴。”苏轼道。
王润之转身端着茶杯走了出去。苏轼这要起身去内堂,门口突然跑进来一个小厮,道:“老爷,门外有个道长说要见您。”
“道长?”苏轼疑惑道,“这么晚了,怎么会有出家人来找我,那门口他们守门的人也不阻拦?”
“那守门的人似乎很怕那道长,任由他来敲门,小的这才进来给您通报。”小厮道。
“哦?”苏轼心中暗想,来的这个道长恐怕在中华军中也是个人物,深夜来访,怕是有什么正经事,“你去让他进来吧。”
“是!”小厮应了一声,退下去没多久,一个跟苏轼年纪相仿的道士就走了进来。
来的道士正是方道龄,只见他大大咧咧的走进来,还不是挥一挥手上的拂尘,脸上始终带着诡异的笑,让人一看还以为是个玩世不恭的疯道士。
苏轼倒是不介意这种风格,反而还有些羡慕,正要开口询问,方道龄早已开了口,连连礼道:“失敬失敬,阁下便是名扬天下的大学士苏子瞻(苏轼的字),贫道方道龄,特来拜望,深夜叨扰,还望见谅啊,哈哈。”
“哪里哪里,”苏轼笑了笑,对方历数具到,语气仿佛多年的好友一般,顿时心中的猜疑也烟消云散,“道长仙架何处啊?”
方道龄摇了摇头,道:“我乃是个俗世道长,现在为中华军效力。”
“原来如此,”既然心中早就猜到方道龄是中华军的人,苏轼倒也不介意,继续道:“不知深夜造访,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只是听闻有大人物到此,贫道心急就不管时辰,径来拜访,二来,我们督帅因为天公院的事情繁忙,半月之内恐怕不得出,将接待先生的大事交付于我,明日在福贵楼为先生接风洗尘,特来看看先生有无好恶,以免招待不周,怠慢了先生,受督帅的责罚。”方道龄虽然脸上笑得很诡异,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文正义整,颇像个饱腹经纶的士人。
“哦?都……他还要去那天公院闭关?”苏轼讶道。
“先生难道是嫌贫道来招待不如督帅来的重视?”
“岂敢岂敢,只是贵主行事怪异,苏某有些好奇罢了。”苏轼连连摆手,心想:我一个阶下囚,还敢要求什么。
方道龄笑了笑,道:“苏先生不必去管那天公院内事,贫道只冒昧的问一句,先生对我中华军有何要求,我们自当一一满足,这也是督帅交下的命令,一来从明日起,建昌城内任由苏先生及家人行走,另外除了出城和放归,先生的要求我们会尽量满足。”
苏轼心中对陈拓给予的厚爱说不感动是假的,于是道:“那就劳烦道长替我谢谢贵主了。”说完,苏轼心念快转,想拿陈拓既然说满足我的一切要求,我何不借此机会先打探一下虚实,“方道长,我想知道贵主是何许人也,居然能在短短几个月间成就如此事业,其志若何?”
方道龄知道苏轼迟早要问这个,对于一个接受卫道思想的正统人士来说,不管印象多好,现在的中华军依然是敌非友,因此打探敌情也是人之常情。
既然刚才答应了苏轼凡是尽量满足,因此也不便拒绝,但是也没有正面回答,只从腰带中拿出两张纸,“先生看了这个便知道。”
苏轼接过那两张折叠好的纸,打开一看,只见上面用分别写了两首词。
方道龄此时也准备离开了,道:“苏先生慢慢看,贫道还有些俗世,先行告退了。”
苏轼抬起头道:“方道长慢走,恕不远送。”
待方道龄走远,苏轼继续看那至上之词作。一个是念奴娇,词名《乡怀今宵》署名陈拓,另一首也是念奴娇,词名《赤壁怀古》却没有署名。
苏轼慢慢往下看,只见两首词分别为:
念奴娇*乡怀今宵
春花依旧人已变,万载芳名不朽。秋月残缺物尽非,生灵周遭光晒。石破惊天,光洒寥廓,照亮千里路。登高一呼,引来无数俊杰。
心念亲身当前,年岁且尚小,自嘲志大。乐悲心生,闲暇件,天下一统入眼。待我成年,由谁敢笑我,心生敬仰。天高地远,怎堪吾志冲天。
念奴娇•赤壁怀古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