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汴京风云（一）

大宋汴京，当时世界上最繁华的都市。城里城外，一派热闹的景象，据史书记载，当时汴京的人口已经超过了百万，就算拿到现在，也算得上是大城市了。而且，当时不仅是汴京城内商贸发达，而且乡村小镇（又名“草市镇”）也逐渐发展起来。在这些城镇里，商业繁荣，市肆极为发达。据《东京梦华录》记载，北宋东京汴梁城“东华门外，市井最盛，……凡饮食、时新花果、鱼虾鳖蟹、鹑兔脯腊、金玉珍玩、衣着，无非天下之奇。其品味若数十分，客要一二十味下酒，随索目下便有之。其岁时果瓜、蔬茹新上市，并茄瓠（一种葫芦，嫩时可食）之类，新出每对可直三五十千，诸阁纷争以贵价取之”，真是一幅繁荣景象。另外，每天有成千上万头猪被赶入城市中肉市待宰，每日消耗的鱼达数千担。这时的夜市也更加兴盛，往往直到三更方散，市场交易，动辄千万。还有作为说书游艺场所的“瓦肆”，大者可容纳数千人，许多脍炙人口的评书和历史故事就是在这里经过说书艺人的精彩演绎传遍千家万户。北宋著名画家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流传至今，描画的就是这幅场景。

陈振和杜立来到汴京的时候简直惊呆了，这般繁华的景象真是前所未见了，在御街（汴京的中心街道）两边流连忘返，北宋对商业活动采取了相对以前开明的政策，允许商铺居民将门口对着大街，以及在街上从事买卖活动。这点很多人恐怕不屑了，开店做买卖的，门不对大街，对哪？大门朝南开呀，在宋以前的周秦汉唐等朝都禁止居民向大街开门。

“张亢呢？”陈振逛着逛着，突然想起张亢不见了，自从前段时间接到李从善和张夯的书信后，角色瞬间从监视者变成了随从，另外他带的那几个手下也成了保镖，陈振的上京之路也变得顺畅多了。再加上李从善和远在大理的陈拓不是捎些财务过来，陈振一路上是游山玩水，好不自在，当然陈振也还有另外一个任务——寻觅人才和建立情报网。

“他？不知道跑哪装大爷去了！”虽然现在在某种意义上成了一家人，然而杜立和张亢却一直不待见对方。

不过杜立这话也不是凭空捏造，自从有了丰富的财源，张亢用起来毫不客气，李从善寄来三千贯，被张亢耍大爷用掉的就有两千。以至于其他人都对张亢愤愤不平，一致同意由陈振来分配财务，这才让张亢收敛了一点，毕竟张夯的信上说的很清楚，一切听从陈振安排，人家是老大，自己当然无话可说了。

然而自从李从善和张夯在太湖望江那边又接连攻下一些城池，把舒州城也给围住了之后，朝廷也开始重视起来，相继有京畿附近的禁军向南调拨，陈振隐隐开始为李从善担心起来，尽管不曾谋面，但这位经常寄“生活费”来的主，还跟自己的兄长陈拓称兄道弟，想来也是一个可亲之人。

值此风头正紧之时，张亢万一暴露身份，岂不是把陈振等人也连累了？陈振自然是无从查找身份，可是这张亢不一样，他可是张夯的亲弟弟，万一被人画影随行认出来，可就大事不好了。当下陈振也不含糊，连忙吩咐两个原张亢手下，现在陈振的贴身保镖去酒肆茶楼寻找张亢，自己和杜立来到御街旁的一个军巡铺（御街上每隔二三百步设一个军巡铺，铺中的防隅巡警，白天维持交通秩序，疏导人流车流；夜间警卫官府商宅，防盗，防火，防止意外事故。这恐怕是历史上最早的巡警了。）中，找到一个防隅巡警，询问了下进京赶考的考生住处。

