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你在问本姑娘给你吃了什么是吧。”
谢葳竖起指在唇上，邪魅似妖孽，低语而笑，“保密，自己体会。”
张西城两眼一翻，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因为药效到了，谢葳话落便不省人事。
谢葳打个响指，轻飘飘地走近木杉，悠哉道： “目的达到了，咱们可以走了。”
谢葳推开门，外面又刮起了风，风带起雪地毯上薄薄的一层，不下雪却胜似下了雪。
“你不会善罢甘休吧，那药丸是毒药吧？”木杉在她身后，风灌进嘴里带来不适，亦穷追不舍地问。
谢葳轻嗤，“毒药多肤浅，本姑娘一出手，接下来的一个月他轻则上吐下泻，重则大小便失禁……”
………
清晨的第一抹阳光照上屋檐上的雪，热气冲冲的烟囱冒着黑灰色的烟，勤快的炊妇天还没亮就起来煮米做饭，丈夫也一早扫净了院中的雪，走街串巷卖豆腐的小贩响亮的声音传出好几个胡同，祥和之景处处可见。
下雪时固然美，但更多的人愿意坐在家中烘烤着手取暖，这难免忽略了下雪时的美丽，但雪后美景是人们愿意出门慢慢欣赏的，自古以来又不乏踏雪赏景之诗人词人，他们笔下的诗句足见雪后美之外，也激发了人们出门看雪的热情。
龙海国民风较先皇时代多有开放，能结姻缘的时间不只在中元节，因此对于怀春的少女和年轻的少年来说，美丽纯洁的雪也许会成全两个互相爱慕的人，并且会作为月老带来一段爱情美好的开始。
那软而稀疏的雪从光白无暇到一个个大大小小杂乱交叠的脚印刻在其上，像是一种刻意的记号，象征寓意着什么。
城郊的一片树林里，雪地上布满了脚印，俊男靓女成双结对，少女们目含春光，似羞似怯，那一张张红透的脸美不胜收。
谢葳一大早也出了门，如今同样置身树林，她却不是因为春心荡漾，而是因为树林是去张家钱庄的必经之路，并未料到如此春意盎然的情景氛围让她给赶上。
如果不来，她从来不知道她这张脸有那么大魅力，才走一会儿，已经有四个过来搭讪的了，谢葳只能笑着一一回绝，不自然地埋头而行。
“姑娘？可否和在下一同赏这雪景？”头顶上是一沙哑的的男声，谢葳能听出那人正处在变声期，她缓口气头仍未抬，“不好意思，我只是路过这里，有急事，公子还是找别的少女吧。”
“姑娘留步。”
“何事？”谢葳抬头。
“是你？”
谢葳看着面前惊愕的少年，那少年约莫十五岁，一件青色窄袖长袍在身，模样清秀。
“公子认识我？”谢葳问出心之所想。
陈凌想了想还是省略掉寺庙里见过她的事，遂道：“不不，只是觉着姑娘眼熟，像是在哪见过。”他微笑着，双眼放电。
“原来是这样。”谢葳外表假装明了，心内已摸索出陈凌的套路，她很看不上，一个处在变声期的少年不去好好读书，反倒跑小树林里撩妹子，如果龙海国都是陈桃花和少年这类的人，那可就危险了。
“姑娘真的有急事？”陈凌不想放谢葳走，继续磨。
“确实如此。”
陈凌惋叹，为了在谢葳眼中留下好印象，他需尽力保持一个谦谦君子的形象，于是道：“在下不能强作挽留，姑娘请。”他微一侧身，让了路。
“谢了。”
谢葳衣尾留风，毫不客气抬腿就走。
陈凌怔怔望着谢葳兼俱柔美与潇洒的背影，一度陷入迷惘……
白雪覆盖枯树，树下石桌旁坐着独饮清美酒的陈璟之。
依旧一身白裳，依旧面容清俊，依旧风华绝代。
他背靠于石桌，双手合放在腹上，腿任意伸着搭在石头凳子上，身上散发着闲而散的气息，这动作大多数人做多是充满颓废之风，而陈璟之做却优雅至极，挑剔不出毛病。
谢葳走到林子尽头，远望见一白衣人，他身材修长，玉冠绾发，周身气质仿佛林中之仙。
谢葳越看越眼熟，不由走的近了去，在剩几步远的时候，白衣人回了头。
看着她的是一双熟悉的桃花眼，那人眉向上挑，眼光聚中，八成没想到会遇见谢葳，谢葳也很意外，最近总是碰见他，看在陈璟之对她有恩，谢葳多少顾及情面，态度也就客客气气，“七王爷好久不见。”
她略作揖。
陈璟之还挺严肃，“昨日才见过，不是很久。”
