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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竹马掰弯了怎么办 卷一:大鹏一日同风起 001:胡旋

孟舟已经在公主府的墙头上百无聊赖地坐了好一会儿。

这两天刚刚入了夏,日光还算不上刺眼,但已经足够晒得孟舟懒洋洋的不想动弹,他摸过墙头的一颗小石子,轻轻巧巧地一掷,便打在了几步开外一面半开着的支摘窗的云纹窗棂上。

圆滑的石子落在窗台上,滴溜溜地转了几下,没等它彻底停下来,就被一支从支摘窗里面伸出来的羊毫毛笔点了点,转得越发快起来,最后以一个灵活讨巧的角度翻下窗台,在半空中被一只手稳稳地接住了。

孟舟看着石子被人收走,懒洋洋地吹了声口哨,接着便喊了一声:“小顾!”

支摘窗里却没有半点动静,像是刚才的那一幕根本没发生过似的。

孟舟毫不气馁,伸手从墙头揪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边,手搭凉棚地挡了挡太阳,又喊了一声:“小顾,看我!看我!”

两个穿着水绿轻衫的侍女分别捧着几枝刚折下的桃花从抄手游廊的另一头过来,一抬头就瞧见了隔墙住着的靖国公府世子又来蹲墙头,互相对视一眼,都抿嘴笑了起来。

“世子爷真是好功夫!”一个容长脸儿的侍女拨了拨手中的娇艳桃花,仰脸看着孟舟,一说话就露了颗虎牙出来,显得俏皮活泼,“三天两头地就来蹲我家墙头,怕是又被老太君给赶出来了!”

孟舟刚想再摸一颗石子的动作顿时一收,蹲在墙头冲着侍女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走。

先前说话的侍女眨了眨眼,正要再取笑孟舟几句,支摘窗后却有人喊了她一声“映夏”,映夏赶忙笑着转过脸,冲身旁的侍女道:“桃花还是挺好看的对吧?怪不得长公主年年都要拿它来插花呢!”

映夏一边说话,一边就领着人走远了,最后又没忍住回头看了看,却见那穿了一身暗红色窄袖武士服的世子爷已经一个利索的起落,如鹞鹰一般从墙头上跃了下来,轻盈无声地落在了她家二公子的书房窗外。

孟舟甫一落地,还没来得及动作,就瞧见方才他刚丢过石子的支摘窗被人从里面撑开了,他刚才连喊了好几声的“小顾”正站在窗前,一脸揶揄地看着他。

“这才刚进了五月没几天,你都丢了七颗石子,再这么下去,是要把整面墙都给拆了吗?”

孟舟听了,不以为意,只笑嘻嘻地道:“拆了正好!这样我来找你就更方便了!”

“老太君又不是不疼你,你天天往我家来,不怕老太君伤心啊?”顾衡与孟舟隔着窗站着,挥了挥手,示意他进来。

支摘窗正开着,孟舟也懒得再多走两步路,伸手一撑窗台,就从面前的窗子里跳了进去。

“刚才映夏还取笑我来着……”孟舟一进书房就不由自主地放低了声音,像是怕吵着什么似的,偏又安生不下来,往书房一侧的罗汉床上盘腿一坐,笑道,“不就是蹲了个墙头么,又不是什么没见过的西洋景!”

顾衡的手上转着一把不过两寸长的锋利刻刀,另一只手正捏着一块不足巴掌大的田黄石,听他这么一说,不由说道:“好歹是个靖国公府的世子爷,总蹲墙头是个什么毛病!走大门也多不了几步路。”

孟舟看着他,笑容敞亮的很,随口道:“从小蹲到大的,长公主都没说什么呢。”

顾衡索性将手中的刻刀往书案上一丢,心烦意乱地说道:“老太君的病前几日才有了些起色,阿娘探病回来还说起,老太君要是真有个不测,最放心不下的应该就是你!文不成武不就,哪怕是靖国公的唯一嫡孙,也只是名头好听,看着还是个绣花枕头。”

“……”

孟舟敛了方才的嬉笑,有些烦躁地揉了揉脸,顿了好半天才犹豫着问:“小顾,你也这么想?”

