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鸢关上门,一抬头,就看见我们两个。
是木鸢!
我心里舒了一口气,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任明桓看了我一眼,我笑了笑,“没事了,她会带我们走的。”
我径自走向木鸢,看着她惊愕的神情。
木鸢看了一眼任明桓,“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
我看了看木鸢没有关严的门缝,握紧她的手。
“没那么多时间解释了,姑姑你要赶紧带我们走,一会儿就被发现了。”
任明桓款步上前,木鸢看了看我们,点点头。
我们跟在木鸢身后,离开画房。
穿过长长的画廊,我的内心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不安。
任明桓跟在我身边,“现在还有危险吗。”
他话音刚落,前面就有一队宫女向我们靠近过来。
为首的已经看见我们,木鸢不知如何是好。
我们回过头去,想走另外的路,却看见秦蓁儿带了人向我们走进。
进退两难。
我白了任明桓一眼,这张乌鸦嘴。
说什么来什么。
这下走不掉了。
我们都回过头去,给秦蓁儿行礼。
“哟,大清早的,我以为就我起的这么早呢,这都是来干什么啊。”
秦蓁儿唇角轻扬,我已经看出她眉目里胜利者独有的姿态。
她似是不经意的看向任明桓手中的画轴,我心里暗道不好。
“这是什么,拿过来我看看。”
秦蓁儿朱唇轻启,看向任明桓。
我身旁的男子抱紧他手里的画轴,“这幅画并不属于你。”
秦蓁儿嗤笑出声,“宫里的东西不是我的,莫非是你的?”
的确是我们理亏,逃不掉的。
任明桓并不答话,但也没将画轴交给秦蓁儿。
秦蓁儿也不恼,看了看木鸢,“来人,把这位姑姑带下去。”
我连忙拉住木鸢,“这是要干什么。”
“作为画廊姑姑,遇到偷窃知情不报还狼狈为奸,我要好好处理。”
几个宫女上来把木鸢拉走,我只能眼巴巴看着。
“秦蓁儿,是我让她带我走的,把她放了,你可以带我走。”
秦蓁儿面无表情,“我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我终于明白这又是一场预谋。
或许秦蓁儿早就知道我们会来拿走那幅画,她早早就守在这里。
那,昨夜的巡逻守卫,也一定是她的人。
目的就是为了确认,半夜出来的人是不是我。
这下就变成是我连累任明桓了。
我和任明桓被分开带走,我不知道他被带到哪里,他也不知道我被带到哪里。
我知道秦蓁儿绝不会再因为任何理由放过我了。
我痛心的只是木鸢和任明桓也被牵连。
时隔多日,我又回到大牢。
真的是天意弄人。
上次还有着小小的希望,想着任明桓会来带我走。
这次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指望了。
我看着手上拴着的铁链,冰冷的金属寒气透过肌肤一丝一缕的全都渗到我的骨子里。
现在我连可怜的薄被子都没有了。
最可笑的是,秦蓁儿说我的狐裘一定是偷来的,竟也收了去。
我缩在墙角,冻得没有知觉。
我要昏过去的时候,小得可怜的窗子外,飞过一只鸟。
那只鸟叫了几声,就飞了进来。
霎那间白烨就端坐在我身边。
他的眼睛被急切装满,拼命的摇晃我,生怕我一睡就再也醒不过来。
我迷迷糊糊的看着他,扯出一个笑容。
他示意我不要说话。
我安静地看着他。
他又开始做一些奇怪的动作,就是他上次说的什么法术。
现在,我竟然希望那不切实际的东西是真的。
希望有一个天大的奇迹能让我出去。
让我出去,找到任明桓在哪里,找到木鸢在哪里。
我想知道他们有没有在受苦。
白烨重复了多遍他的动作,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的眼睛黯淡下来,里面幽幽的绿光变得深沉。
“我没用,到现在还不会控制我的法术。”
如果我的手能动,我一定会去伸手揉揉他的头。
可我的手没有知觉,上面还拴着那样沉重的铁链。
我的未来都跟着显得那样沉重起来。
白烨没有火石,但点了一根蜡烛。
星星般闪耀的火光传来小小的温暖。
“任明桓在哪里。”我轻声问。
他瞪了我一眼,“我怎么知道。”
我的心急切地悬起来,可是我连自己都保护不好。
竟然想保护所有人。
白烨忽然变得慌张,一眨眼他就飞出窗外。
我往牢房铁门边一看,原来是有人走过来。
秦蓁儿穿着貂裘,眉心一朵牡丹开的如火如荼,两只眉毛画的是远山黛。
我偏过头去,看着就心烦。
狱卒为她打开门,她带着身上浓浓的脂粉气息走进来。
我只觉得恶心。
她在牢房转了一圈,看到我那支蜡烛。
她一个眼色,就有手下的人上来,灭掉了那只蜡烛。
我抬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秦蓁儿破天荒的没有计较。
她用手理了理今日的发髻,语气轻轻,语速缓慢。
“任公子……”
我连忙抬头看着她。
秦蓁儿一笑,“我把他放走了。”
我不屑地笑了笑,她能有那么好心。
秦蓁儿许是猜透我心中所想,瞥了我一眼,弯下腰来。
她身上的香气迎面而来。
“他啊,现在已经离开宫里,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又咯噔一下。
秦蓁儿的脸离我很近,我清楚的看见她眼睛里的认真和得意。
忽然间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我无力的靠在身后的墙上。
这与信任没有关系,只是直觉。
任明桓走了。
他走了。
他被放走是多么合乎常理的事,毕竟秦蓁儿好歹也有点儿喜欢他。
他既然已经安全,又何必再来管我。
从此以后,天高云阔,大江南北,他都能找到比我更合适的人去破解画里的谜题。
我没有一个能让任明桓留下来的身份。
秦蓁儿的红唇轻挑,眉目如画。
她赢了。
我心服口服,无话可说。
我瘫软着身子,“随你怎么处置吧。但木鸢姑姑是无辜的。”
秦蓁儿嘴巴微微长大,脸上满是惊讶,“呀,你不早说,那位姑姑已经……”
她脸上的恶意再也掩饰不住,我的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她把木鸢怎么样了?!
“那位姑姑已经……不在人世了呢。”
秦蓁儿看着我的样子,笑出声来。
我用尽浑身力气,用我没有知觉的腿站了起来。
秦蓁儿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我用我拴着铁链的手,狠狠打在秦蓁儿肩膀上。
秦蓁儿痛呼出声,眼泪都含在她眼眶里。
很多宫女都围上去,我又瘫软在地上。
秦蓁儿的脸忽然间变得凶残可怕,她嘴角抽搐,忍着痛楚。
“风桐,我告诉你,我已经决定如何处置你。
“后天便行刑,我要用火刑,把你烧的寸骨不留!”
她恶毒的语言对我再没有半分威慑。
木鸢死了。
在宫里一直照顾我的姑姑,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