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彦果然来找马昕远了,而且还很嚣张地找到了班里。
“你几个意思?”曹彦问马昕远。
“我还想问问你几个意思?怎么了,家里有人了不起了?”我把手中的水卡立着摔在桌子上,发出很响的声音,正想着王苗的事情,竟然来了这么个瘟神打扰我。“不就是因为打个篮球磕磕碰碰,你他妈还没完没了,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是吧。”
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吴一凡也醒了过来,衣服都没披就走出教室。我也从后门走了出去,后面还跟着马昕远和赵子辰,这都是厕所里一块混出来的烟民。
“滚!”吴一凡说。
“想打架是吧,那咱们中午,就在这儿见。”
“我现在就打死你。”吴一凡说:“天堂有路你不走,13班没门你敢来,找死。”
赵子辰赶紧拉住吴一凡,对曹彦说:“在这儿打架对同学们也不好,影响同学们上课,我看咱们呢还是能不打架就不打架,大家毕竟都是同学。”
赵子辰天生是个“和事佬”,人称“赵快嘴”、“水泥哥”,为什么非叫“水泥哥”呢?因为我曾经做诗送他:电线杆子抹水泥,不如子辰厚脸皮。
“我看这事其实很好解决。”赵子辰露着满嘴大黄牙,又胖又矮跟个考拉一样,“我跟你们分析一下哈,这个矛盾的根源呢,就是老马打篮球的时候,碰到了曹大哥,那么请问曹彦兄弟,你受伤严重吗?”
“严重我还在这儿站着干嘛?”
“那我再问一下昕远兄弟,你给人道歉了没?”
“嗯,当时就道歉了啊。”
“那好。”赵子辰说:“这笔账是不是就这么消了吗?”
曹彦说不出话来。
“好了,那我不就两清了,这事依我看,咱们兄弟们出去喝个酒,不就解决了吗?多简单。干嘛非得闹得鸡犬不宁?是不是?”
赵子辰成功化解了矛盾,曹彦很尴尬地回到了自己班。
马昕远说了一句:“厉害了我的水泥。”便回教室了。
吴一凡说了一句:“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有女朋友了。”便回教室了。
我说了一句:“我算是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女朋友了。”便回教室了。
……
距离王苗被杀有三天了,警察也一直再查,但是凶手就是找不到,甚至连个嫌疑人都找不到。
“大作家你快给我看看这文章写的怎么样?”马昕远问我。
“我可不是作家,我只是一个学生。”我拿过他的本子,大致浏览了一下:“不错不错,这篇小散文挺有意境的,你这是要跟哪个女孩表白啊?”
“什么表白,我就是发表一下感慨而已。”
“不会又是和我妹一个班的那个学妹吧?你小子有前途。”
“那个早就分了。这个其实是送给一个可爱的女孩,她的名字叫徐小雪,就是你楼下的女神。”马昕远不好意思地说。
“马情圣,这徐小雪还能入得了你的法眼?你给我说说,你是看上她哪了?”我呷了一口水。
“那种一尘不染、清新脱俗的感觉。”
我差点被呛着,赶紧咽下水:“得了吧你,照你这么一说,幼儿园还有更一尘不染的呢。不过说句实话,徐小雪这个呆子还真是挺不错的,不过人家一看就是好孩子,才不可能跟你胡扯一些。”
“唉?对啊,我觉得你和她倒是挺适合。”
“可别,我的哥,你管好你自己吧。”我说:“虽说她各方面都不错,但是我还不想谈恋爱。再说,你不是看上人家了吗?咋又成给我介绍了?你这个小同志很矛盾唉。”
“我一向都是把最好的、最合适的留给大哥。自从你和前任大嫂关系闹僵了,心情一直不好,我也是能看出来的,而徐小雪呢,就是一个能治愈你的良药。”
“不要。胸太小。”
“人分三六九,胸分abc,不能以貌取人。”
“不要。人太傻。”
“行了,不要逃避。这事我看就这么定了。”
“哥哥哥,你是我哥,我服你了还不行吗,这个事儿我自己办行不?总有合适的,不用您操心,我看你还是想想自己吧。”我不耐烦地说。像我这种人,游离于罪恶之间的量子,徘徊在深渊之中的尘埃,爱情,对我来说已然是非常奢侈。
这时我接到一个电话,是吴一凡打来的:“天哥,有线索了,你知道我发现什么了吗?”
