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拓的命令一下达到第二军,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就拿阮成峰来说,他最怕的就是陈拓拿第二军杀鸡儆猴,这个圆滑的军师其实早已经看到了中华军内部的一些小九九,在他看来,中华军名义上的统帅陈拓其实在军中的威望并不高,远没有达到一呼百应的程度,可是真正控制中华军的是一个集团,一个一手由陈拓扶持起来的集团。一个由督帅、政务部(杨过)、总参谋部(王安等)三方组成的集团。这个集团分工极其明确,阮成峰不知道为什么陈拓在本可以一手掌控中华军的情况下,要搞出这种互相牵制的集团,他虽然控制着情报司和军队的调度,但总参谋部却有监督和裁判之权,而且名义上各军中影响力颇大的各级参谋也隶属于总参谋部,更让阮成峰费解的是,前不久,陈拓居然将一个很重要的后勤部划给了参谋部“统筹”这一方面意味着杨奉的直接上司名义上由陈拓变成了总参谋部,另一方面在大宋边境的万里征手上的庞大力量也将直接听命于总参谋部,这可是中华军的命脉啊。
阮成峰不喜欢总参谋部的那几个老家伙,在陈拓进入天工院的这半年里,总参谋部的几个老家伙隔月就要派宪兵到各军走一遭,他这个堂堂的一军军师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因为没有起早操,被罚跑20里。不过话说回来,这些老头也就只能在哪摆弄那些条条款款了,中华军军队现在的实际掌控者除了陈拓便是方道龄了,说起来,这次接到的处分命令已经是阮成峰时隔半年才接到的第一封有陈拓署名的命令,以前都是方道龄的名字。
这一次陈拓“偷偷”利用手中总参谋长的权利,私自发布了对第二军的处罚命令,对于总参谋部的几位老参谋来说,打击是巨大的。总参谋部一共有八位参谋,都是陈拓从四处请来的熟读兵书之士,其中竟有四人来自大宋,两人来自大理的会川郡,一人是建昌郡的名士,还有一人赫然是杨攀的老仆杨和(杨和的转变后文将做解释)。而这八个人的名义首领是总参谋长陈拓,实际上的首领确实王安,前面提到过王安此人,他本是河南登封人,字子游,自小熟读兵书以“恢复国家”为己任,然而数十次大考,均名落孙山,最后一次本取得些功名,却因姓名与当朝宰辅王安石重名需避讳,愤而离京,在京城外面被陈振拦住,推荐到了中华军中。王安为人正直不阿,陈拓也正是看重了这一点,才让他出任总参谋部首席参谋的。这不,刚听到对第二军的处罚命令已经发出,王安就觉得这处罚不足以明军纪,故而找到了其他七位参谋,穿好军装,一齐“杀到”天工院来。
一路上气势汹汹,天工院的卫兵没人敢拦,此时陈拓正在天工院的药石院看他们最新研制出来的高爆炸效果的火药,这种火药已经非常接近陈拓概念中的黑火药了,不仅爆炸威力大,而且安全性大大提高,自从上次的“忠义铜炮”因为安全因素被放弃装备火器营之后,一直让陈拓耿耿于怀,光靠现在的火枪,火器营在战场上根本没有破坏力,也离他心目中的火器部队差好多。这次这种高性能的黑火药被研制出来,真的让陈拓非常高兴。正准备让工匠们拿一袋到器械院去填充炮弹,试试新的忠义大炮的威力,一抬头,竟然看到怒气冲冲的王安和其他七位表情也很不忿的参谋。
“王参谋和几位参谋,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说着,陈拓拍了拍些许还粘在手上的火药粉,笑着走过去,拉起王安就往门外走,“这里太呛人,我们去厅堂说话。”
王安也不说话,看了其他参谋一眼,跟着陈拓就来到天工院中一个专供接待客人的简陋厅堂中。陈拓吩咐人给几位参谋看座,自己也拿了把竹椅坐在了旁边。
陈拓笑着看看这几位年纪都不小的老参谋,一个个仿佛受了委屈的小孩,除了王安和杨和,都不愿意看着陈拓。而杨和这次也算是被裹挟而来,对于此次对第二军的处罚,于公于私,他都觉得陈拓处理的可圈可点,更何况他也不想在这事上让自己从前的少主有难堪。王安却恰恰相反,在他看来,这事如果不处理好,不仅使得他们几个人辛辛苦苦维护的军纪成为一纸空文,更让他当初不远千里来到中华军实现他的治军之路成为空想。刚来时,他看陈拓舍得放权,以为这是一个可是施展抱负的地方,但是一旦这次向陈拓妥协,那么总参谋部将名存实亡。与其如此,不如打包回乡,授业解闷。
