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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那年冬天 3.推理作家

“笔录做完了,刚从派出所回来?”我问。

她点点头。

“案子有什么进度吗?”

她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你也走着回家吗?我送你。”

“不用了吧……”她的声音很小,好像都被雪吸走了似的。

“陈老师说了,由于现在凶手没有抓到,所以你、我、马昕远这些目击者都处于危险之中,你一个人回家,万一中途又遇到了什么狼人之类的怎么办呢?”我故意舔了一下自己的虎牙。

“你这人真讨厌,这时候还吓唬我。”徐小雪咬了咬嘴唇,转过头去。

“我可不是吓唬你,毕竟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嘛,你也应该理解……”我边哄着她边和她一块往回走。在我们身后不远处,有一个黑影,藏在黑暗角落,看到我们走了,他便也消失在了黑暗中。

直到走到自己家楼下的时候,我才发现:“唉?你也住这儿?”

我们一说各自的住址,才惊讶地发现,我和她竟然是上下楼!我所在的小区名为“北大花园”,这个地方靠近学校,所有这儿的房子大多数是租给正在上学的高中生家庭的。这个北大花园可不是说住里面就能考上北京的大学,比如我这种学渣,就算住在“北大”也是“白搭”。我和徐小雪都是高一的时候来租的房子,至于以前为什么没有见过,只能这样解释:

身为熬夜党的我每天早上起的晚,等我去上学的时候,徐小雪早已坐在十二班的教室读上课文了。晚上她放了学就回家,我要么在学校玩一会儿,要么去网吧玩一会儿,等我回到家的时候她估计已经在梦中了。我和她就这样完美的错过,哪怕是上下楼。在学校生活中,我和她不是一个圈子的人,在领班也不认识,更何况我这个人走路喜欢低着头,所以错过许多。

但是上天既然安排她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的世界,一定有道理。

“到家了。”我说:“我也该上去了。”看她进了家门,我一人呆在楼道里,看着月亮从乌云里爬上天空,像蘑菇一样的云彩追着月亮,好像不想让它露面似的,而月亮呢,却把大地上的一片白色映了出来。

我爬在楼道的窗口,点上一根细细的炫赫门,回想起今天的事情,越来越难受,王苗从学习生活上对我帮助了很多,可她却死于非命,我身为一个推理小说家还推理不出凶手,唉,自己真是没用。

……

晚上11点,我坐在电脑前打字,编辑部又打电话来催稿了,我拿起手机来:“何编辑吗?哈哈……哦哦,大纲已经弄好了,今晚我再稍微修改……对对对,明天给你发到邮箱去。”

我揉了一下鼻子,刚想继续埋头写作,头还没埋下去,就听见了“咚咚咚”的敲门声,我放下手中的活走到门口,手刚放在门把手上,突然想起老陈说的话,凶手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会不会是狼人寻来了?我赶紧透过猫眼看了看,发现原来是徐小雪。

她穿着粉红色的睡衣抱着枕头,脸微微有些红。

我不解的问:“这么晚了这是闹哪样?”

“靳皓天……我能不能在你们家住一晚上,我家里没有人,刚才我做噩梦,梦到狼人又来杀我了。我、我害怕……能不能……和你家长说一下?就一晚上,明天我爸爸就回来了。”

“那还真是巧了。我妈出差了,我家也没人。不是我说你,你这自我保护意识也太差了,大半夜的还敢穿成这样往男生家里跑,咱俩才认识几个小时啊?你就不思考一下,万一我是个色狼之类的,你岂不是自投罗网?”我摆了个邪魅的笑脸,把她拉进了屋,“砰”的一声就关上了门。

“你想干什么?别过来……我要喊人了。”徐小雪退到墙边,瞪着她官方标配的乌黑大眼睛,这眼神和我在梦里见到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好了不和你这么幼稚的人开玩笑了,关爱一下弱智儿童也是应该的。赶紧进去吧。”

“你说谁是弱智呢?”

