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的天空中鸟儿飞翔,红旗在御龙河两岸迎风飘扬,一辆越野车穿越荒漠向岸边奔驰。
渡口的槐抱椿上,八盏大红灯笼高高挂起;树下是来自金槐湾和山槐村的父老乡亲们,像一片多彩的树林。村民在议论着、激动的等待着,内心涌起一阵骚动。
越野车停在大槐镇门牌楼旁边,蒙飞虎、汉向阳迈着整齐的步伐并肩前进。河两岸洋溢着欢乐的气氛。村民们在欢呼、在跳跃。蒙飞虎走向大树下的高台子讲话:
乡亲们,经过三个多月的筹备,是大槐镇父老乡亲们省吃俭用为兴修水利捐款,现在又各个地方奔过来出力献策,才有现在重修御龙河的机会。我代表大槐镇党委、人民政府宣布:修渠工程正式开始!我们坚信御龙河的重修必然解决群众的吃水问题和农业灌溉问题,我们必将迎来一个个丰收年,每一个大槐人必将过上好日子!
……
话音刚落,每一个人的脸上绽放笑容,每一个人的心情无比激动、无以言表。
东岸人群涌动,接着汉子麟走下了堤坝,后面跟上来上千人的群众,踩着冰冻的河床咔吃咔吃响。
“汉老支书!您好!”蒙飞虎见汉子麟来到身边,伸手去握,被他手里的白蛇吓得缩了回来。
“你们没有我这个老支书,我可以理解,可以从大局为你们着想。”汉子麟指着身后的群众表明了他的态度,“他们都是吃的神母泉的水。刚刚解放那十几年,御龙河一年四季有水。自从58年至63年挖渠破坏了风水,才三年两旱、五年一大涝,才死了人!现在又劳民伤财,是想槐树林连喝得水都没有吗?”
“河不能挖!”
“不能修!”
“不能破风水!”
……
喊声如暴雨里的河水一浪高过一浪,槐抱椿下人群越来越密集。
“不是开凿修渠破坏了风水,而是河床渗透。”王金山一声高喊,令全场肃静。人们看着枣红马上英俊的青年脸上*的表情,想起他的到来给大槐镇带来的福音,心中便升起了无比敬仰之情,都在耐心地听着:
大槐镇地处龙马山区,三面环山,一面山谷,地质由红色的砂岩和页岩构成,御龙河底就在这红色的砂岩和页岩之上,分布深度在地下几十米深度范围内,砂岩和页岩褶皱分布形成褶皱山系,而表层由于风化作用,漏水现象极为严重。
实事求是地讲,除了神母泉,连河上游的御龙湖都没有“自生水”,御龙河是多年山洪而在山与山之间形成的堰塞湖,御龙河原是一条山溪,最多是一条内陆小河。现在的宽度和深度是人工的。它有两大水系供水,一个是来自雨雪和御龙湖下泄的地表水系,一个是来自地下水系。
地下水系是御龙河水源的命根,由于地上水系所属的周边土地是个很大的集雨面,是地下水系的最重要的来源,而集雨面内几乎都是混凝土。建筑古城之前,这里多是湿地,因为一次此建城填平了湿地,不利于地表水系渗透到地下,形成地下水系,补充河水的不足。
58年那次修渠,扩大的河床。从深挖的那一天起,地表水系几乎就断了,这之前这个水系到底有没有?应该是有的,当时这里是个很大的潭,水系所属的周边土地是个很大的集雨面,集雨面内的雨水都源源不断汇集于这个潭,灌溉着上万亩良田。开挖的时候想把河水引向东南更远的地方,为龙马县更多的乡镇、更多的百姓喝上水、用上水。这样,上游下泄的湖水、两岸的雨水和雪水不能充足地补充地下水源,地表水系几乎就断了。这也许就是汉老前辈所说的破坏风水。
“你刚来这几年,怎么对御龙河的过去了解这么全面?”汉子麟问道。