陈拓既然已经知道这些人的来意,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只不是对上王安的眼神,心理竟不免有些慌乱,脸上的笑也越来越不自然,以至于有些心虚起来。当初确实是自己将这八个本已赋闲在家的兵法家请出来的,不管是软磨还是硬泡,他们总算将身家性命托付给了中华军。而且陈拓成立这参谋部的也是处于三方面的考虑,一来,他想让中华军成为一支纪律严明的铁军,但如果说靠他一个人依赖命令去钳制官兵,不仅精力上花不过来,这样的纪律也不牢靠,如果像有些人一样,弄一个所谓八项注意之类的,有些太形式化了,没有实际意义,只有建立一个专门的机构,有一个专门的制度才能让军纪成为一个铁律,因此他给了参谋部赏罚的权力,给了参谋们带着宪兵考核全军的权力,甚至给了参谋部后勤调配的权力。二来,他想让参谋部成为一个控制他个人野心的机构,陈拓深知以自己的实力,是能够绝对控制中华军的,而且经过几次胜利和现在大好的形势,陈拓也越来越感觉到自己的欲望在膨胀,他害怕,因为这样一来,一个独裁的陈拓或许会创造一番伟大的功绩,但改变不了中华民族几千年来的一个大弊病,也许千年后,还会有那个在烈日下起早贪黑工作却只能拿微薄工资的陈拓,那他穿越回来还有什么意义?他要的是彻底改变这一切,他要向中华民族的每一个人慢慢地灌输平等、自由、公平、博爱的理念。这个理念当然要从中华军开始做起,所以他躲进天工院,一面与工匠们研究各种技术,一面消磨自己日益膨胀的欲望。所以总参谋部的成立一方面也是为了制衡自己。三来,总参谋的参谋都是文化知识比较高的一群人,他们一面处理着自己职权范围内的军务,一面还要负责为各军培养各级参谋。这些参谋在学习了兵法、经史子集之后,还有一门必修课,作为结业的一门课,讲解者正是陈拓,那就是《平等自由学》。本来陈拓想编一个教材的,后来发现自己没有精力去专门编写,而且口述起来更加方便,每个月都会有十几个参谋来听陈拓讲课。也算是一种政治教育吧,他希望他的这些学生将来能整理一些东西来,不能什么事情都让陈拓做了吧。
想到这些,陈拓也深知这次绕过总参谋部发布处罚命令有些不妥。见众人不搭话,当下收起笑脸,站起身来走到王安等人面前,弯腰做了一个大礼,王安等人见了,先是吃了一惊,待陈拓直起身来,连忙问道:“督帅这是……”
“这次事情确实是小子唐突了,只是个中缘由还希望各位参谋听我一一说来。”
杨和见此,连忙出来打圆场:“各位,督帅本是明法公正之人,此次绕过我等,想必有其苦衷,不妨听督帅说说。”
王安等人也不好再摆架子,毕竟这中华军的头头还是陈拓,将来没准还是一方天子,如今屈尊向他们道歉已经是非常人所能行之事,自己再不识趣也就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当下语气平和道:“督帅有话请讲!”
陈拓顿了顿,仍旧站在八位还坐着的参谋面前,缓缓说道:“这次乌蒙山之败,我知道第二军上下皆有责任,不瞒各位,我这书案后面还有第二军参军黄文秀战前给我的通报,而且我也知道这次失败对我们的影响有多大,对中华军上下的士气也有很大打击,上次败给罗殿国也许情有可原,但这次确实败得窝囊,不过,依我看来,现在会川郡群蛇聚首,倘若我们对驻守当地的第二军大加惩处,对于第二军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如若这些匪徒趁机反扑,不仅会川郡有可能失守,而且一直中立与我们对峙的龚如清部大理军也有可能趁虚而入,岂不是有些得不偿失?”陈拓一边说一边偷偷看了众参谋的脸色,其中已经有人在微微点头,陈拓继续说道,“再者,我中华军如今虽然拥兵十万,却分兵把守三处州郡,每一处都是我们的要害,特别是第二军驻守的会川郡,诸位可知我为什么要第二军想尽办法攻下罗殿国吗?”
王安摇了摇头:“不知,还请督帅指教。”
“指教不敢当,只是大家不明白我在这天工院半年都在干嘛?在改良火器的过程中,我发现新的火枪虽然已经研制出来,但是无法量产,因为我们缺铁,而罗殿国本是个产铁之地,但其国民风未开,不懂冶铁之术,放之可惜,但是一旦为我所用,将来我中华军人人装备火枪,必将无敌于天下!”陈拓一边说,一边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王安却摇了摇头:“督帅,依老朽看来,这火器确实有些威力,却并不是督帅口中那般厉害,试想大宋以火枪对抗夏辽几十载,未得半点便宜,倒是这兵利甲厚的禁军保得江山百余年,这……”
“我知道王老先生对于火器还有许多疑虑,故而这里与各位参谋打个赌,这次本帅将亲自带领火器营2000弟兄去乌蒙山剿匪,让大家见识一下新火器的威力!”陈拓得意地说道。对于已经集训了快1年多的火器营,搭配上新式的火枪,其威力他还是相当自信的,特别是高稳定性的黑火药产生,使得火炮也可以派上用场,对付哪些山贼土匪,应该不成为题,更何况还有第二军几万大军呢。然而……
“不可!”八位参谋几乎同时起身大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