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时辰后,黎贤大叫一声:“月里!不要走!”,便从梦中醒来。
黎贤看着周围的环境,心里不禁疑惑,仔细回想着,自己明明是在书房看着月里的画像,后来一晕,现在怎么来到了卧室。
回想着刚刚那个梦,再看看现在的环境,原本他是不信鬼神之说的,现在也不得不信了。
看样子,是月里回来了,自己忽略黎为水那么多年,月里心里对他有怨,所以托梦告诉他,想到自己死去的妻子,黎贤不仅双眼模糊,流下眼泪。
想到亡妻的怨念,黎贤知道自己已经将黎为水遗在相府最偏僻的地方十三年了,回忆刚刚梦中陈月里的话:
“黎贤,我辛辛苦苦为你黎家生下子女,谁知天命不佑,难产致死,如果我死后你对我儿女善待,我也能安心而去,可是你竟然将水儿遗忘在那样偏僻的一个小院里,过着连奴婢都不如的生活,一个时辰后,水儿便会遭到奸人的暗害,如果你还是一样的狠心,那你大可以不必前去相救,我与你在这人世间的联系只会少去一个罢了,反正我陈月里在你心里如今也没什么地位了。”
黎贤大叫着:“月里,月里,不是这样的,你是我黎贤此生唯一的妻子!“
然而装作陈月里进入黎贤梦中的单十四,屁股也不拍一下地走了。
黎贤想要伸手拉住,却只是穿过了陈月里的手,他不能让陈月里就这样再次消失,于是大喊着她,这才从梦中大叫着醒来。
黎贤来不及多想,穿上衣衫鞋子,出了房门,便朝着黎为水的小院走去,进了院门,看到满院的景色,黎贤一种深深的愧疚直上心头,难怪一向温婉的月里那样激动,这环境,的确是府里的下人也看不上眼的啊。
还未来得及愧疚个够,就听到了主室里面的骚动,还要人在呼救。
想到梦里月里的话,黎贤连忙走过去推开房门,便被房里的情景给吓了一跳——
陈月茹身边的老嬷嬷狰狞着面孔,按住床上躺着的一个消瘦的女孩,硬是要将手里的东西给这个女孩灌下去,旁边另外两个丫鬟按住一个穿着破烂的小丫鬟,小丫鬟不停地求着:“求求你们了,放过小姐吧。”
另外两个丫鬟扇起了小丫鬟的耳光,嘴里还恶毒地骂着:“贱婢,主子傻,奴才贱,今天就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黎贤想都来不及想,大吼一声:“住手!”
房内的人齐刷刷看向这边,那个老嬷嬷在看清黎贤长相时,脸色一变,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那两个丫鬟顿时吓晕了过去,也不知道是真晕还是假晕。
黎贤阴沉着脸,走到床前,打量着床上的小女孩,看她已经筋疲力尽到晕了过去,苍白的面孔像极了月里,心里莫名地疼痛,消瘦的身躯,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
心中的愧疚更加强烈,他与月里的唯一一个女儿,竟然因为自己的一时之气,过上了这样的生活,连五年前下人禀报她傻了,自己也是置之不理,如果不是今日看到,还不知道原来自己竟如此冷血!