“什么?”
“我找到了一把刀,上面还沾着血,我怀疑是凶器。”
“那你交给警察了没有?”
“我才信不过警察呢,到他们手里可就再也见不到了,你赶紧过来,我在老地方等你。就你跟马昕远来,我怀疑的这个人绝对让你大吃一惊,所以说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除了你和马昕远,都不能告诉,这毕竟牵扯到许多人和事。”
吴一凡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不能告诉外人,我挂了电话,他所说的“老地方”是学校的一个仓库,里面堆放一些废旧的桌子椅子,一些不能用的电脑,有时候大家逃课来这儿玩牌或者下棋,什么语文课、英语课啊,不逃白不逃。
伴着一缕烟雾飘到空中,吴一凡在仓库里踱来踱去,手里还拿着一个塑料袋,那里面大概就是凶器吧。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出现在吴一凡的身后。
……
“老吴说的是这儿吗?”马昕远问。
“他说老地方,要么这里,要么六楼厕所,要么教室。可是厕所、教室人来人往,所以肯定就是这个地方了。”我打开手机上的手电四处照了照,一个人也没有,“这家伙不会耍我吧?”
马昕远说:“不太可能,老吴绝对不是那么幼稚的人。”
我们又去别的地方找了找,也没有发现吴一凡,这间仓库内昏暗无光,只有几个圆形的排气扇将几束微弱的光引入,我忽然觉得不太对劲,便猛的回过头去,黑暗处却什么也没有。
“怎么了?”
“感觉有人在跟着我们。”我说:“不太对劲,快离开这儿。”我的直觉告诉我找个地方有问题,便立即和马昕远一起跑出了仓库。在我们离开以后,通风口的几束光伴着黄昏黯淡了下来,一个戴着狼头面具的人在几束光之间彳亍着……
晚自习的时候,吴一凡没有来,按照平时的管理,他会逃课去网吧,晚自习本来就见不到他。可是他给我打了电话后就联系不上了,我的感觉告诉我一定有问题,一个人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失联。
“这事儿不好办。”
“我们还是给老陈说一声吧。”马昕远说。
“不妥。你想想,我们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说老吴失踪了,万一他只是手机欠费或者关机了呢?再者,我们怎么给老陈说,说吴一凡找到了凶器,要交给我们,然后就人间蒸发了?这样跟老陈说肯定越描越黑。”我说:“更何况今天领导来,班主任又有应酬,出去喝的昏天暗地,根本找不着人,就算找到了,一个醉汉也办不成事。”
“你们两个讨论什么呢?”赵子辰背着一个大书包走了过来,很明显是刚从辅导班回来。
“吴一凡找不着人了。”我说。
“我刚才从学校外面还看见他来着,骑着车子可能是去网吧了。”
得知吴一凡还安全的消息,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望着朦胧的月色,我仍然心有余悸。
……
夜阑人静,万物皆睡。天上的繁星依旧,我躺在阳台上的摇椅上,望着天空中的那弯暗月,让我想起了一个把我伤的很深的人,也想起了一句话,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时值初冬,我的心中却已是冰雪满天,事情太多太多,而脑子只有一个,一阵寒风袭来,也没能冷却我内心的烦躁。
……
我看了看手上的伤疤,回忆却涌上心头。我想起那个自己曾经深爱着的人。
半年前。
“当我励志改变世界的时候,才发现世界早就改变了我自己。”她说:“努力才是最重要的嘛,泪水和汗水总能见证奇迹的。”
“人这辈子很短,干嘛非要哭着过。人这辈子能去的地方很少,干嘛非要抱怨着过。人这辈子劳累的时候很多,没事,我陪你一块过。”我说。
“说实话吧皓天,咱们两个虽然说关系不错,但是在性格上差异实在是有点太大。”
“我们活着的任务又不是去复制自己,干嘛非要寻找另一个自己?”
“可是心智上差别太大了,是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可言的,我们在三观上、在解决问题的方式上差距都太大了。实在是不适合。”
……
“难道你把自己伤害的还不够吗?”在教学楼的天台上,徐小雪对我这样说。
“我活着已经是毫无意义了。”
“那也不能结束自己生命呀,她不喜欢你,还有别人喜欢你,这世界上美好的事情多了去了,说不定你接下来看到的一双眼睛,就会是生命中的拿弯明月,你接下来碰见的人,就会是你人生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