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珂返回丞相府,谢葳的房灭了灯,她不好打扰,遂回了自己房,她到门口发现门上了内锁,眉间带着丝丝疑惑,只好破窗而入。
她走了好一段时间,屋子却没有灰尘的味道,想来谢葳是每日打扫过了的,黑暗中床上凸起,她只当是谢葳睡了她的房间,但床上的细微的打呼声,让她判断出床上躺着的人不是谢葳。
她摸黑找出火折子,火光照耀下可见被子里有个人,初步看去是个身材矮小的人,右手匕首防备,左手一掀被子。
暴露在光影之下的是一个小男孩,他在熟睡,时而舔嘴,时而嘤咛几声。
云珂不松懈,依然持着匕首,她仔细看那男孩,见他颈间戴了枚翡翠之时,云珂一惊,那是木家传人才会有的东西,云珂从师仙人谷,江湖上的事情也略有耳闻,在仙人谷学武时她见过与这一样形状的翡翠玉石,那时来拜访师父的木家人,便戴有一枚,因那翡翠形似孔雀,颜色光鲜好看,她当时多看了一眼。
据她所知,木家专攻道法,在江湖上很有声望,想必这男孩来头不小。
那么这来头神秘的木家人在她的房间里,小姐呢?云珂募地心一慌,转身开门去了启云阁。
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整齐折叠的被子在床头,谢葳不在,屋内冷冷清清。
云珂眸光乍冷,火折子的光打在她的脸上,却温暖不了她冷硬的唇角。
“你是谁!”
云珂冷冽的声音吓醒木杉,他睁开眼来,惊见自己被锋利的短匕首抵着,床前是一个陌生的如修罗的女子,他瞬间如坠冰窟,和谢葳整日扯皮的嬉笑自得一下不见,包子脸只有浓浓的恐惧。
“说你是谁,小姐在哪里!”
云珂逼问道。
木杉全身在抖,害怕得话不成句,“女侠饶命,我只是一个画师的书童,投奔人住在了这里,你说的小姐我不认识啊!”
云珂自是不会相信他的话,但她就没听说过这么胆小的木家人,她嘲讽一笑,又道:“我说的小姐名唤“谢葳”,你最好说真话。”
“我就是投奔她的,就是投奔她!”
木杉急的跟什么似的。
“那她现在在哪里?”
“她在皇宫,说是帮人照料花草去了。”
“哪座宫院?”
“说是凤羽宫。
……
云珂深夜入宫, 那男孩胆小怯懦,天真无害,但他身为木家人,必然不凡,他究竟是故意为之还是事实就是如此,云珂不想去费心探究,而且她套不出什么有营养的话,心中又放心不下谢葳,她便来了。
宫墙竖立,处处宫灯,云珂轻松而入,奔向凤羽宫而去。
她其实很讨厌这座亘立在京城中心的冷漠的宫殿,以前父亲曾说过带她去皇宫看那位于乾正宫的最大园林,她那时拒绝,铁了心不去。
后来她终于来这里一次——和那人一起。
她自诩记忆超群,几番走动后熟悉了这座宫殿,可悲的是,她却始终看不清他……
云珂根据木杉提供的方位,找到谢葳住的那间房,那间房也是内锁,云珂无奈跳窗,脸僵如石,今日已经是她第二次跳窗了。
房中好闻的药香四溢,这使云珂断定,谢葳就在房中。
她轻轻叫声:小姐,谢葳没有反应,加大音量,谢葳仍然没有反应。
她脑中灵光一闪,夺走她身上的被子,谢葳竟慢慢醒了。
这大概是叫谢葳醒的最好方式了,云珂曾经试过,别的都不好使,大声叫她她会踢你,踢完接着睡,只有没了被子谢葳才会立刻醒来。
谢葳于黑暗中看清一个人影,她细瞅后以猎豹奔跑的速度光脚下床猛一下抱住了来人。
“云珂,你回来了,我等的黄瓜菜都凉了,你终于回来了。”
谢葳的声色如沙,脸在她的怀里蹭,云珂可以察觉她身上轻微的颤抖。
云珂理顺她乱糟糟的发,声音蕴含暖意:“我回来了,小姐。”
谢葳在她怀里头一偏,闷闷道:“云珂,你这回回来就别走了,你家小姐很怕黑,又不会武功,没了你,什么都不是,所以你别走了,以后都留下来给我壮胆好不好。”
云珂被她逗笑,推开她的头,轻轻道:“小姐,我先点盏灯烛,太黑了。”
“哦。”
烛火点亮,房间里是昏黄的颜色,烛火下云珂看到了谢葳的脸,谢葳瘦了,肉乎乎的脸瘦成了瓜子脸,颧骨也略有突出,看到这样的谢葳她有些难过,她不知道她不在的日子里谢葳经历了什么使她瘦成了这副面貌。
冰冷的脸难得柔情,以后她要守护着她,把她养的胖胖的才好。,谢葳拍胸脯,嘴角扬起自信,你小姐我可是打不死的小强!”