顾衡略略低头,漫不经心地吹了下刚刚雕琢田黄石时堆出的零星碎屑,眯着眼想了片刻,忽而转头冲着孟舟笑了起来。

十六七岁的少年正临窗而坐,日光透过支摘窗上新糊的轻薄的蝉翼纱细细碎碎地落在少年的侧脸上,衬得他的眉目俊俏而又文雅,嘴角微微翘起时的弧度像是天生就含情似的,显得整个人都鲜活生动了起来。

孟舟倒是难得地愣了一愣,不知道顾衡在笑什么。

顾衡一边笑,一边把手中已经雕好的田黄石递给孟舟,示意他看一看:“本来拿这块田黄石刻个印章正好,可你三天两头地惹老太君生气,也太让人操心了,索性我就雕个‘福禄寿’,你拿去哄老太君吧。”

孟舟顿时喜滋滋的:“还是小顾你对我好!”

就算是出身国公府,还是正儿八经的唯一嫡孙,孟舟也不得不承认,作为半个武人,他对玉石实在没什么研究。不过就算他看不出手中的这块澄黄透亮的田黄石究竟有什么好,对顾衡的心意倒是颇为感动。

靖国公府早年声名煊赫,如今人丁寥落得就剩下他们祖孙俩不说,他又是个安分不下来的主儿,常常惹得祖母头疼,他的心思又一向没顾衡周全,这块‘福禄寿’的田黄石送出去,或许能让祖母开怀片刻。

顾衡看着面前捧着一块田黄石只顾着傻乐的孟舟,很是为他发愁。

靖国公府和长公主府两家的大门虽然没在一个巷子里开,偏偏这家的后花园翻过墙就是那家的藏书楼,打从他一出生,好像命中注定似的,就和这个只比自己大了两岁的孟家哥哥绑在了一块儿。

小的时候孟舟带着他在整个汴京城里乱逛,街头巷尾地不知道吃过多少零嘴,打过多少架,等到后来入了学,孟舟背不出文章被先生罚抄时,又是他在几块乳糖的利诱下替孟舟抄过不计其数的“之乎者也”,这么多年下来,彼此早就成了关系再亲密不过的真正发小。

然而这个发小千好万好,生得一副好皮囊,人也磊落爽快,偏偏就一点,嘴上没个把门,说话做事常常不过脑子。

说好听一点就是心直口快,说难听一点……算了,不说了。

时节交替的时候本来就容易生病,再加上孟老太君的年纪也大了,前几日孟舟就说起孟老太君有些风寒之症,这种时候,他一个亲孙子不在病榻前尽心照顾,三天两头地来蹲墙头算怎么回事?

这边顾衡替人发愁,孟舟却一无所觉,将田黄石塞到怀里,接着便神采飞扬地问道:“听说州西瓦子今天晚上有表演,还是一个胡人舞姬跳的‘胡旋舞’,咱们一起去看看?”

顾衡忍不住道:“老太君那边你就不管啦?”

孟舟顿时苦大仇深起来:“祖母的风寒早已经好了,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一见我去就开始絮叨,不是说起王丞相的夫人开始给小孙女说亲事,就是提起严侯爷的幺女快要及笄了!她都表露出这么明显的意思了,我还敢在府里待着吗?”

顾衡一时无语,好在自己还比孟舟小了两岁,自家爹娘也没那么急切地想要抱孙子。

“去吧去吧,胡旋舞啊,这两天整个汴京都传开了,说是好看的很!”孟舟从罗汉床上跳下来,几步就走到了顾衡的身边,见书桌上正放着一叠已经草草装订过的宣纸,不由大乐,“新的话本儿已经写完啦?”

自从几年前他们在酒楼里听到过一回“薛平贵从军征战赴西凉,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的评书后,自家发小就对这些话本的创作产生了莫大的兴趣,生平所好除了刻个印章之外又多了一样,最后更是化名“横桥书生”写了不少传奇话本儿。

时至今日,汴京城里不少人都听过横桥书生的名号,却始终没见过真人。

谁能想到横桥书生其实就是当朝皇帝的亲外甥,宜阳长公主家的二公子呢?

我知道啊!好多市井中流传的话本我都知道是怎么写出来的!孟舟一想到这事就莫名地高兴,像是拥有一个不为世人所知的大秘密似的。

顾衡将那把两寸长的刻刀收进红漆紫檀的小匣子里,在一旁道:“胡旋舞你又不是没看过,两年前不是有番邦使臣送了一个舞姬进宫,在宫宴上跳过一次,之后就被皇帝舅舅纳入后宫了,这次怎么还想去看?”

孟舟一挑眉,道:“这次不一样啊,那个舞姬是汉人,跳得估计也不地道,这次可是胡人!听说眼珠子都与咱们不一样,碧绿碧绿的,跟绿宝石似的!”

顾衡想了想,也有几分神往,两人一拍即合,也不等天黑了,顾衡将装着各种刻刀的匣子和新的话本草稿往书架上一放,直接就和孟舟一同出了公主府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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