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白驹过隙,时光如小河流水。
平静的日子一天天过去,
直至一日如贵妃传召,谢葳又入了那座深宫庭院。
随一俏丽丫鬟缓步来到贵妃寝殿,淡雅素净的寝居,
内部烟雾飘渺,温暖如春,香炉中龙脑香的香气在房中蔓延,那尊贵的女子侧靠于贵妃椅塌上,涂抹淡红色蔻丹的指捻起一块酥饼送入口中,动作优雅大方,瞧见谢葳来了,如贵妃素手一扬,丫鬟则退步而去,她温柔一笑,柔声道:“姑娘,过来坐。”
谢葳低头一声:“娘娘,小女不敢。”
如贵妃笑道:“三姑娘不要拘谨,本宫此番叫你前来,就是唠唠家长里短的事,本宫觉得宫中乏味,想找个可人聊聊天,没其他的,三姑娘快坐。”
谢葳犹犹豫豫,想着如贵妃看她时的亲和目光,对她也许是善意的,终于坐在了椅上,这贵妃娘娘心思如何,她猜不出,但她知道将她特意召入宫想来也是讲些私密之事,唠家常就是个幌子。
如贵妃,“三姑娘平时都爱喝些什么茶?”
谢葳笑了笑,“娘娘,因着碧螺春闻着有股淡淡的清香,品时清纯甘洌,小女平时比较爱喝。
“嗯,本宫也爱喝。”
……
如贵妃和谢葳聊了一上午,谈到哪些有名的美食,如贵妃像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美眸闪着憧憬的光彩。
两人兴趣相投,如贵妃仿佛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着,有些时候谢葳只能笑着,倾听她的言论。
“三姑娘!”如贵妃蓦然叫了谢葳的名字。
“嗯,娘娘。”
“三姑娘感觉璟之怎么样?”
“噗!”和如贵妃聊到深处自然熟,随手拿茶就喝的谢葳一口姜茶喷了出来。
“咳咳咳!”谢葳呛着了。
“娘娘,对——不起,不小心灌进嗓——子眼里了,小女没别的意思。”
谢葳脸咳得通红,连连摆手。
“没事吧,不小心点!”如贵妃轻责道,细长的眉微微一皱,她轻抚着谢葳的背,神态紧张忧虑。这是她未来的儿媳妇,她可得好好呵护着。
她端起白瓷壶,倒出一小杯热水,送到谢葳嘴边,道:“来来,喝点水,顺一顺。”
谢葳接过那杯,喝了下去,感觉好了很多。
“有劳娘娘了。”
“三姑娘别见外,以后啊,这清华宫你随便来,咱们这么合的来也是一种缘分,正好你来能和本宫做个伴,本宫也不那么孤单了。”
提及孤单,如贵妃眸中出现一丝惆怅。
“娘娘怎会孤单,皇上如此敬您关心您,再说不是还有王爷和殿下吗,您叫他们和您作伴啊!”
“你不提本宫便忘了,璟之最近很忙,过几天又要去西平郡帮他舅舅打理些事务,本宫可能有一阵子见不着他。”
“娘娘别伤心,十皇子在宫中,他不是很方便吗
?”谢葳道。
“老十整日只知吹牛说大话,玩心太重。”
如贵妃拍了拍谢葳的手, 忧心一叹道:“
哎,咱别提他了。”
“哦哦,好。”谢葳从善如流,淡淡一笑。
“咱们还是多谈谈璟之吧。”
谢葳:“……”
如贵妃抚摸着谢葳的手,道:“璟之啊,别看他好像是个完美人儿似的,其实他很不会照顾自己,有时粗心生病也忘了吃药,你秀外慧中,又心思缜密,和他一起去西平郡,本宫大抵放心些。”
“三姑娘能帮本宫这个忙吗?”如贵妃笑道,却直接将谢葳逼入墙角,那答案就只能是两个,能帮或者不能帮。
如贵妃这话说出来,谢葳怎敢拒绝说不帮,于是她努力想挽回过来,委婉道:“娘娘,京城佳丽无数,比谢葳心思细的大有人在——”
“三姑娘别再劝阻本宫了,
本宫喜欢你,其他人本宫也不放心不是,要是被哪个心思不正的妖艳主儿得了空子,本宫岂不是愧为人母!”如贵妃声音中竟有了少许的颤抖。
“娘娘别哭啊,小女答应便是。”谢葳眸中生出一抹慌乱来,叹了一口从心而出的无奈气。
……
“母妃,
儿臣来给你送些安神的药。”陈璟之走进房中,桃花眸一片清亮,有抹关切的光芒隐藏其中。
“璟之来了,说来也巧,三姑娘这前脚刚走你就来了。”
如贵妃温声笑道。
陈璟之放好那用牛皮纸包好的药材,漫不经心道:“母妃说的哪位三姑娘?”
“当然是谢葳那小丫头,那小丫头古灵精怪又可爱,很讨本宫喜欢呢!”