“汉老前辈,您怎么忘了我的先祖王宝训、曾祖、祖父和父亲都从在这片疆土洒过汗水 。我来大槐镇之前,就在卧虎镇干过多年,还听说过御龙潭的传说。”王金山继续说,“可后来我来大槐镇的第一天一场大雨之后的第三天,御龙河就干涸了。我在槐抱椿下的渡口处发现这个被淤泥深埋的御龙潭。”
“御龙潭?”汉子麟惊奇地问。
“对!”王金山看着大胡子手里握着铁钎子,喊道:“胡子叔,你可以下河往渡口东三十米处,把钎子楔入看一看淤泥有多深。”
大胡子照王金山的指示下了河,果然两米多深的钎子没入淤泥之中。大胡子将钎子拔了,那上面沾满了黑色的淤泥。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王金山看槐树林的人还不愿散去,接着讲:“由于最近十多年来,上游城市的发展,高楼林立,钢筋水泥、大量混凝土路面,生态环境失去了持续发展,温室效应、气温反弹逐年严重,天气越来越热,雨水越来越小,地上水系所属周边土地巨大的混凝土集雨面和湖面、河面蒸发越来越旺盛;蒸腾作用也越来越加快。因些渗漏系数非常大,渗水性非常强,漏水现象极为严重,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湖床和河床覆盖层多次因改造变形破坏,红色的砂岩和页岩溶沟溶槽中的充填物不断被水带走,渗漏量逐年增大。由此,推论大槐镇地下水位的下降不能归罪于御龙河,也不是所谓风水的破坏,它是大范围的,大环境造成的。”
“别听他乱讲!”汉向明也站出来公开与王金山叫板,“槐树林村父老乡亲,别听王老师纸上谈兵。想当年,他的父亲二次知青三次挖渠,只解决了当年的抗旱,第二年不还是河里无水。”
“乡亲们!当年三次修渠,我王金山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从他的日记里看到,他和马副县长参加了后两次的修渠防渗。当年,汉副镇长也参加了这个工程。”
“请静一静,当年我见证了三次修渠的经过。”汉向阳替王金山维持秩序,又对王金山招手,“王金山老师接着讲。”
王金山说:“58年的开渠没有采取任何防渗措施。第二次大概在62年,采用的是‘局部侧防渗’。这种方法头痛医头、隔靴搔痒、蜻蜓点水,只能浮在表面,怎么能抵得住地质条件、地表水系和地下水系形成的成因,以及天气、气候等自然现象和人工因素所引起的“渗漏”拷问?大槐镇几万人没有逃脱*的灾难。 第三次大约在69年, 采用的是‘湖底、河底局部防渗’和‘局部侧防渗’处理。防渗工程是春节前动工的。父亲的日记里写下了马奔腾发现了正在热火朝天施工的防渗工程的时候,河底已经放干了水,也就是河底已被开膛破肚,河底深的地方被铺上了石头层。上万人的人工开渠,那惊心动魄的壮观现在想起来令人惊叹。但是,那个时代,领导们还不知道:河淤泥的挖出,原来的有机物质丢失了,也没有栽植水生植物,河面自身的生态平衡和原有生态系统将彻底改变,这对御龙河无异于又一次沉重打击。”
王金山缓慢而富有力量的声音让在场的群众无比振奋,然而,他的讲话让蒙飞虎等领导十分的不悦。
“王老师!”蒙飞虎喊住了王金山,当着群众的面狠狠地批评:“你这是恶意攻击我们的马副县长。他在大槐镇的丰功伟绩岂能你几句言论抹杀得了的?”
“蒙书记!我这是实事求是。”王金山说。
“今天的场面你负责!”蒙飞虎把责任推给了王金山,又责令汉向明,“出现这样的事情谁来负责?”然后对汉向阳等陪同人员,命令:“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