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半睡半醒的在林子里过了一个晚上,便又启程上路了。
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可跟着他走,总会安心。
“任明桓,我们去哪里?”
“先走出这片林子再说。”
清晨的树林格外幽静,夹杂着微微的荒草气息。阳光透过树林丝丝缕缕的照在地上,地上映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圆点。
明明应该是冬末春初的时节,我却感觉不到冬日的寒冷。
明明是二月,竟有了些初春的味道。
许是今年的冬日格外短了些。
任明桓在前面走走停停,他步伐轻快,需要时不时的转过身来看我走到哪里。
“你的身体可还吃得消?”任明桓站在高处看着还在缓慢移动的我。
“进了林子,感觉不冷了。自然就好多了。”我笑了笑,加快了脚步。
任明桓看着风桐,其实他一点儿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拿她怎么办。
他想,待她完全康复了,便不再带着她一起。
毕竟,连他都不知道自己的路上要面对些什么。那幅画里,有他的身世,有惊天的秘密,或许还有暗处的危机。
这些是他一个人的事情,没有必要,让她也来受这份苦。
居无定所,不得安定。
还有,多一个人,多一份牵连,多一份挂念,多一份软肋。
这些都是行走江湖不能有的东西。所以,风桐,万万不能带上。
我走到任明桓身边的时候,他正神色复杂地看着我。
我向来不懂他的眼神,神秘而又不真实。有时候看他的眼睛,还会隐隐觉得,那是一片虚无。
我跟着任明桓,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走。
我知道我以后的生活可能没有我想的那么安稳。
我要这么一直跟着他走,走到真相大白,走到山穷水尽。
也不是每个女子都想过颠沛流离的日子,可是,因为相伴的人不一样,那所给予自身的勇气就不一样。
我也只是一个女子,也喜欢安定舒适的日子。
但有任明桓陪着我,我什么都不怕。
从小到大都没有勇敢过的自己,唯一的一次勇敢的和他逃出宫外,那勇敢的理由也是他。
我为什么要半途而废。
任明桓停下脚步,“看,前面似乎有许多人家了。”
我踩着青石,任任明桓扶着我,我也站上高处。
前面不远处,高低不一的茅草屋懒散地撒在一大片空地上,有的挨得近,有的挨得远。
我揉了揉眼睛,举起手臂,大声欢呼。
终于可以不用走路了。
任明桓偏着头,看着风桐的侧脸。他也跟着开心起来。
我偏过头去,正好看着任明桓对着我笑的样子,我脸一红,正经,正色道,“好了继续走吧,不要盯着我。”
这次我走在任明桓前面,因为有了动力,我浑身的力气都被激发出来。
任明桓在后面看着我拼命跑的样子,笑的气都喘不上来。
任明桓赶上我,在我身边站定。我们的面前是一块大石头,一看就感觉是在这里很久很久了,可是却仍旧崭新。
就像是,我在画上信手添的一块奇石,刚刚落笔,不染纤尘。
任明桓用手拂去上面的青苔,石头上浅浅刻着:清平镇。
我微微一笑,清平镇,真是一个好名字。
想必农家小镇也一定别有一番韵味风情。
任明桓带着我走进镇子,不繁华,不热闹,只听得见人家里讲话的声音。
我觉得微微有些热,脱下身上的披风。
感觉像是忽然间就来到了春天,为什么温暖的这样快。
“任明桓,你有没有觉得……忽然一下子温度就上来了。”
任明桓停下脚步,动作一顿。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联想到,那日在宫里,我说冷要生火,他却只穿单薄布衣就能御寒的事情。
任明桓垂目,“许是吧。”没等我看清他的神情,他已经径自向前走去。
我忽然就觉得,很奇怪,非常奇怪。
我望了望小镇的四周,俨然是一派早春时节。
可是,明明刚刚在林子里的时候,不觉得有这样的温度。
来不及多想,我便跟上任明桓的脚步。
小镇上一户人家打开门,看到我们,非常惊讶。
任明桓赶紧走上前去,我也紧随其后。
一位婶婶惊讶的话都说不利落,“我在这,在这住了这么久,还没见,没见有客人来过。”
任明桓笑了笑,“这清平镇,的确难以发现。”
我没时间让任明桓在这客套来客套去的,本姑娘的脚早就麻了。
“那个,婶婶,能不能,让我们留宿一晚啊。”我望向婶婶屋内。
“好好好,你们,快点进来啊。”婶婶赶紧把们拉开,迎我们进屋。
房间宽敞干净,陈设一应俱全,只是有些简朴。
一位中年男子从内阁走出,见到来人,也有些惊奇。
我想问好,又不知道叫什么好。
中年男子缓缓坐下,“叫我镇长就好了,我名字是杨长庆。”
我有些诧异,这竟然是镇长的居所。
任明桓倒显得淡定,“今日就劳烦镇长了。”
杨长庆笑了笑,“什么劳烦不劳烦,看到个客人,是这镇子上多少日子都没有的事。”
婶婶给我们端上几盘小菜,我夹了一块,竟无半分味道。
可是任明桓却吃的悠闲自得,没一会儿他就吃完了一碗饭。
那菜和肉都是清清淡淡,我品不出一丝盐味儿。
杨长庆看了看我碗里没怎么动的饭,“怎么,不合胃口吗。”
任明桓放下碗,看着我。
“没有。只是,我今日胃口不好。”我看同样的饭菜,任明桓吃的那么香,也不好说什么。
我站起身来,“我先在这镇子里逛一逛。”
任明桓看着我,又看了看杨长庆,“我与她同去。”
婶婶笑了笑,“你们小两口的感情可真好。”
本来饭就没味道,她这么一说,我差点儿把肚子里的唯一一口菜都呛得吐出来。
任明桓有些尴尬,“其实……”
我看着任明桓急于解释的样子,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婶婶拍了拍我的肩膀,“好了额,咱啥也不说了。你们好好去看吧。”
任明桓抿了抿嘴,也不再多言,随我走出房间。
“任明桓,你今年多大啊。”
任明桓微微一怔,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撇了撇嘴,哼,他不告诉我,我也不告诉他。
我蹦蹦跳跳在小镇上随处看看。
原来平常人家的屋舍,还比不上镇长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