陈璟之听得谢葳的名字,澄澈的目光微滞,浅薄的唇角向上抿起,经过些微的神情变化后他温和笑道:“母妃,您喜欢就好。”
如贵妃也随着一笑,没多久又道:“璟之,你不晓得那小丫头和本宫多合的来,母妃和她谈了……”
“和谢葳待了不久,母妃竟变成话唠了。”
陈璟之眉眼间的笑意挡不住,调侃道。
“璟之,怎能说三姑娘是话唠呢,人家那叫善谈。”如贵妃开始替谢葳说话,那反驳的话语和神色好像谢葳才是她的亲孩子。
“好好好,是善谈。”
陈璟之看着母妃斥责自己的模样,心里竟然是高兴的,因为她的母妃好像好久没有这样笑过,这样时不时幽默地说话,欢喜地侃侃而谈。
“璟之你过一阵不是要去西平郡吗,母妃让三姑娘也和你一起去,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争取明年春能把三姑娘娶了。”
如贵妃抿了口茶,神态安然且目透期许,仿佛后年就能抱个大胖孙子。
“好好好,儿臣一切听母妃的。”
陈璟之笑若春风,优美的唇展开迷人的弧度。
……
三日后
“诶呦!”累死本姑娘了!”
谢葳拖着一个大包裹,步履沉重地到相府门口,将包袱甩上马车后扶着大门喘气。
陈璟之浅笑吟吟地看着累的虚脱的谢葳,俊挺的眉舒展而开,清朗绝美的笑容能羞了月亮。
“三小姐这是要搬家?这么多东西不嫌沉吗?”
谢葳扶着腰抬起头,眉头一蹙道:“不用你管。”
陈桃花居然敢嘲笑她,她根本不想去什么西平郡,更不想和他一起,她带点东西怎么了,他个事儿妈!
谢葳脸色很难看,拧着腰摆着胯来马车这边,瞪了陈璟之一眼方上了马车。
陈璟之笑,也上了马车。
“喂!你怎么也上来了!”
谢葳看着陈璟之撩开衣摆,潇洒地坐在她身旁的软垫上,难控制心中惊雷滚滚。
陈璟之气定神闲地抹开衣上褶皱,表情无比自然在理道:“没大没小,本王为何不能坐这马车?”
言外之意这是他家的马车,你谢葳说话不做数。
“男女授受不亲,请七王爷回避,换乘另一辆马车。”
谢葳坚决抵制,不容商量。
“你和本王是两个人,自然要坐一辆马车,而且近来战火刚息,举国提倡节检,三小姐莫要违了父皇的意才是。”
“你以为拿身份压我,本姑娘就会怕,你不换,本姑娘另找辆马车去!”谢葳愤慨地跺了下马车内的板子,掀开车帘便要出去。
这时,身后陈璟之说话了。
“本王不会等你,等你叫好了马车,本王的马车已行驶了好几里地,而且你不知道具体地点换车会找不到,如果你半路想逃回来或者现在干脆不想去,本王会告诉母妃你背离了她的意愿。”
陈璟之俊眉飞扬,又道:“所以,你看着办。”
“呵呵,本姑娘不换车了。”谢葳迈出去的脚又撤回来,脸上挂着灿烂到刺目的笑意。
“不换了?”陈璟之反问,字音是从鼻腔里发出来的,仿佛带着轻微的鄙夷。
“不换了,小女不敢,王爷将皇上和娘娘都搬出来压小女,小女还要换车不就是不识好歹了么。”谢葳刻意咬重了“皇上”和“娘娘”两个词。
陈璟之淡色唇角勾起,一双亮眸缓缓合上,依靠在内壁上似要入睡。
一路平静……
丞相府偏院
“云姐姐,臭丫头去哪儿了?”
木杉玩了一天回来,乐呵呵地和云珂说话。
院中练剑的云珂冷了眉角,脚底动作不停也不回应他。
木杉脸上的笑容一僵,他说错话了吗?
“云姐姐,臭丫头去哪儿了?”
“臭丫头……”
“丫头……”
“头……”
瞧他这榆木脑袋,臭丫头和云姐姐的关系非同一般,他说臭丫头,她一定生气了,所以才不搭理他。
木杉走到云珂身边笑着说:“云姐姐,我是说谢姐姐去哪儿了?”
用一个词形容木杉此时此刻的状态那就是“谄媚。”
云珂收剑于身侧,冷冷落句:“她出了远门。”
“啥,去哪里了?”
木杉大惊。
“西平郡。”
“西平郡!辣么远!”木杉惊得舌头捋不直。
“她走了,那谁给咱们做饭啊?”木杉凄苦的包子脸几乎要拧成一条绳。
“我会,今日起由我做。”云珂淡淡道。
木杉苦笑,他当初真不该只拿谢葳当苦力使,谢葳做的饭菜色香味俱全是真的,如今她走了,接下来只剩下他和冷面姐姐一起,他可就没的清福享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