躺在床上装晕的小黑,心中波涛四起,小姐让他假扮黎为水的时候,可没有告诉过他,来的会是这样一个老嬷嬷,还是这么丑的一个老嬷嬷,要不是顾忌会暴露身份,他真想在陈嬷嬷的身上留下两个齿洞,再撒上自己研制多年的毒药,让她痒得自己喝了那碗药再舔一遍。
黎贤替床上的“黎为水”盖好被子,转身看向老嬷嬷:“我记得,你叫陈嬷嬷,说实话,给你留一个全尸。”
陈嬷嬷倒是对陈姨娘十分忠心,但是迫于国相的威严,身上也不禁打颤:“这事都是奴婢的主意,二小姐对陈姨娘口出不敬,陈姨娘虽然不是主母,但是辈分也算是小姐的母亲,奴婢看不过眼,这才冒死来这里,想略加惩戒一下小姐。”
陈嬷嬷是府中的老人了,早知道相爷对这个嫡出小姐没有多在意,而自己是陈姨娘身边的人,陈姨娘怎么说现在也算是相爷身边的唯一一个女人,想必这样说,相爷只会稍微惩罚她一下吧。
可是她不知道,现在的黎贤内心的愧疚与自责是多么浓烈,听到她这番话,心里更是恼怒,果然,连这样的奴才都能欺负黎为水,都能欺负这个自己与月里唯一的女儿。
“我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连一个奴婢都能惩罚起小姐来了。”说完,一把捏住陈嬷嬷的喉咙,看着陈嬷嬷变得恐惧,瞳孔再慢慢涣散,再一把将陈嬷嬷扔开。
黎贤指着小花:“你来说。”
小花跪着,边哭边说:“相爷,小姐那一日落水后,每夜都要梦魇,奴婢便每夜伺候在小姐身旁,原本每日奴婢一个时辰前看着小姐睡得香甜了就会离开,回到自己房间,可是今夜,小姐跟奴婢说她心里惶恐不安,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让奴婢陪着她,奴婢便留了下来。”
小花呜咽一声,继续说道:“就在一刻前,奴婢见着小姐终于睡着了,原本想着回房休息,可是想到小姐的话,奴婢就想着在小姐房里桌子上趴着睡了,可是突然,房门突然开了,奴婢想着,这院子里除了小姐跟奴婢就没有别人了,就以为是风吹开了房门。”
看着黎贤阴沉的脸,小花继续说道:“奴婢就起身想着关上门,可是奴婢刚一站起来,就看见三个人影陆陆续续地进来了,奴婢当时大叫一声,什么人,那些人好像没有想到屋里会有奴婢一样,顿了顿。”
“后来她们可能是想着反正也被奴婢发现了,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将奴婢也给灭口算了,于是更是放肆,叫人将奴婢按住,还点上灯,看清床上的是小姐后,想要将一碗药给小姐灌下去,小姐拼死抵抗,奴婢大声呼救,奈何这院子太过偏僻,叫了许久也不见人来,再后来,就是相爷您看到的那个样子了。”
黎贤后背被汗打湿,想着就觉得后怕,再晚来一步,可能就再也见不到黎为水了,那他百年之后,更没法向月里交代。
黎贤仔细想了想,陈嬷嬷的话,他是一句也不信的,若说没有主子的指示,一个奴才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但是想到陈月茹侍奉自己当年,尽心尽力,又不忍心重罚,只有长叹一口气,吩咐小花照顾好黎为水。
回到书房的黎贤,叫来了王斌:“你现在,马上去二小姐院子里,杀掉躺在地上的两个丫鬟,并且吩咐其他下人,即刻帮二小姐搬到南院,陈姨娘与大小姐搬到北院,陈姨娘闭门思过两个月。”
说完,让王斌退下,喃喃自语道:“月里,我好想你。”
黎贤刚走,躺在地上的两个丫鬟翻身而起,急急忙忙想要逃出相府,小花正准备去追,床上的冒牌黎为水拉住她:“不要去了。”
然而在院子门口,碰上了一脸挑逗的单十四,吓得脸色苍白,哆哆嗦嗦地说道:“你你你,你不是躺在床上的吗?”
单十四眼珠一转:“因为,我是鬼啊~”
两个丫鬟直接吓得昏在地上,这一次可以确定,是真的昏了。
单十四隐身瞬移到了房里,对着床上的小黑点点头,小黑便对着小花说:这么大半夜了,你回去休息了吧。”
这句话,他这两个时辰里,无时无刻不想说,小花哭起来,凡人无福消受,也就自己是个神仙,不然现在已经在敲开地府大门了。
小花点点头出去了,折腾这么大半夜,她想小姐应该是累了。
前脚小花一踏出房门,后脚小黑从床上挑起来,恢复了仓鼠的原形,傲娇地走到角落,一声不吭。
哼,我生气了!背后说坏话,算什么君子!
可是他忽略了,单十四只是一个小女子
单十四以为他只是累了,在休息,便上床开始呼呼大睡。
听到单十四轻微的鼾声,角落的小仓鼠,一身雪白,只是隐隐看见脸的位置黑黑的。
听到院里有人将两个丫鬟杀了拖走,单十四才真正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