“小姐,你又在逞强。”云珂话音颤着,真情流露。
谢葳一惊,脸没在阴影里。
半响,她抬起头笑,“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云珂,我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咱们回去吧,这里我实在待不惯。”
“好。”
说话时云珂忽然看见地上一玉质的东西,云珂拾起地上的玉牌,提醒道:“小姐你的玉牌掉了。”
谢葳疑惑,她哪来什么玉牌,这一看,是那日拿变态男的那枚。
谢葳直言道:“玉牌不是我的,之前遇见一变态,差点被他羞辱,这是他的,我拿它用来迷惑他的人才逃出来了。”
云珂心间发痛,低眉垂眼道:“小姐,云珂不会让你再受伤害了。”
谢葳敞开了笑,“哎?别伤感了,你家小姐还是有脑子的,伤害得了我,他们也得有那个资本是不是?”谢葳绘声绘色的说着,小脸得意。
“你家小姐把变态狠狠虐了一顿,拿他玉牌取走了他全部的钱,别提多痛快了,哈哈哈!”
云珂秀眉不展,道:“小姐,有云珂,你以后可以休息会了,云珂的肩膀给你依靠。”
谢葳笑:“你是女的好不好,我要俊男的肩膀,谁要你的肩膀!”
悲伤的氛围转眼又被谢葳转成了欢乐的。
云珂看着谢葳的笑脸,真真切切想说的话到了嘴边。
“小姐,云珂不再瞒你了,如果小姐想听,云珂把小姐疑惑的毫不隐瞒地全都告诉小姐。”云珂募地道。
“你终于舍得说了。”
“嗯,舍得说。”
谢葳满意地一笑,良久道:“云珂,还有一件事,她眸子深处变为从未有过的冰冷,嘴边挂着一丝笑,抬头望向云珂。
“云珂,我要请你帮个忙。”
……
边疆营账
“嘭!”
杯盏破碎的响声。
“一群废物!”
上官诩咆哮着,狠摔手中的酒杯,酒水洒了一地,他勃然大怒,撕碎了信纸,徒手掐死了信鸽。
厉眸里皆是阴霾,面上的肌肉颤抖着像发怒的雄狮。
“来人!”
“世子有——何——吩咐,一兵士跌跌撞撞地赶来,恐惧得说话不连续。
“传令,城郊驻守都林卫,一个不留,杀无赦!”
上官诩虎拳紧握,牙齿作响。
“世子,出事了!”
门外一戎装男子快步踏进,行礼时窥眼上官诩能吃了人的神情,压制恐惧道:“世子,急报,须洲请求派兵支援!”
上官诩坐回椅子,多事赶在一起使他剑眉紧皱,感到心烦。
这时戎装男子俯身又道:“陛下望世子即刻前往须洲对敌!”
上官诩抚额闭眼,厉声下令道:“出兵三万,即刻启程!”
十日后,张府
“啊!”尖锐的叫声要刺破人的耳膜。
谢君媛醒来看见身边躺着个裸体的男人,而他的手臂横在她的腰间,她尖叫着惊坐起,被子滑落,凉意袭入皮肤,露出她较好的身体,她拼命抓被子欲遮住裸露的身体,奈何怎样遮都遮不住春光。
男子被惊叫声和谢君媛扯被的力度弄醒,他皱着眉缓缓睁眼,撇眼谢君媛,邪笑道:“表妹你别闹了,昨晚不是很热情吗!”
谢君媛这才发现,裸体男人竟是她表哥。
她颤抖着指向他的脸,哭喊道:“你怎么在我床上!”
张西城冷笑:“表妹,你可看清楚了,这是我的床,这里是张府。”
“张府!”
谢君媛要疯了,她不管穿不穿衣服,上去哭着狠狠捶打张西城,“是你,一定是你觊觎本小姐的美色,将本小姐下药拐了来进行侮辱,本小姐这就回去请求父亲杀了你。”
张西城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推开她,她的后脑撞上了墙,哭的更大声。
“你真蠢,你父亲知道了,先不说我,你认为他能饶了你!”
谢君媛一滞,眸光慌慌张张。
张西城心中腻烦,补充道:“另外,昨晚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你吵着说热,还在我面前脱衣服,是你自己发骚,与我无关。”
张西城的话把谢君媛彻底打进了冰窟,她自己送上门,她怎么会自己送上门!
谢君媛坚信是张西城死不承认,她反复告诉自己,一定是张西城做的,一定是他,他毁了她的清白,她要杀了他!
她发起疯来掐住张西城的脖子,表情阴暗,动了杀心。
“疯子!”张西城与她厮打起来,谢君媛力气不如张西城,他很快挣开,然后毫不犹豫扇了她一巴掌。
谢君媛被扇到床里,她捂着脸,眸有血丝,流着泪死盯着他。
张西城取过枕边衣服边穿边骂道:“蠢女人,如今你我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我死了你也不能活,昨晚我府中人皆看见你那浪荡的模样,你要不想让你我之事走漏风声,最好闭上你的嘴。”
谢君媛“哇哇”哭着,直到张西城离开,她的泪仍止不住。
她的人生毁了,被张西城这个小人毁了。
她嫁不了心仪的五皇子,做不成皇子妃了,一切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