“一个口误也不放过，这要她怎么接话，堵的这么死？谢葳内心咆哮：“果然陈璟之还是那个陈璟之。”
“三小姐脚步匆匆是要到哪去，不如先坐下来喝点酒暖暖胃，尝尝本王亲自烫的酒。”
谢葳忙着取大钱去，哪有功夫和他喝什么酒，遂直截了当的拒绝他，“王爷好意，小女恐怕无福消受了，小女实是有事要忙，不方便相陪。”
“本王要你坐下你便坐下。”
陈璟之抓了谢葳几近将她带进怀里，却被谢葳堪堪躲掉，谢葳僵硬地坐在石凳上，见到陈璟之自顾自倒了酒，倒上满满一杯后推至她手边。
“尝尝。”
“王爷—— 算了，不管他今天又发什么疯，她快些喝完快些走吧。”
谢葳仰头喝下满满一杯，下肚后酒劲立即上了脑，谢葳被辣的又吐舌又扇风，可爱可怜的小模样逗乐了陈璟之。
陈璟之悦耳的笑持续了有一会儿，谢葳又气又恼，她欲不顾死活与他打一架，陈璟之双眼却紧盯谢葳的唇，一点不理她的怒，谢葳气急败坏之时，陈璟之竟直接上手抚过谢葳的红唇，又放肆地揉了几下。
毫无疑问，陈璟之的手检测到谢葳的唇触感极软，谢葳的唇外观看鲜红欲滴，唇形优美，摸起来则滑而软，像红樱桃。
谢葳能听见自己心脏怦怦乱跳的声音，不用看她也知道她的脸红成红豆，谢葳气压过羞，她扬起手给陈璟之一个巴掌，恨他的举止轻浮。
陈璟之邪笑，轻而易举接住她的手臂。
“放开！”谢葳怒喝。
“本王不放又怎样？”陈璟之把她的身体拉近自己，谢葳的背后就是陈璟之温热的胸膛 。
“陈桃花你不戏弄我会死吗？”
“死倒不会，本王只是爱看你生气时的模样。”陈璟之在她耳边蛊惑道。
“ 你变态神经病！”
“本王喜欢，你又能怎样？”陈璟之细长的手指弹了下她的小鼻子。
“无赖。”
“那不是七王爷吗，他怀里怎么有一个女人啊？”
一绿杉少女在一段小坡上踮脚而望道。
“是啊是啊。”女子身旁有人附和着。
……
“听说了吗，七王爷在前面不远。”
“七王爷在前面，姐妹们快去。”
“听你们说七王爷，七王爷在哪呢。”
“在前面，前面！”有人高声回应。
陈璟之现身的消息很快传开，女子们如一窝飞出巢穴的蜜蜂，嗡嗡地朝着一个地方而去。
一时与女子们调情的男子被冷落在脑后，有很多男子怨声载道身边的冷冷清清，而陈璟之那里却即将胜似万人空巷。
突然间莹莹绿绿的身影蜂拥而上，人群中的声音噪杂，气势也要翻天覆地，女人们的力量在这一刻得到爆发。
“七王爷！”
“七王爷！”
“那女人是谁啊，真烦！”
“七王爷你去哪儿啊！”
……
陈璟之差点被人群埋没，但他的风华丝毫不减，眸子也是格外平静悠然，他于人群中精准地找寻到谢葳，牵上她的手，
随即穿出人群。
众女茫然，只见两道身影双双跑走，衣袂翩飞间竟酷似比翼双飞的鸟儿。
“七王爷跑了，快追啊！”
不知谁的一声唤醒了恍如沉睡中的众女。
“七王爷！”
……
如狼似虎的一众女人紧紧追去。
“够远了，她们不会追来了。”陈璟之语气淡淡。
谢葳怼了怼陈璟之的胸前，呲牙笑，“陈桃花，
看不出来你这么受欢迎啊？”
“你在怀疑本王的魅力？”
陈璟之偏头看谢葳，风带起他额头上的一缕碎发，缭乱了他精美的眸，却也诠释了什么叫侧脸倾城。
谢葳口中念念有词，如同在流畅快速的背书，“不不不，小女从未怀疑过，七王爷魅力四射，有“惊才绝艳”的美誉，小女虽然孤陋寡闻，这么有名的七王爷，小女还是有所耳闻的。”
陈璟之瞥她眼，“敷衍。”
“随便你怎么说。”
谢葳放开步子，跑了很远，又转了个圈，成大字倒在了柔软的雪上，她笑时露着雪般白闪闪的牙齿，显然很开心，她抓起了身边的雪，向空中扬去，那雪在阳光下亮晶晶，更像冰霜。
“哇！这里太美了，满山的雪，一望无际的雪海，又没有人来过，你瞧，一个脚印也没有。”谢葳把雪往身上扬。
陈璟之望着躺在雪地上的那抹小小身影。薄唇缓缓微扯出笑意，那笑持续着，直到他意识到嘴边的笑，一点点收起它时又觉得失去什么，他走到谢葳身边，蹲下身，捏捏谢葳冻红的脸，
当指尖沾上谢葳脸上的凉，丝绸般温滑的声音响起。
“不凉吗？”
“诶？”
“不凉，我穿得很厚”，谢葳指着身上的加棉衣裳，笑得有些傻。