“今天晚上下雪了,冷,我等会给你多拿床被子。要是饿的话呢,我就做点吃的,然后就赶紧睡觉。可别再折腾了我的老妹,哥还得工作呢。”我不耐烦的说。

“那我就不麻烦你了,谢谢你。”

“明天还得上学,早点休息吧。”我说:“去东边卧室,西卧室是我住的,你要是走错了,我可抵挡不了你的美色,今天晚上出了什么事可别怪我。”我话还没说完她就朝西卧室走了过去。

“哎?我就这么有魅力?你是非得献身于人类繁衍的伟大计划不可了?”

“对不起对不起,走错了。”我看她都快被我整哭了。

“要是真做噩梦睡不着就找我,别害怕,狼人狗人的都不是事儿。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我发现原来我这刀子一样的嘴也可以说出这话,不过这个徐小雪实在有点中二,后来我才发现,这货竟然东西南北不分,明显是学习学傻了。

“你是我见过的、最讨厌的人。”徐小雪嘟起嘴,抱着枕头便跑进了东卧室。我不屑地一笑,继续去码字了。

码完字的时候已是半夜三更,我怕她快天亮的时候冷又给她搬去了一床棉被盖上。我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这个女孩,她天真可爱的样子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妹妹,想到这儿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的父母离婚很多年了,我跟着母亲,粮城大学心理学教授殷红一起生活,比我小一岁的妹妹跟着当副县长的父亲生活。父母的事情我不愿意干涉也无权干涉,但是哪个孩子对这种事情都无法接受。想到这里,我也不愿再去想,自己走到阳台上赏雪去了。

……

“如果成长是一篇文章,那么烦恼就是里面的错别字。”徐小雪捧着一张a4纸说:“生命中的每一个驿站都有它独特的意义,经历的一切都是自己珍贵的宝藏,你的目光投向远方、梦想的方向,即使是青春落幕,人生依旧是全新的旅程。”

“一大早就把我乱醒。早知道昨天晚上就把你赶回去了。”我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说。

“没想到你还是一位作家啊,写的真好。”

“什么作家,瞎咋呼、日常矫情罢了,这个是我往咱们学校校报投的文章,你要是想看我的连载小说,可以去17k小说网,看我的推理小说《一生罪爱》,不过像你这么胆小的人估计是看不了推理的。”

“我最喜欢推理了。17k小说网?一生罪爱,罪是犯罪的罪。你不会就是写《一生罪爱》的作家呆呆萌萌吧?没想到今天真的见到活的了!”

“咦?你认识我?没想到我这种泥牛入海的文章还能入了你的法眼。”

“我可是你的铁杆粉呢!你第一部小说《惊涛拍案》发布的时候我就天天追更,我最喜欢里面的人物王惊涛了,因为他很可爱、正义、善良。项欣欣我也喜欢,因为我叫徐小雪,和她的名字都是xxx型的……”

听到王惊涛这个名字,我的目光突然黯淡了,徐小雪也察觉到这一点:“你怎么了?”

“其实……《惊涛拍案》这部书里的人物都是根据我们一些同学的人物性格来塑造的。比如说马昕远在里面的角色就是我的弟弟刘心,而这个王惊涛的人物原型,就是昨天被杀的、我的同桌,王苗。”

“我了解你的感受,她毕竟是你的朋友。我也失去过很多朋友……”徐小雪说。

我只记得从此以后,徐小雪就再也没有跟我提过《惊涛拍案》,只字不提。

“哎对了?你17k网上的名字是不是就是‘张仨abc’啊?”

“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推理小说家啊,推理呗。我的铁杆粉屈指可数,用排除法一算,就猜到了。我说你这个网名取的真随便,和你的形象一点也不符唉。”

徐小雪说:“这是系统自动生成的网名,我看你的笔名呆呆萌萌倒是和你的气质很符合。”

“哈哈。时间不早了,我做早饭去,难得早起一次,不用再去外面吃了。”

“没想到你一个男生还会做饭。”

“还不是被逼出来的,爸妈离婚了,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忙,没人管,不靠自己怎么活?”

徐小雪欲言又止,知道自己不便多说。谁都是有故事的人,可谁都没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