那巡警见是个举人，而且穿着打扮也像是是富贵人家，因此态度非常恭敬，亲自带着陈拓来到一个几位高档的客栈，名曰“及第客栈”。

客栈掌柜一见陈振走进来，连忙满脸堆笑地跑过来招呼：“哎呀，举人老爷进京赴考，一路风尘，需要好好休息，光临小店，实在是荣幸荣幸啊。”一边说，一边便要去帮杜立等人拿行李，杜立不放心，避过了掌柜的手，那掌柜一愣，知道包中有贵重之物，连忙去帮其他几个人卸下行装，还不忘吩咐小二，“小二，还不带军爷去堂里吃茶！”

陈振这才明白，原来那巡警是这个客栈的托。

当下陈振也不废话，喊那掌柜道：“掌柜的，给我们开五间上房，另外置备些好酒好菜。”

“好嘞，客观饭菜是在大堂中还是在房里享用？”掌柜把行李卸下来，跟一个小二一道把东西放进了一个用天干地支编号的大木柜中，上了锁。

“就在大堂里吃吧。”陈振想了想，除了张亢和去寻找他的两个人，这里还有六个人，一共九个人还在大堂里吃比较好，更何况还有些事情要商量一下，“我们要大堂里一个雅间！”陈振补充道。

“好好好，老爷，您先去坐着，我这就去叫厨房上菜。”掌柜笑着闪进了后房。

陈拓和杜立等人找了个人少的雅间走了进去，外面吃饭的人很多，现在是大考将来之际，进京的举子很多，这客栈的生意自然也非常的好。

陈振等人坐下没多久，小二就端着酒菜上来了。

这时另外两个人也带着张亢回来了，张亢一进雅间，就一脸哂笑地跑到陈振身边：“陈振兄弟，呵呵，不好意思啊，刚才碰见个老友，就一起去玩了会儿。”

陈振一见张亢的哂笑就猜到，这小子钱又被花光，这是来要钱了。

“哦？你在京城还有老友？怎么没听你说过？”

“这老友恐怕是两粒骰子吧？”那两个去找张亢的人笑了起来。

“不要乱说！”张亢回头嗔了一句，无奈当初带出来的手下现在跟姓“陈”了，自己的威信也荡然无存，也不好发火，杜立在那，除非自己想躺在床上养几天伤。于是回过头，又笑着对陈振道，“陈振兄弟，我手头有点紧，刚才被强拉进了赌场，欠了点钱，还希望从兄弟你那提点。”

陈振笑了笑：“张大哥，你也太健忘了吧，你不是前天刚领了两百贯钞吗？这么快就没有了？我这再给你，对其他几位弟兄也不好交代啊。”说完，转过头去，兀自喝酒。其他人也都埋头吃的吃，喝的喝，倒把张亢视而不见了。

张亢顿觉非常没有面子，但是又不敢发作，连忙又转了一圈，直接跪了下去，带着哭腔喊道：“陈振兄弟，陈振老爷，算小的我求你，今天手气太背，得罪了京城一位大爷，说是今晚之前不把欠的赌资换上，就看了小的我的脑袋。”说着说着，张亢居然真的哭了起来，看样子不是在说谎，这个在太湖街头横行霸道的土霸王到了京城总算是遇见更霸道的主了。

陈振看张亢在这跪着不太成样子，四周已经有人在向这边看了，于是对张亢道：“你先起来，我这有见差事，你办的好了，我自然帮你把钱还上。”

张亢一听有戏，连忙问道：“陈振兄弟有何吩咐？”

陈振向张亢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一些，然后在张亢耳边说了一通话。

张亢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好了，你赶紧吃完饭，把事办好了就行，赌资的事情，我帮你结账。”陈拓说完，便把张亢提起来，自己又转头吃起东西来。

张亢自己也觉得肚子饿了，陈振给的任务也不难，再加上欠的赌资也有陈振垫着，顿时松了口气，也找了个座位坐下吃饭。刚一坐下，发现杜立一双恶狠得眼睛正看着自己，张亢心中害怕，连忙把头埋到饭碗里。

“你小子下次再敢拿着钱去赌坊，我把你双手砍了！”杜立的声音不大，但座上的人都听得很清楚，尤其是张亢。如今已经沦为小弟的他，只有颤颤地点头“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