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早,谢葳进入了浅睡眠,意识在回笼阶段,不自觉的想起昨天晚上的事,英俊的男人,与自己睡在一张床上,自己在他怀里,然后她没有防备的呼呼大睡。再然后——
她彻底被自己惊醒了,激动之下滚到了冰凉凉的地上。她急急睁开朦胧惺忪的睡眼,揉了揉此时乱蓬蓬的乌黑长发。
情急之下,脑袋里思想如泉涌,感觉器官也比平常灵敏。
还好,没有衣衫不整。
人,不出所料走了。
哦!屋子里还有他身上的点点气息和淡淡的血腥味。
既然没出什么事,接下来,云珂要叫自己起床了。
云珂——云——云珂!
谢葳迅速从地上爬起,鞋也顾不得穿,光着一双白嫩小巧的脚,顶着一头酷似糟糠的发
奇快地爬起,立马取出柜子里的香料,自制花香水,桃花酒,凡是带味道的通通往桌子上一摆;地上一洒,意图消灭男子留下的陌生味道。
然后在云珂进来的时候,这些味道呛得她止不住咳嗽。
云珂忍住不适道了声“小姐”,复又难以控制的咳嗽。她捂住嘴,身体都没法挺直,曲着腰,细眉皱着,脸也染上了不正常的艳红,看样子难受极了,足以见屋内味道之狠辣。
罪魁祸首捧起桃花酒,鼻翼凑近酒盖,状似享受的一嗅,温柔道:“云珂,慢点,别急。”
那眼角上扬的模样温良无害的分明。
云珂拍拍胸脯,还是没有停。
谢葳暗想:“昨晚那事云珂这丫头片子也脱不了干系,晚宴结束,偏说要买什么胭脂——添衣裳,大晚上买那些,最近她脑袋出问题了,还是当她笨,如此拙劣的借口,要么骗小孩,要么骗傻子。
最后她倒好,拍拍屁股,嘱咐两句就没影,留下手无寸铁的她,她不是不讲理的人,看在事出偶然就算了,但她明明会武功还掖着藏着,身上一堆秘密她不知道,有伤心事也不和她说,一年多了完全没拿她当朋友。当初她来相府给她些杂活做,怕是非多给她丫鬟身份让她理所应当的安定下来,她根本没把她当多么低微的下人,待她如友,可她一直不肯敞开心扉。这么想了一连串,再瞥眼云珂粉红的脸,谢葳就不大觉得愧疚了,反笑的更温和起来。
这厢,云珂直起腰来,深吸一口气,终是艰难道:“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她忍住难受,抚摸下眼角,指尖沾染了泪水,她略有尴尬的看着谢葳,谢葳似笑非笑,眸光扫回去,像轻风拂过,竟有几分风流诱惑之意。
云珂手指攥住下裙,被谢葳搅得心里一颤,她清楚的知道那绝不是被美色感染的颤,而是害怕的颤抖。
“啊,没什么事,老鼠死在屋子里了,怪恶心的,去去味。”谢葳漫不经心道。
“哦。”云珂习惯性的垂眸,心里还是突突的。
两个人相对无语一会后,云珂凑近床边,自然地收拾被子。
谢葳则默默数绣花鞋子上一条条精细的花纹,数着数着,突然她一停,似想到了什么,兴奋的拍手。
“对了,云珂明天咱们去钓鱼吧,一个秋天没活动。再不活动就要入冬了,更玩不了。”谢葳眸中晶晶亮的,面目期待,一扫心中因云珂而起的忧郁。
“好”。
谢君秀房内
绝色的女子专注绣着荷包,荷包上半成的鸳鸯,已显生动活泼,一针一线恰到好处,可见女红技艺精湛,素白的手指随针线缝织中起落,她脸上扬起明媚的笑意,举动间愈发清美绝艳,恰似人间仙子,有种飘渺朦胧之美。
“秀儿在屋内吗,方便娘进来吧。”外面张氏的声音响起。
“秀儿在,娘稍等。谢君秀忙藏起荷包针线,匆匆莲步,上前开门。
“大白天锁上门作甚。”先进来的是谢远山,他眉峰蹙着,手背在身后,脸上焦躁不耐烦。
谢君秀苦涩笑笑,默默退后一步。她其实比任何人都看的通透,大姐如今所受荣光,表面而已。她冷心的爹本就没把相府的任何人放在心里,假设大娘还在,一切便不会如今日这般。叹一句可悲。可悲在大姐自欺欺人,娘自欺欺人,就连他那万事紧握囊中的爹也是个糊涂鬼。
她侧目而视,娘在爹身后淡淡笑着,笑里有温暖的意味,也许在她眼中那个男人是她的天,她的支柱,她的一切,娘那么放心的依赖,为爱忠贞,即使这个男人心明明不在她身上,她仍然为此不惜勾心斗角,费劲心机。
她眉目一低恭敬小心道:“回爹爹秀儿新置了衣裳,内心欣喜,急急打算了试,就关上了门,给爹爹娘亲造成不便,秀儿在此告歉。
“秀儿怎见外至此,咱们可是一家人啊。”
谢君秀凉了嘴角,心里为她自欺欺人的娘叹一句可悲。
“来,快坐”,张氏拉着谢君秀的手一起坐于椅上,目露慈光。
“秀儿,娘和你爹来找你呀,是有件喜事,你听了也会高兴。
张氏与谢远山对望一眼,谢远山点头示意她继续。
“秀儿啊,你知晓五王爷吧。”
“嗯,女儿知,五王爷文韬武略,仪表堂堂,京城无人不晓。”
谢君秀低眉敛目,乖巧安静。
“那就好,秀儿,五王爷今一早来相府了,说是向皇上请了旨,过几日啊,就来提亲了”。张氏语中欣喜难以掩饰。
嘭,谢君秀感觉她的心四分五裂,她手里的帕子应心声落地,突然之间,眼睛也木了,空洞无光的可怕,她满脸不可置信,纤手发抖。
怎么会这样!这要她的杜郎怎么办,他们二人又该何去何从?
她从未如此惊慌过;从未如此无助悲哀过,只因平静委婉的一句话让她从天堂坠入地狱。
“秀儿,你怎么了,脸一下就白了。”张氏担忧地抚住谢君秀的手。
谢君秀缓过神来,呆滞答:“没事,娘,秀儿身体不适得休息会,秀儿知道了,您和爹回去吧,劳烦爹娘来一趟了。”
“那秀儿好生休息,养好身子,做个漂亮的新娘。”张氏喜笑颜开。
谢远山从座椅上起身,临走时打量谢君秀一眼,眼里情绪莫名。
脚步声渐远,谢君秀崩溃地摊在地上,眼里溢满泪水,她该怎么办?
平日里感叹贵族女子婚不由己,苦苦挣扎在礼教中难脱身,那时,她抱着侥幸的心理,以为常年卧榻、体弱多病的她无人愿娶,偏偏世事可笑难料,今日,终是轮到了自己,消息快的没有准备,悄然而来就击溃她所有的憧憬希望,那么她是该为了家族安于现状地任命,还是为了爱情不顾一切地放手一搏?
谢君秀头很痛,狠命搓乱头上的发,尖利的簪子自发间掉落扎破了手亦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