陈璟之讽她，“你现在笑得好像乡下人。”
谢葳没接他的话，直接握一把雪团成雪球去砸他。
陈璟之不察，那雪球砸在他的衣襟上，有些碎末接触到他白皙的颈，瞬间融化成水，冰凉之感让他颤了颤。
“不想搭理你，我要去踩脚印了，那么一大片都没有一个脚印，想想都开心。谢葳抖掉衣上的雪，兴致来了。
“幼稚。”陈璟之又损她。
谢葳背影坚决，“还是那句话，随你怎么说。”
没多久，谢葳踩够了，口中呼着热气，一步一步站在了陈璟之面前，她扬起小脸，努力与陈璟之平齐，虽然结果是不可能，她仍然笑着道：“你也去试试，感觉超不错。”
陈璟之眸中有些不自然，“本王才不会做那么小儿科又自欺欺人的事。”
“自欺欺人是什么意思？”谢葳脑袋上打问号。
“人都是愿意自欺欺人的，就像你一样，渴望着第一个在雪上留下脚印，喜欢毁灭，喜欢争抢，强烈的欲望使他们忘了，风一吹，雪一埋，或者是下一个人来，他们留下的见证便不复存在，这不是自欺欺人是什么。陈璟之声音凉凉，眼神莫测。
“本姑娘才不像你想那么多，对本姑娘来说爽快就行了，管什么自欺欺人。”
谢葳细眉皱了又开，言笑晏晏。
陈璟之目光一僵，看着谢葳若有所思。
深蓝色的天际有山的影子，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谢葳远远望去，“这里真好，那边就是山，山上一定有隐居的高人或者诗人吧。
好久以后， 身边的陈璟之都没有冷嘲热讽，谢葳看陈璟之，发现他的眸光涣散，兀自想什么想的出神。
“喂，陈桃花！”谢葳嚷嚷。
那声音恰似冲破冰块的上流溪流那样，是迸出来的，陈璟之脸一白，袖中五指弯起，声音难得还是正常的调，“本王不介怀你目无尊卑，你便真当本王默认你的放肆了不成。”他挑着剑眉，目光中有一丝斥责却不是怒。
谢葳特别喜欢看陈璟之万年面具被打破的样儿，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就不怕他了，很自然地，好像是随着相处潜移默化的就不怕了，为了打烂陈璟之的脸，她一瞬间胆子包天，贼兮兮地笑着揉出雪球撇向陈璟之，
“本姑娘就是目无尊卑了，你能怎么着！”
陈璟之有了防备，谢葳并未砸着，那雪球滚向雪地，隐没在其中。
谢葳不放弃，紧接着徒手扬雪扑向陈璟之，雪自空中垂落，好像又下了一场小雪，陈璟之退着还是受到了波及，他身上或多或少被喷上了粉状雪，他弄掉衣服上的雪，唇角下压，看着很不愉快。
“臭丫头，欠收拾！”
陈璟之俯身捧雪，追上谢葳，将胳膊和手上的雪全洒在了谢葳头上，他看着紧缩肩膀、脸都抖的谢葳，眼睛笑成了两枚弯月，那溢出口的畅快而低沉的笑非常好听。
“陈璟之你大爷！你等着！”谢葳脸呈凶相，放狠话，做雪球的时候嘴里一直喋喋不休。
“本王等着呢”，陈璟之把团着雪球，说个不停的谢葳推倒埋进雪里，用手中冰凉的雪蹭着她的脸，满意地去看谢葳牙齿打颤的惨状，像欣赏一件艺术品。
“凉啊凉！”谢葳惨叫，张牙舞爪，翘起腿他。
谢葳踢得蛮有劲，不算厚的雪让陈璟之脚下略滑，他正巧一个踩不实，还没稳定好就脸朝下向谢葳扑了过去。
天旋地转，日月星移。
变故太快，措手不及。
雪地上的一男一女，皆是一惊。
陈璟之人紧压着谢葳的身体，手边是谢葳披散开的黑发，鼻间是谢葳身上轻微的草药味，他以绝对包围的姿势锢住了谢葳的娇小身体。
这不算什么，大概只够谢葳红红脸骂一句的，他的脸贴着她的胸，这才是谢葳爆发的原因。
“变态死开啊！”
“好平，没什么感觉。”陈璟之起身，淡定点评。
“你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他居然像没事人似的，悔改道歉也没有，还点评她的胸，她胸小和他有什么关系，再说也不是很小好吗！谢葳眼里燃起炙热火焰，分分钟能衍变成猛势大火，烧了陈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